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牛三隻嚎叫了一聲,就被戰飛雲扼住了命運的喉嚨,發不出聲來了。
陸炳暗暗歎了口氣,看著兒子被小冬打得像球一樣,皺了皺眉,卻沒管他。隻是衝錦衣衛們招招手,然後才發現沈煉也不在。
“沈煉呢?”
趙總旗咧咧嘴:“沈百戶也在裡麵呢。”
陸炳深吸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一會兒戰飛雲出來,若是牛三未死,抓活的;若是牛三已死,當場格殺!”
陸炳的聲音並不小,他是故意讓屋裡的戰飛雲聽見的,果然,屋裡傳出一片壓抑的驚呼聲。
戰飛雲低聲喝道:“都閉嘴,牛三說了,心蠱怕光線,怕聲響,咱們隻有不出聲,心蠱才敢出來。”
牛三從嗓子眼裡努力擠出一點聲音,幾不可聞:“咱撲頭,離可聽見了,額四了,離也火不層……”
然後顯然被捏得更緊了,屋裡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靜。
陸炳見事已至此,知道牛三的命就在戰飛雲手裡,是死是活,得看他的運氣了,也隻能默默等待。
小冬打沒勁了,知道自己闖不進去,也捂著臉,坐在陸繹身邊,無聲地哭了。
一時間,偌大的蕭府一片安靜,隻有秋風吹過樹梢時發出的沙沙聲響,以及或輕或重的呼吸聲。
許久之後,屋裡傳來一聲破空之聲,那是極快的揮手帶出來的聲音,然後是戰飛雲極其失望和內疚的歎息聲。
隨後傳來了眾人的聲音,有驚有喜有黯然。窗簾隨即被
撕下來,屋裡眾人集體眯著眼睛,適應著照進來的強光。
戰飛雲一手扣著牛三的咽喉,一手停在老道的嘴邊上,就像在給老道比劃一個“噓”的手勢一樣。
眾人盯著兩人的臉,老道的臉色似乎沒有太多變化,王迎香的臉色卻在迅速的變化,由青轉白,由白轉紅,隨即咳嗽起來,又吐出了兩口黑血。
牛三大喜:“好了好了,再給她吃點上好的解毒藥就好了,牛黃之類的。餘下的那點毒沒什麼關係了。”
戰飛雲看著王迎香緩緩睜開眼睛,這才放心。眾人都圍上前去,七手八腳的給王迎香遞水遞藥,隻有小冬走到老道麵前,抬頭看著戰飛雲。
戰飛雲看著小冬,神色黯然:“抱歉,那東西細若遊絲,快如閃電,我的手不夠快……”
小冬惡狠狠地瞪著戰飛雲,一句話也沒說,扶起老道來,轉身看向陸繹。
“給我備車,送我們回去!”
陸繹垂著頭,向錦衣衛招招手,走上前幫小冬把老道扶起來,小冬一把把他推到一邊,背起老道往車上走去。
小冬小小的身體,背著老道又細又高的身子,看著頗為可笑,但沒有一個人敢笑,也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巧巧從地上爬起來,幫小冬扶著老道上了馬車,小冬看了巧巧一眼,沒說什麼,由錦衣衛趕著馬車離開了。
陸炳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扔給陸繹:“這是萬歲以前賜的九花玉露丸,解毒有奇
效。你去給老道吃了吧,也許有用。你雖是好心,隻怕討不來好報。”
陸繹苦笑著接過藥丸:“事出無奈,二當家肯為了救幾個無關的孩子冒死,能用殘軀再救一個,也是功德。
想來不會怪我。隻是這入世觀,隻怕以後錦衣衛是進不去了。”
戰飛雲扣著牛三走出屋門,伸手一推,牛三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撲向人群,被扶住之後,回頭指著戰飛雲大罵。
“他敢劫獄!他敢抗旨!他他他,他還敢把我擺在那小丫頭和老道的中間!你們不殺了他,我苗疆使團定不罷休!”
