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龍被胡宗憲一條龍招待了,吃喝之後上青樓,全是頂級紅牌小姐姐。
羅文龍在海盜中混了這麼久,自然不缺女人。但王翠翹管得緊,因此都是偷偷摸摸的。
雖然上岸時也會去青樓消費,但同樣也不敢找太紅的姑娘。因為紅牌姑娘一定會與人競爭,而競爭就容易露相。
他之前的身份,那絕對是越低調越好,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所以睡的女人最多也就是二線的。
今天他可是江南總督胡宗憲的貴賓,那身份自然格外不同了。醉紅樓的媽媽簡直把他當神仙供,所有紅牌姑娘都帶出來了。
當然,因為有胡宗憲在場,肯定不能上來就直奔主題,那也顯得太不高雅,太有失身份了。
所以,這種高端局往往都是以歌舞團的名義出現。肯定是先歌舞一番熱熱場子,紅牌姑娘們一個個輕歌曼舞,美似飛花,柔若煙柳。
徐渭和胡宗憲又一口一個羅老弟叫得親熱,又讓姑娘們輪番上來敬酒,饒是羅文龍酒量不俗,也喝得熏熏然。
歌舞之後,胡宗憲表示不勝酒力,先回府了,並且叮囑徐渭,一定要把羅老弟安排好。
等胡宗憲走後,徐渭大手一揮:“羅老弟看中哪個了,儘管開口,今日定讓你儘興而歸。”
羅文龍早就看上了一個叫紫雲的姑娘,一直直著眼睛垂涎三尺的期待著,此時徐渭一張口,哪裡還等得,立刻流著口水將手指向了紫雲。
不料徐渭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難色,走上前叫住媽媽,低聲說了幾句。媽媽愣了一下,跑過去把紫雲拉到一邊竊竊私語。
過了一會兒,媽媽又無奈又氣憤地回來了,先自罰了一杯,然後給徐渭和羅文龍分彆斟酒賠罪。
“二位大爺啊,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啊。這紫雲姑娘是官宦女子出身,知書達理,向來極挑客人的。
我跟她說了半天,她說羅大爺人品樣貌都好,就是談吐差了些,顯然是沒什麼文采的,她不想伺候啊。要不大爺換一個吧。”
羅文龍大怒,但也知道自從蕭風在京城搞什麼青樓改革之後,教坊司下了命令,各地娛樂業都開始重視從業者權利了。
在此之前,各樓的紅牌姑娘就有挑人的權利,現在有了保護傘,就更囂張了。不過這紫雲姑娘也是個出奇的,竟然連江南總督的客人麵子都不給。
要說這事兒本來也不需要較勁的,紅牌姑娘有的是,羅文龍另選一個就行了。就算一次選上兩三個,以胡宗憲的身份,也不至於翻臉不給結賬的。
可男人就是這個德行,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本來紫雲姑娘在一眾姑娘中就最出色,現在一看又如此有個性,羅文龍眼裡哪還看得上彆的女人?
要說文采,羅文龍確實是沒有。他主要就占一個眉清目秀,不過這些年過去了,也不算是多鮮的小鮮肉兒了。
而且在海盜和倭寇群體裡,肯定是文盲眾多,粗鄙不堪,他這些年也沒啥學習文采的機會,光學會罵人了。
海盜群體複雜,羅文龍能從東北女真話,一直罵到西邊藏族語,中間還能用日語來上幾句。
見羅文龍沉著臉,徐渭微微一笑:“這算個屁事!羅老弟放心,老哥一定幫你把這紫雲姑娘拿下!”
羅文龍大喜:“當真嗎?先生何以教我?”
徐渭笑道:“我吟詩一首,你寫在紙上,讓媽媽交給紫雲。她自然以為是你所作,還敢說你沒文采嗎?”
