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賜這兩天可謂是冰火兩重天。這指的不是水姑娘的技術,而是確確實實的心理狀態。
剛剛在食神大賽上取得重大勝利,作為醉仙樓老板出儘風頭,興高采烈的準備三天後開業,按照蕭風的規劃大乾一場!
結果還沒高興過一整天,就被蜂擁而至的討債潮淹沒了。那些被工部和戶部逼得走投無路的營造隊和糧商們,紛紛找到張天賜。
這些討債人並不強硬,因為他們知道在情理上,自己是理虧的,所以隻是一個勁的懇請他能理解。
營造隊和糧商的痛苦張天賜當然是能理解的,他自己就是商人,對於來官方的壓迫感同身受。
張天賜手裡的借款文書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借款期限,有半年的,有一年的。到期還款,附帶利息。
若是提前催討,則反向付息,也就是你借了多少銀子,要在本金裡扣掉利息。
這條款在今天看不太合理,但其實民間借貸早已有之,尤其是商業間的借貸,這也是為了保護借錢的一方。
否則如果放貸方隨時可以催討,那心黑的人,就會專門找對方沒錢的時候催討,逼迫對方賤賣產業,甚至賣兒賣女。
其實蕭風就無恥的利用過這一點,擊敗了談新仁。以談新仁京城首富的家底,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去想辦法,三十萬兩白銀其實是不足以徹底摧毀他的。
但短時間內必須賠付三十萬兩,加上之前在糯米生意上又賠了不少錢,可謂是趁人病要人命了。現在嚴世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算是替談新仁曲線報仇了。
當然,反向付息是商業融資,公平借貸時才會出現的條款,屬於合作性質。像黃世仁借給楊白勞的借條上,就絕不可能有這種條款的。
即使約定了期限,提前催款也最多是不要利息,因為那根本不是商業合作,而是不借不行的救命錢。
公平借貸想要的是你的利息,不是你的女兒,所以雙方的利益都要得到保證。但張天賜現在覺得這幫人雖然不想要自己的利息了,卻是想要自己的命。
“各位老板,各位老板!你們這樣提前催款,要是幾家來,小弟絕對想辦法還給你們。可你們這一擁而上,這不是要小弟的命嗎?
小弟的生意大家有目共睹,都是賺錢的,到期自然能把錢還上!我理解大家,還請大家也理解理解我!”
眾位老板也都是聲淚俱下,比張天賜的可憐勁一點也不差。
“會長啊,你當會長時,我們都是投了票出了力的。你的生意好,我們能不知道嗎?要是擔心錢不安全,當初我們能借給你嗎?
可現在不是錢的事啊!我們不要回錢來,朝廷就要拖死我們,查死我們啊。張會長你後台硬,他們查糧行都不敢直接查你的。可我們不行啊!
要不會長你去求求蕭大人吧,這事大家心知肚明是嚴黨搞的,就讓蕭大人真刀真槍的在朝堂上跟嚴黨打一架,也彆殃及咱們這些做買賣的池魚啊!”
張天賜也無計可施,這些老板認賠利息也要討債,他能挺一天兩天,可總不能每天都這樣挺著,家裡人也受不了啊。
如果硬是不還,也不行。這些老板被逼到最後,一定會去順天府告狀。按道理順天府會從中協調,加上蕭風的麵子,倒不用擔心會被判馬上賠償。
但這樣一來,自己和京城商圈的大部分人就算是撕破臉了,自己這個商會會長也就沒法乾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還不起錢的名聲一傳出去,自己在外地的那些合作的糧商、工程方,不明真相,可能也不敢跟自己合作了。商業中,錢是半條命,信譽和名聲,是另半條命啊!
所以張天賜也隻好順水推舟用出最後一招了。
“請各位老板稍等半天,我這就去找我大哥!大家就算對我沒信心,對我大哥應該有信心吧,我大哥一定能解決這件事!”
這話確實還是有說服力的,至少到目前為止,在和嚴黨的較量中,蕭風還沒有吃過虧。一次又一次的勝利,積累起了人們對蕭風的信心,眾人紛紛散去,等著晚上再來。
張天賜滿頭大汗的衝進蕭府,把正趕著旺財轉圈的張雲清和王迎香嚇了一跳,旺財趁機擺脫了她們倆的魔掌,一溜煙跑掉了。
“爹你怎麼來了,滿頭大汗的,有急事?”
張天賜點點頭,擦了擦汗:“我有事找大哥,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把旺財往大哥屋裡趕?”
張雲清和王迎香臉都是一紅,想不到自己的動作如此明顯嗎?居然被張天賜一眼就看穿了?那這麼說起來,會不會彆人也能看出來啊?
張天賜心急如焚,也沒心情聽她們回答,直接衝進蕭風的屋裡。
蕭風正在曬著太陽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張天賜火急火燎的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儘。
“大哥啊,出大事了,之前你提醒我的事,真的發生了。
工部和戶部這兩處混蛋一起施壓,逼著營造隊和糧商們找我討債呀!咱們的錢都在生意上壓著呢,哪有那麼多錢還債啊!”
蕭風回過神來,苦笑著說:“我就是在琢磨這件事呢。該來的早晚會來,這是咱們的一處軟肋。
嚴世藩就算今天想不到,明天也一定能想到的。本來想趁他沒回過神來時,儘快攢錢,現在看來他反應還挺快的。”
張天賜可憐巴巴的看著蕭風:“大哥,要不咱們測個字吧。”
蕭風搖搖頭,這事不是測字能解決的,而且他為這一天也做了準備,商業上的事,他決定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