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祥符人,道光二十四年進士,授江津知縣前,曾做過廣安、新繁知縣,在四川為官的時間不算短,對風土人情都很熟悉,官聲也不錯,跟錢厚德一樣是我川東難得的能吏,不然製台大人也不會命他來總辦川東團練。”
“他是總辦,我是督辦,也就是說我今後隻要監督他辦理就行,各團的事今後就不用再過問了?”
“他隻是奉製台大人之名總辦川東團練,你是奉旨督辦!對了,你先看看軍機處的這道公文,皇上不但賞你正四品頂帶,還賞穿黃馬褂,這可是天大的恩典!”
韓秀峰打開公文看了看,抬頭笑問道:“曹大人,如果秀峰沒猜錯,黃大人應該是擔心秀峰不交權才請您過來的。”
“黃大人這是體恤你的一片孝心,你說你回鄉之後攏共就在家呆了幾天?在外為官顛沛流離,好不容易回到老家,又得來這麼偏僻的地方坐鎮……”
“曹大人,您誤會了,秀峰隻是那麼一問。製台大人命程祖潤來接管川東團練,秀峰求之不得。現在就可以辦理交接,辦完之後秀峰就帶著妻兒跟姑父、孫五爺回巴縣。”
“你姑父來了,孫五那個老頑童也在?”曹澍鐘驚詫地問。
“來好幾天了,正打算明後天回去呢。”
“他們在哪兒?”
“在村裡,下榻在秀峰租的小院兒裡。”
“誌行,要不先陪我去見見你姑父?”
“不用了,我姑父那人您又不是不曉得,他現而今雖無官一身輕,但也不喜歡彆人為了跟他敘舊而耽誤公務。”
“這倒是,那等辦完正事我再去找他。”
一百多文武監生都不在,伍奎祥和劉山陽等士紳也大多在鬆坎,韓秀峰隻能請伍濬祥召集營務處和糧台的十幾個文武監生和士紳商人,來大帳拜見剛署理上四川按察使的曹澍鐘。
曹澍鐘宣完旨,然後宣製台衙門的公文。
以辦團剿賊出力,賞記名知州伍奎祥從四品頂帶,加運同銜;
以辦團防堵並籌餉出力,賞在鄉員外郎伍濬祥,花翎;
以辦團剿賊出力,賞記名知縣潘長生從五品頂帶,加同知銜;
……
當曹澍鐘念到命四川候補知府程祖潤總辦川東團練時,大帳內一片嘩然。
韓秀峰連忙乾咳了兩聲,環視著眾人道:“諸位,鹿樵兄是秀峰陳情製台大人委派來總辦川東團練的,其實諸位對鹿樵兄並不陌生,秀峰想想鹿樵兄能辦好團練,能率領諸位防堵住黔匪,能保我川東平安。在此,也懇請諸位今後像襄助秀峰一樣襄助鹿樵兄!”
見韓秀峰如此拿得起放得下,李陽穀暗歎難怪皇上會如此器重眼前這位呢。
程祖潤更是躬身道:“下官謝大人提攜!”
“鹿樵兄無需多禮,今後的防堵之事,一切拜托鹿樵兄了。”
“韓大人,濬祥鬥膽問一句,程府台來總辦川東團練,那您呢?”
“提起這個,秀峰真有些羞於出口,秀峰有些想家了,想回巴縣老家陪家人過個團圓年。”韓秀峰拱拱手,接著道:“不過也隻能在家過個年,湖廣糧餉吃緊,湖南巡撫駱秉章駱大人和湖北巡撫胡林翼胡大人製台大人奏請朝廷命我四川協餉,黃大人擔心這一路轉運的安危,準備從我川東抽調四百勇壯幫同官軍解運,我打算過完年抽調幾個團親自走一趟。”
想到韓大人有差事,伍濬祥等人也不好說什麼。
一切安排妥當,韓秀峰陪著曹澍鐘來到羊角村。
沒想到曹澍鐘跟段大章、孫五爺寒暄了幾句,就回頭問:“誌行,轉運軍餉的事隻要抽調幾個團,哪用得著你親自出馬?”
“往哪兒轉運?”段大章下意識問。
“往湖廣轉運。”
“誌行,湖南還好,湖北多凶險,你這又是何苦呢?”段大章不解地問。
韓秀峰探頭看了一眼門外,見琴兒不在院子裡,這才解釋道:“姑父,曹大人,五爺,黔北的教匪被我們打疼了也打怕了,兩三年內應該不敢再犯鬆坎,更不敢竄入我川東,所以我沒啥好擔心的。
湖北和湖南那邊的長毛就不一樣了,他們真是身經百戰,遠沒貴州的那些教匪好對付。皇上命我督辦川東團練,我不能隻顧黔北的教匪,不管湖北湖南那邊的長毛,所以想借這個機會去夔州轄下的各州縣看看,再順便去湖北湖南瞧瞧那邊的戰事。”
“差點忘了,皇上是命你督辦整個川東的團練,想想是不能隻管重慶一府。”曹澍鐘想了想,轉身道:“倬雲兄,誌行這一路上的安危你大可放心,我這就給夔州府下文,命其抽調官軍勇壯沿路護送。”
段大章不認為韓秀峰就因為這個去湖廣,沉吟道:“不但要給夔州府下文,也得給曾國藩和胡林翼寫封書信。跟他倆說清楚,誌行這是去給他們送軍餉的,要是在他們的地盤上有點閃失,休怪你我跟他倆割袍斷義,不再念同年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