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們是隻在校場上見過幾次,但我讓徐九去打聽過。他們為人還行,為官清廉,一心報效朝廷,可備受上司和同僚排擠,不然也不至於混得連飯都吃不上。”
“有這事?”
“你才曉得啊。”韓秀峰笑了笑,接著道:“大沽協早晚要整飭,與其舉薦彆人,不然舉薦他們這些懷才不遇的督標武官。到了大沽口之後,在彆人看來他們就是譚廷襄的人,不管誰去做總兵副將,都不敢輕易動他們。”
“可是……”
“沒那麼多可是,一切得以大局為重。至於你的事,博川兄和仲華早幫你想好了,回京之後就有差事,用不著羨慕沙春元他們。”
永祥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急切地問:“四爺,文大人給您寫信了?”
“嗯,給我捎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什麼好消息,什麼壞消息?”
“好消息是他升官了,六天前被擢升為詹事府詹事,不再是太仆寺少卿了。壞消息是廣西梧州失陷,廣西按察使黃鐘音黃大人殉國。”
“文大人成了小九卿!”
“所以說他官運亨通。”
“黃大人殉國了?”
提起這事韓秀峰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凝重地說:“確切地說是被天地會亂黨給殺了,廣西巡撫勞崇光奏稱黃大人貪生怕死,棄城逃命,結果被天地會亂黨給截住了。可梧州失陷時勞崇光遠在桂林,黃大人究竟是怎麼死的,全是貪生怕死、棄城逃命的梧州知府陳瑞芝的一麵之詞!”
“四爺,照您這麼說那個陳瑞芝的話不能信。”永祥急切地說。
“是不能信,可廣西那麼遠,這件事怎麼查實,”韓秀峰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前天津知縣謝子澄殉國,還追贈布政使銜,諡忠憫。黃大人堂堂的按察使殉國,按例應追贈巡撫,可現在人死了還得被究辦,連鄉賢祠都進不去。”
“那怎麼辦,黃大人那麼好的一個人,可不能讓他死了死了還蒙受不白之冤!”
韓秀峰摸摸嘴角,陰沉著臉道:“現在勞崇光說啥是啥,咱們拿他沒辦法,但這件事不能就這麼完!博川兄在信中說皇上打算命廣西布政使胡興仁留京,命四川按察使曹澍鐘為廣西布政使,四川鹽茶道張思鏜為四川按察使。我正好跟曹澍鐘有些交情,等到了京城給曹澍鐘去封信,請他差人明察暗訪,搞清楚黃大人究竟是怎麼死的。”
“那曹澍鐘能做上廣西布政使嗎?”
“博川兄正在幫著想辦法,何況這本來就是皇上的意思,應該不會有變故。”韓秀峰想了想,又冷冷地說:“湖南巡撫駱秉章命蔣益澧和江忠源的弟弟江忠浚率勇赴廣西協賊天地會亂黨,他們的仗打得不錯,先是克複興安,然後乘勝追擊直搗平樂,緊接著在太平鋪、高上田和西嶺等處,斃賊近千名。
蔣益澧因殺賊出力,已由記名知府擢升為遇缺即補的廣西候補道,我跟他雖沒深交但有過一麵之緣,回頭也給他去封信,請他幫幫忙,查查黃大人究竟是怎麼死的。至於那個陳瑞芝,這筆賬我早晚會跟他算的,他身為知府本應守土有責,彆人都殉國了就他活著,還有沒有天理!”
永祥很想出力,忍不住道:“四爺,要不您想想辦法,幫卑職謀個外放,隻要能幫卑職在廣西謀個差事,那個姓陳的卑職幫您收拾。”
“不用這麼麻煩,何況博川兄和仲華已經幫你謀了個差事。”
“什麼差事?”
“正白旗佐領,回去之後先乾著,等將來有了機會給你謀個更好的差事。”
“行,我一切聽您和文大人的。”
文祥在信裡其實還說了一件事,那便是肅順一樣升官了,並且在短短兩個月內連升三次,先是授正紅旗漢軍都統,緊接著遷理藩院尚書,然後遷禮部尚書管理藩院事務,據說皇上還打算命他充任翻譯翰詹大考閱卷大臣!
想到禮部和理藩院的職權與“厚誼堂”有些重疊,肅順卻沒跟皇上保舉官員去做文祥走後空出來的“厚誼堂”滿大掌櫃,韓秀峰禁不住想在如何應對洋人這件事上,肅順應該是打算明哲保身。
可想到他不但身居高位,而且是聖眷最恩隆的天子近臣,又覺得肅順這步棋走錯了,畢竟官做到他那個份兒上,很多事想躲也躲不掉。戰也好,和也罷,皇上要是問起來,總得有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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