陸炳臉色一沉:“牛三,彆忘了你的身份,萬歲一天沒下旨放你,你就還是我詔獄的在押囚犯!
來人!把他抓起來,重新扔進詔獄!戰飛雲,你是要讓我動手抓你呢,還是自己束手就擒?”
戰飛雲淡淡一笑,將兩手背在身後。兩個錦衣衛上前,給戰飛雲披枷帶鎖。一個錦衣衛看著戰飛雲手上的金絲手套,猶豫了一下。
“大人,戰捕頭的手套……是否視為武器?”
戰飛雲向來手套不離手,他的手套其實就是他的武器,入獄時武器自然是要沒收的。
戰飛雲苦笑道:“這雙手套,若是不容我帶進去,就請陸大人幫我轉交給蕭風吧,請勿落入他人之手。”
陸炳搖搖頭:“一雙手套能乾什麼,讓他戴著吧,不必像驚弓之鳥一樣,給錦衣衛丟人。”
戰飛雲和牛三一起被押
走了,王迎香掙紮著追了出來,但腳下虛浮,沒跑兩步就摔倒了,幸虧被母親扶住了。
“爹,戰大哥是為了救我啊!二觀主也是為了救我!爹,你想辦法救就戰大哥啊!
我差點害死了整個蕭府的人。我沒臉在蕭府裡呆了,娘,我要跟你回家。”
王推官咬咬牙,他何嘗不知,戰飛雲犯的罪彆說是他一個小小推官,就是蕭風回來了,隻怕也束手無策。但他還是點點頭。
“迎香,放心吧,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會想辦法救戰飛雲回來的,放心吧,爹有辦法!”
然後,王推官拿出了他的辦法,他給蕭風寫了一封長信。
信裡把戰飛雲入獄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連同最近街上對嚴府的傳言也都寫在了裡麵,並請巧娘給挑了個看起來飛得最快的鴿子。
鴿子比馬快,傳旨的馬還在路上跑,蕭風就已經收到了信。信很重,鴿子累成了狗,正在桌子上趴著喘氣,連水都懶得喝了。
蕭風看完信,想了一會兒,吩咐人收拾行裝,準備上路。
張無心和安青月都很驚訝,要知道,江南總督無旨進京,那可是有謀反嫌疑的!
蕭風苦笑道:“咱們隻是沿著運河先往北走,又不出江南地界。等我接到旨意,繼續北上,這樣能節省很多時日。”
安青月狐疑道:“府裡出了事兒,我們知道你很著急,可從這封信你就能判斷出朝廷會召你回京嗎?”
蕭風揚了揚手裡
的信:“信的最後,有王迎香寫下的一個字,她要問的問題是,她有什麼辦法贖罪。”
安青月皺皺眉:“為何這樣問,她又不是有心的,談何罪過?”
蕭風笑了笑:“這是王迎香的聰明之處。她如果問如何救戰飛雲,以及如何救二當家,都是沒法測的。
事關生死,沒人能替戰飛雲或二當家測字。但這兩人生死既然都是由王迎香而起,因此王迎香想測自己如何贖罪,還有幾分道理。
隻是這個問題太過寬泛,能測出來的結果也就十分有限,不會有特彆具體的辦法。”
安青月接過信來,信的最後一頁果然隻有一個大大的“救”字。
“‘救’字,左‘求’右‘攵’,‘求’有‘術’之形。
‘術’字古體為‘術’,有行路之意。‘攵’為‘反’之形,故此稱之為‘反文’,反者,返也。
行路而返,王迎香找我測字,又是我蕭府發生的事。因時因事,必然是朝廷要召我回京,解決此事了。
‘求’又有‘裘’之形,裘者,禦寒之衣,人從溫暖之地到寒冷之地方才需要裘,我必然是要北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