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月對蕭風的測字之術已經見怪不怪了,聽他這麼一說,就再無懷疑,隻是聽說要回家,姍姍跑來的公主還有些疑問。
“所以說,你測了半天字,隻測出來要解決這件事,需要你回去。
也沒測出啥具體的辦法啊,戰飛雲可是抗旨啊,你若無好辦
法,搞不好自己也要受連累的。”
蕭風笑了笑:“沒事,不是還有你呢嗎?如果我真的被連累了,你可以找師兄去幫我求求情,畢竟我死了,你不也活不了了嗎?”
公主臉一紅,雖然知道蕭風是開玩笑,指的是自己要靠他吃藥的事兒,並無其他意思,但這話聽著總是有點不對勁的。
她有氣無力的頓頓腳,連塵土都沒頓起來:“人家說正經事兒呢!你到底還看出點什麼來沒有啊!”
蕭風淡淡一笑:“一個字哪能看出那麼多東西來。不過王迎香寫這個字時心情激動,字裡帶的靈氣就多一些。
‘求’字的起源你們可能不知道是什麼吧?‘求’字在上古時代的甲骨之上,是以手抓毛發張開的野獸之意。
你看‘求’字那幾個點,像不像野獸準備拚命,毛發戟張的樣子?因為野獸要拚命才會這樣。
而古人抓野獸時,一個人是不行的,打不過,需要多人合作,才能抓住野獸。所以‘求’字最古老的意思,就是請求彆人幫忙一起狩獵。
我這次回去,要麵對一頭受傷拚命的猛獸,而我需要與人合作,才能抓住這頭猛獸。
‘求’有‘球’之形,嚴世藩號‘東樓’,可他的字卻是‘德球’,隻是這麼叫的人太少,慢慢的人們都忘了。
‘求’有‘番’之形,‘番’而‘反’者,這次我回去,不但要對付嚴世藩,還得對付要造反的苗疆。”
公主不
解:“稱番者可以是任何番邦部落,何以獨指苗疆,這也是因時因事而知嗎?”
蕭風點點頭:“確實是因時因事,不過‘番’字本就是上‘求’下‘田’,‘田’為‘苗’之根本,此事必然是苗疆為主的。”
蕭風一路向北,果然在徐州地界,接到了朝廷的旨意,他立刻加快速度,火速趕往京城。
到了京城後,蕭風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西苑見嘉靖,這也是每個欽差必須牢記的程序,如果還沒見過皇上就回家,死罪!
本來期盼著蕭風能因為家裡的事兒,情急犯錯的嚴嵩,見蕭風的車馬直奔西苑而去,失望的搖搖頭,回家告訴兒子去了。
嚴世藩忍著腿疼,齜牙咧嘴的對嚴嵩道:“父親放心,我已經讓漸漸通知柯子凡了,朝堂之上,他一定會想辦法激怒蕭風的。
到時苗疆以臣服為誘惑,逼萬歲降罪蕭風,父親再趁機收拾殘局,一箭雙雕,不但收獲議和大功,也能讓蕭風徹底退出朝堂!”
嚴世藩此時已經務實很多了,不再奢求嘉靖能直接把蕭風哢嚓了。
他看明白了,隻要嘉靖還想修仙,隻要蕭風倉頡弟子的光環不破,嘉靖就不可能殺了蕭風。
因此他退而求其次,隻求能把蕭風徹底踢出朝堂,那樣嚴黨就沒有了障礙,當嚴黨如計劃般徹底掌控了朝堂,隻要嘉靖一死,嚴黨就能確保讓景王即位!
到時,蕭風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怎麼收
拾他,還不是全憑自己高興嗎?嚴世藩早已在心中謀劃了上百個羞辱殘害蕭風的辦法。
包括但不限於,在蕭風麵前蹂躪劉雪兒,在蕭風麵前蹂躪巧娘,在蕭風麵前蹂躪張雲清,在蕭風麵前……
嚴世藩的兩腿一陣劇痛,他看著自己的兩條小短腿,忽然之間就對自己之前夢寐以求的畫麵產生了很大的挫敗感。
自己隻能用一個姿勢了啊,複仇也不會太儘興了吧……
蕭風此時麵對老三樣,正在看著嘉靖遞給他的苗疆奏折。簡單來說,苗疆提了幾點要求,也提了幾點回報。
第一條:苗疆要求朝廷嚴懲湖廣巡按禦史胡宗憲,此人囂張跋扈,歧視苗疆人民,大肆興建生苗、熟苗的隔離牆,破壞苗疆人民的團結。
最惡劣的是手還伸得很長,不但乾預湖廣地區的苗疆,還提高茶馬互市的茶葉價格,剝削掠奪苗疆及藏區人民!所以該死!