羅文龍恍然大悟,立刻拿起紙筆,等著徐渭吟詩。徐渭拿著酒杯,輕輕啜飲。
“這詩須得符合你的身份和經曆才好,否則雖然是你的筆跡,她可能也會懷疑是彆人代作的。但若是帶上你的身份,就無可置疑了。”
羅文龍心癢難熬,連連點頭,激動的拿筆的手都哆嗦了,某部位已經提前開始預熱了。
“我本四海飄零人,不愛神仙愛紅塵。珠環翠繞浮生夢,孤峰獨翹破紫雲。”
羅文龍念誦一遍,他也不知道這詩好還是不好,倒是媽媽看得滿臉飛紅,笑鬨著捶了徐渭一拳。
“徐先生你真是的,就會拿我們姑娘開玩笑。這詩文采自然是好的,可最後一句未免也太豔了些。”
徐渭哈哈大笑:“紫雲姑娘眼高於頂,我羅老弟卻也是縱橫四海的豪傑。若是讓我羅老弟當了入幕之賓,當然要孤峰獨翹,穿雲破月!”
羅文龍這才醒悟,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媽媽拿著詩文去了,過了一會兒,喜滋滋地回來了,告訴羅文龍,紫雲姑娘已經答應了。
羅文龍大喜,敬了徐渭一杯,抖擻精神,早已孤峰獨翹,迫不及待地大破紫雲去了。
羅文龍深陷溫柔鄉,徐海這邊也在積極地準備投降事宜。汪直已經接到胡宗憲命令,讓他打開包圍圈的一個口子,讓徐海的船隊從島上開到寧波來。
當然這個口子的方向隻在這一麵,徐海如果想趁機往彆的方向跑,汪直自然還是能合圍追擊的。
汪直倒沒什麼意見,他該提醒蕭風的都已經委婉的提醒過了。蕭風不搭理,他也沒什麼辦法。
胡宗憲現在是江南總督,雖然他這個鎮海將軍不完全歸江南總督管,但也不能硬頂著,隻能奉命行事。
徐海遠遠地看著汪直的船隊在遠方的海麵上起起伏伏,心裡也不禁十分感慨。
兩人相識十幾年,合作過,當過兄弟,也分裂過,當過敵人。彼此爭霸,互不相讓。
結果兜兜轉轉這些年,最後先後都被朝廷招安了。汪直已經升了鎮海將軍,自己能當什麼呢?按胡宗憲的承諾,應該不會低於汪直吧。
徐海上岸後,受到了胡宗憲的熱烈歡迎。胡宗憲要求他的船隊眾人全部放下武器,這樣才能進城,這是大明軍隊的規矩。
徐海不知道是否有這樣的規矩,頗為猶豫,但王翠翹勸說他:“海哥,咱們已經上岸歸順了。
現在就算胡宗憲真的翻臉,他手握重兵,咱們這些兄弟也是必死無疑的。何況咱們已經離島,汪直必然已經占領了主島。
咱們就算能上船,也不是汪直的對手。不管海上還是陸地上,咱們都絕無希望,隻能相信胡宗憲會守信用了。”
徐海想想也對,而且羅文龍也在城頭上衝自己招手呢。他轉過頭,命令部下放下武器,空手入城。
徐海入城的時候,嚴世藩的證明材料也進入京城了。
朝廷的快遞小哥收了嚴嵩私下裡給的大紅包,把馬跑得直冒白沫,自己也累得幾乎虛脫,終於用閃送的速度將文件送到了嚴嵩的手裡。
嚴嵩給了個五星好評之後,立刻把文件送到了嘉靖的手裡。於是在第二天的小朝會上,嘉靖給大家展示了這些證明材料,主要是給師弟看看,免得他有怨念。
證明材料是非常紮實的,能夠看得出為了這一天,嚴世藩準備了很久。
和羅文龍聯係的次數很頻繁,大部分都是勉勵羅文龍要耐得住寂寞,忍辱負重,為大明效忠等等。
群臣麵麵相覷,雖然鐵證擺在麵前,但他們仍然覺得這事兒很魔幻。其實彆說蕭風了,就是大部分嚴黨官員,都不相信嚴世藩有這份赤膽忠心。
但嚴嵩是很感動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兒子對大明其實這麼忠誠,他眼淚汪汪地看著嘉靖,心想萬歲啊,這次你該相信我們父子是忠於你的了吧?
嘉靖也很意外,他當然不知道,這些信的來曆。嚴世藩每次用左手給羅文龍寫一封信,就會同時用右手給他寫一封信。
不同的是,左手的信是會發出去的,內容不可告人,閱後即焚;右手的信是不會發出去的,內容堂皇,就是為了留著準備今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