“四爺,看見啥了?”
“鴿子啊。”
“鴿子有啥好看的……”餘有福被搞得一頭霧水。
韓秀峰笑而不語,就在這麼邊吃著剩下的包子,邊信步走出胡同,回到車邊等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王乃增狼狽不堪地出來了。
“東翁,看到沒?”
“看到了,在這兒的,真是鴿屎!”韓秀峰指著他肩膀調侃道。
王乃增下意識扭過頭,發現肩上並沒有鴿屎,哭笑不得地說:“東翁,乃增是問您有沒有瞧見那些鴿子?”
“瞧見了,看著還不少,隻是不曉得能飛多遠,飛遠了能不能飛回來,不曉得究竟靠不靠譜。”
“東翁,要是不靠譜,那些個大錢莊大票號能用鴿子傳遞消息嗎?不過您說得也對,咱們可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要用時大可多放幾隻,該走的民信還照走,您覺得如何。”
“馴養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東翁,您現而今已是‘小軍機’,這些瑣事用得著您煩心嗎?”
韓秀峰反應過來:“這倒是,雲清兄,今兒上午你彆的事不乾,隻要打聽清楚誰家馴養得最多就行,等打聽清楚了就讓恩俊去把他們的掌櫃請登聞鼓廳去聊聊。”
王乃增脫下鞋,盤著腿笑道:“東翁,這件事無需刻意打聽,您隻要把‘日升昌’和‘蔚泰厚’這兩家的掌櫃請登聞鼓廳去聊聊就成。據乃增所知這兩家不但都馴養了,並且在廣州、福州、寧波和上海等地也都設有分號。”
“論分號,以合縱聯合而著稱的‘蔚泰厚’比‘日升昌’設立的分號還要多。嗯,隻要跟這兩家談妥,咱們就不用為消息如何傳遞發愁了。”
“再就是朝廷為防範洋人,已命山海關副都統、天津鎮總兵及天津府沿海各州縣官員嚴禁百姓下海,乃增要是就這麼率雲啟俊和圖克坦等人去天津衛,就算有兵部火牌一時半會間想雇船南下也沒那麼容易。”
“雲清兄,你要是不提我都想不起來。”
“所以乃增想請東翁先派兩三人去天津。”
“行,讓蘇覺明、王貴生和周長春先去,他們隻要去南營挑幾個斥候,不用考慮啥子家小。讓他們先拿著兵部火牌去雇船,等你們到了一起出發。”
商量起正事,時間過得飛快。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家門口,天色也已經大亮。
韓秀峰剛鑽出馬車,小山東便迎上來道:“四爺,恩俊老爺到了,正在書店等您,楊掌櫃過來報的信兒。”
“你從後院翻牆過去,請他翻牆過來,我去聽雨軒等他。”
“遵命。”
快步來到第二進的聽雨軒,剛坐下不大會兒,餘有福又跑進來說慶賢到了,韓秀峰乾脆讓他把慶賢也請到聽雨軒來。
恩俊換了身衣裳,沒跟昨天一樣帶刀,而是提著一包裹。
韓秀峰剛跟他和緊隨而至的慶賢打了個招呼,他就把包裹放到茶幾上打開,指指十幾塊腰牌苦笑道:“韓老爺,估摸著是皇上交代的,他們竟把‘厚誼堂’這三個字也刻上去了!”
韓秀峰拿起腰牌一看,頓時樂了,一麵是“大清內務府”,一麵是姓名、衙門和“麵黃無須”之類的特征,而衙門正如恩俊所說刻的竟是“厚誼堂”。
“他們有沒有問‘厚誼堂’究竟在哪兒,究竟是個啥衙門?”
“稟韓老爺,那幫孫子才懶得問這些了,他們隻曉得要錢。”恩俊把履曆還給韓秀峰,一臉無奈。
“要多少,給了嗎?”
“一塊腰牌十兩,這兩塊銅製的令牌四十兩,不給銀子領不著,我隻能先墊上了。”
想到內務府不管買什麼都貴,不管找他們做點什麼事都得給錢,韓秀峰從一堆木腰牌中翻出兩塊沒有刻名字,隻刻了一個大大的“令”字的腰牌,一邊掂量著輕重,一邊淡淡地說:“他們要就給吧,誰讓咱們要用他們的名號呢。”
恩俊不想當差賠錢,小心翼翼地問:“那……那卑職墊的銀子呢?”
“慶賢兄,聽見沒,勞煩你待會兒幫信誠老弟把這銀子報銷了,順便給信誠老弟支五十兩,用作車馬費和公費。”
“嗻。”慶賢緩過神,急忙放下手中的木匣,當著恩俊麵打開,旋即拱手道:“稟韓老爺,這裡頭的銀票加起來攏共八萬兩。要是……要是不夠,下官回去再想辦法。”
“足夠了,”韓秀峰取出厚厚一大疊銀票,一邊清點一邊沉吟道:“信誠,還得勞煩你跑一趟,幫我進宮遞牌子,跟奏事處的公公說我乞求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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