第二條,苗疆要求在茶馬互市中增加更多貿易內容。原因很簡單,茶馬互市通過苗疆,但馬匹的主要來源是藏區,苗疆不產馬,在此互市中沒啥存在感。
因此苗疆要求茶馬互市要增加的商品包括但不限於極樂丹,百花仙酒等頂級奢侈品,由大明朝直接以銀子或糧食來交易。
第三條:苗疆要求徹底拆除生苗、熟苗的隔離牆,恢複苗疆人民大團結的友好局麵。同時撤銷朝廷對苗疆人民進入內地城市的限製!我們不
要憋在大山裡,我們要到城裡浪起來!
第四條,由於苗疆地區山多林密,糧食產量低,因此請求朝廷每年撥糧十萬石,賑濟苗疆,以表天恩浩蕩。
作為回報,苗疆大土司保證,各級土司,及生苗的部落首領,將集體獻上祝壽表,表示苗疆服從朝廷的領導。
同時允許朝廷到苗疆駐軍,允許朝廷在苗疆開辦學宮,教導苗疆人民忠君愛國的儒家思想。
蕭風看完奏折,笑看嘉靖:“朝中眾臣對此有何看法?”
嘉靖微閉著眼睛:“此奏折隻有內閣和朕看過了,還沒發給群臣商議。想等你回來聽聽你的意思。”
蕭風笑了笑,將奏折合上:“條件太多,回報太少,這買賣不劃算啊。”
嘉靖沉默片刻:“朝廷對苗疆多次用兵,代價沉重,苗疆卻始終是難以徹底歸於王化。
這次苗疆主動派人來,雖有些過分要求,但儘可談談看。師弟啊,這是個機會,不可輕棄啊。”
蕭風看了嘉靖一眼,心裡竟隱隱有些欣喜。嘉靖變了。
若是以前,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是名義上管轄,還是實際上管轄,嘉靖是不會太在乎的,因為對他的修仙事業沒啥影響。
但現在,不知是不是相信了蕭風那套國運加持的話,嘉靖開始對大明的疆土更上心了,對實際控製權更上心了。
因為蕭風說過,名義上屬於你是沒有用的,必須要真正控製,才能作為國運的一部分,否
則還是斑禿。
“師兄,既然你為此事特意把我召回來,我自然不會輕易放棄。隻是聽說我家中出了事兒,不知師兄可知道了?”
得,難題這就來了。苗疆都到我家裡下毒了,師兄你是個什麼態度呢?
嘉靖淡淡地說:“那個叫王迎香的丫頭,已經痊愈了。入世觀的那個二觀主,有太醫守著呢,暫時並無大礙。”
蕭風也淡淡的說:“可聽說戰飛雲還在詔獄裡押著呢,不知師兄打算如何處理他?”
嘉靖口氣更淡得像水了:“無論如何,他公然抗旨,強闖詔獄,兩條死罪在身,你讓朕能怎麼辦?”
蕭風的口氣淡得簡直像飯店裡免費的湯了:“萬歲,戰飛雲死罪在身,臣不敢貿然請萬歲赦免。
隻是臣希望,萬歲是為大明威嚴而殺,而不是為了苗疆施壓而殺,否則,苗疆必將臣而不服!”
嘉靖一愣,麵對著蕭風的目光,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蕭風衝嘉靖一拱手:“臣家中有事,請準臣先行告退!”
嘉靖點點頭,依舊不睜眼睛,蕭風轉身就走。片刻後,嘉靖才淡淡地開口。
“陸炳,戰飛雲立過功,在詔獄中,不要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