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走遠後,那個黑衣人聲音悶悶的開口了。
“豹姑娘,你為什麼不讓我動手。他已經明確表態,不是你們的人了,留著隻會是禍害。”
胭脂豹粉臉如冰,瞪著那人。那人氣勢絲毫不弱,目光迎向她。
整個人就像一把裹在黑色衣服裡的長刀一樣,殺氣四溢,與剛才俞大猷在時的內斂截然不同。
半晌,胭脂豹歎了口氣,目光也緩和下來。
“俞大猷的功夫你沒見過,我卻見過。你肯定不是他對手,若是我與你聯手,或許有可能暗算他。
但這裡離他的行營不遠,萬一有人看見我們……他可是三品大將,就是相爺也不能無故輕動!”
那人目光陰冷的看著胭脂豹,顯然覺得胭脂豹的理由不夠好,也不相信俞大猷功夫有那麼高。
“他來沿海當備倭都指揮這段時間,很多生意都沒法做了。馬上就過年了,隻怕今年的分紅,你的少老爺不會開心的。
你不妨告訴他,隻要他不反對,我會替他解決這個麻煩的。”
胭脂豹目光閃爍,忽然咯咯一笑:“你若有本事,儘管去好了。我遊曆江湖許久,能打過俞大猷的人,我還沒見過呢。”
那人也冷冷一笑:“功夫高,和會殺人,是兩回事。我這些年殺過的人裡,至少有三個人都比我功夫高,可我還活著,他們卻已經死了。”
胭脂豹還要說話,卻見到遠處一行人騎著馬,疾馳而來。都是一身黑衣,大袖飄飄,有男有女,大概二十人左右。
早有一群在行營周圍設防的衛所士兵上前攔住,紛紛喝問。這些衛所兵打仗不行,麵對百姓氣勢還比較足。
“乾什麼的?馬跑這麼快,不怕撞到人嗎?唉,是道士啊!道長們乾什麼去?度牒可帶在身上了嗎?”
看清了是一群道人,這些士兵語氣頓時客氣了下來。沒辦法,嘉靖朝的道人就是比較牛的。
不過士兵們也不是傻子,這年頭假冒道士的太多了,總得要看看證明。
為首的張無心掏出了道家度牒,給士兵們查驗。其他人也都掏出來晃了一下。
按規矩當然是應該每個人都看的,但士兵們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一看張無心的度牒,頓時就肅然起敬了。
“原來是武當山的道長啊,失敬失敬,不知道道長們到寧波府有什麼事啊?”
張無心指了指行營:“俞將軍得到祥瑞,要通過文玄真人進獻萬歲,文玄真人請我武當山幫忙押運一下。
這祥瑞之物價值極高,所以掌教派我等一同前來,以防萬一。”
衛所帶隊的百戶對此表示十分理解,因為這事太常見了。
嘉靖一心修道成仙,雖然麵子上說自己對祥瑞看得很淡,但其實心裡對一切祥瑞都極度歡迎。
因此地方官不論文武,也都很熱衷於給嘉靖尋找祥瑞。這不是個容易的事,因為嘉靖一方麵極度渴望,但另一方麵又極其聰明,不是能輕易被糊弄的人。
因此既有因為獻上優質祥瑞而升官發財的,也有因為獻上虛假祥瑞被罷官流放的,所以不得不說,嘉靖朝的祥瑞之物一般還都是很有質量的。
像那塊天生“王”字文的白玉,就是有質量的祥瑞之一。
俞大猷身為邊境武將,成天和漁民、倭寇打交道,弄到點好東西也不足為奇。天下皆知他是文玄真人的大弟子,有了祥瑞,自然是讓師父幫著送上去最合適。
一來討好了師父,把功勞分給師父一半;二來文玄真人深受萬歲信任,萬一這祥瑞被認為質量不高,看在文玄真人的麵子上,想來萬歲也不會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