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聚而殲之!(2 / 2)

韓四當官 卓牧閒 6286 字 8個月前

“哦,”大頭反應過來,連忙道:“皇上讓你趕緊跟我去圓明園,讓先去拜見下肅順大人,然後再遞牌子覲見。究竟讓你過去有啥事,我不曉得,皇上也沒跟我說。”

“知道了,你在外頭等著,我先進去換身衣裳。”

“四哥,我去叫他們備車。”

“去吧。”見任鈺兒轉身就要去叫小山東,韓秀峰又囑咐道:“回頭記得跟榮祿、王千裡他們說一聲,免得有啥事他們找不著我。“

“知道,您趕緊進去換官服吧。”

……

換上官服,乘車跟大頭一起風風火火地趕到淑春園南側的集賢院已是傍晚,結果沒見著肅順,而是被一個筆帖式請進了後院兒的一間花廳。

筆帖式恭恭敬敬地說肅順大人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過來,不過中午走前交代過,讓他到了之後先看看案子上堆著的奏疏公文。甚至曉得大頭也會來,居然準備了好幾碟點心,讓大頭先墊墊肚子。幫著點上蠟燭,躬身退出花廳時,還不忘介紹這座宅院是乾隆朝時英夷使臣馬戛爾尼下榻過的地方。

“皇上這會兒該歇息了,肅順大人也不曉得啥時候才能過來,四哥,我估摸著你今兒個不光見不著皇上,恐怕都回不去了。”大頭邊吃邊嘀咕道。

“有點心吃還堵不住你的嘴,哪來這麼多話的!”

“哦,我不說話了,你看你的。”

大頭意識到他有正事要辦,不敢再吱聲。

肅順留在這兒的全是桂良、花沙納、僧格林沁、瑞麟、何桂清、黃宗漢等大員上的密折和皇上命軍機處廷寄給他們的密旨,韓秀峰甚至懷疑其中有不少密折,連文祥那個軍機大臣都沒見過。

之前以為皇上和幾位王公大臣及兩廣、兩江等地督撫這次又是故技重施,先把洋人哄走,然後接著跟洋人打太極拳,能拖一天是一條。

但從桂良等人上的密折和軍機處下發的密諭上看,皇上和幾位王公大臣不但不像之前般沒把洋人放在心上,而且通過這幾個月的折奏密諭往來,商定出一個讓人暗暗心驚的應對之策,並且看上去很周全。

歸納起來就是先把闖入大沽口的洋人哄走,然後由兩廣總督黃宗漢等召集團練,“以粵東為盤馬彎弓之勢”跟洋人周旋,如有把握就一鼓作氣收複廣州城,達到“一天以粵事為籍口,令夷人一天不得進京,遲而久之,把前約化了”的目的。

與此同時,由兩江總督何桂清會同欽差大臣桂良在江蘇以商訂通商細則為借口,穩住英、佛、咪、俄等邦公使和大兵頭。而僧格林沁則趕緊修築被西夷毀壞的炮台,調兵遣將布置防堵。

用兩江總督何桂清的話說,“如尚有未便準行之處,則非剿不可。而此時仍宜不動聲色,使之不疑,我則先將天津海口水陸預備齊全,臣便竭力籌畫,稍助軍餉,俟其來年換約之時,聚而殲之”。

他何桂清身為兩江總督,不但跟洋人打過交道,一樣見識過洋人的厲害,韓秀峰能看出他的本意是想委婉的提醒皇上,欲改和約得先有武備。但皇上顯然沒看出這層意思,竟在折子上朱批“與惠親王等同看,此折頗有關係,著悉心商酌。昨日惠親王麵奏辦法,事屬可行,朕思遲則有變,莫若先以發製”。

僧格林沁的奏請皇上全照準了,他打算在被洋人拆毀的炮台原址上重建炮台五座,在北岸炮台北約一裡許的地方,興建石縫炮台一座。並且打算新建的炮台要比之前的更高大,同時打算在炮台前後修築連線式的營牆和兵營,開挖壕溝,以防洋人登陸包抄。

由於大沽口等處的炮儘失,打算在通州等處鑄一萬二千斤、一萬斤、八千斤等大小銅鐵炮,並從京師各處調集銅鐵炮運往天津海口。

大沽口的軍製也要改,大沽協原本隻設左右二營,額兵一千六百,現在要擴充至六營,駐守兵勇不能少於三千,此外還要從包括京師、蒙古和關外等地調兵。

皇上不但全照準了,甚至命於順天通州設立糧台,專門辦理僧格林沁軍營需餉。而戶部肅順一樣沒閒著,因京師和天津辦理防堵需用較繁,奏請所有四川、山東、山西、河南、陝西、應解京餉。著王慶雲、崇恩、恒福、英桂、瑛棨、曾望顏等,各按部撥銀數,督飭各該藩司,迅速籌撥,派委妥員,陸續解京,毋許延誤!

總之,要打仗了,不但要攻廣州,還打算將明年來換約的洋人“聚而殲之”!

韓秀峰顧不上想皇上為何傳召他來,也顧不上想肅順為何讓他看這些,隻曉得開戰容易善後難,就算來年這一仗能僥幸打贏,也定會招來洋人更猛烈的報複。

韓秀峰是越想越害怕,喃喃地說:“兵者國之大事也,沒有必勝把握,怎能說開打就開打?”

大頭愣了愣,不禁回頭問:“四哥,你是說大沽口的事兒吧?”

“嗯。”韓秀峰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讓他倍感意外的是,大頭竟擦擦嘴,站起來理直氣壯地說:“四哥,大沽口那一仗,咱們也不算輸。守炮台的攏共就那兩營兵,可洋人來了多少?他們要不是人多勢眾,能占到這便宜!”

“是嗎?”

“鄭親王他們都是這麼說的。”大頭想想又說道:“再說洋人這仗打得不地道,朝廷本就沒打算跟他們打,桂良大人跟他們談好好的,他們就冷不丁開打了,所以說咱們這次吃虧就吃在太講究了,沒想到洋人這麼蠻不講理。”

“也是,你說得也對……”

韓秀峰暗歎口氣,起身走到門邊仰望著夜空,心想大沽口一戰是打輸了,但無論皇上還是文武百官都輸的不甘心,都想打一個大勝仗一洗前辱。隻是他們光曉得輸了,卻沒去親眼瞧瞧究竟是咋輸的,更不會去想再打會不會又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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