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五兩銀子(2 / 2)

大明測字天師 萬裡秋風 11263 字 3個月前

深夜,胡宗憲走進了徐海牢房,徐海滿懷希望地看著他。胡宗憲卻不搭理他,隻是獨自踱步,走來走去。

“胡總督,聽說羅文龍已經被斬首了!我什麼時候能放出去啊?”

胡宗憲充耳不聞,轉身離去,留下一臉懵逼的徐海。然後胡宗憲又走到了王翠翹的門前。

徐翠翹的房裡仍然亮著燈,小丫鬟們已經睡著了,隔著窗戶縫,胡宗憲能看到王翠翹美麗而憔悴的臉。

“嗚嗚嗚,海哥,是我害了你。我不該勸你相信徐渭,相信胡宗憲的。海哥,我後悔了,我不想上岸了。

隻要跟著你,在海上呆一輩子也行。胡宗憲如果殺了你,我絕不會跟任何人,我跳海去找你。”

胡宗憲的臉冷了冷,輕輕哼了一聲,轉身離去,屋內哭得正傷心的王翠翹毫無察覺。

胡宗憲走回總督府前堂,正在沉吟時,徐渭領著俞大猷進來了。胡宗憲不禁一愣。

“大猷?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我以為還得兩天時間呢。”

俞大猷睜大眼睛四處踅摸,終於找到了放在牆角的酒壇子,拎起來拍開泥封,喝了一大口。

“我快馬加鞭啊!這一路上連店都沒怎麼住,更彆說喝酒了,等我再喝一口過過癮。”

胡宗憲含笑看著俞大猷喝了半壇酒後才開口:“說吧,這麼著急往回跑,是蕭兄有什麼吩咐嗎?”

俞大猷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來:“師父讓我帶給你的,除此之外半句話都沒有,我問了好幾遍,師父隻說交給你就行。”

胡宗憲疑惑地接過來,打開布包,裡麵是一錠銀子,五兩整。

胡宗憲更疑惑了,反複看著那錠銀子,湊近燈光,看上麵是否有什麼刻著的文字,但什麼也沒有。

就是一錠再普通不過的銀子,底下刻著鑄造局的圖樣,是一錠官銀,成色非常好。

徐渭也不明所以地看向俞大猷:“蕭大人真的一句話都沒說嗎?”

俞大猷肯定地點點頭:“一個字都沒說。”

胡宗憲托著這錠銀子,狐疑地看了半晌,忽然之間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如紙,托著銀子的手也顫了一下。

他拋下徐渭和俞大猷,轉身就走。俞大猷奇怪地想喊他,卻被徐渭攔住了。

“大猷,讓他自己琢磨吧。你一路辛苦,走,到我屋裡去,我正喝著呢,酒菜都是現成的,給你接風!”

胡宗憲一路大步流星,恨不得跑起來,直奔總督府後堂的主臥室,嚇得路邊值夜的丫鬟們紛紛讓路。

一進房間,畫姑娘正在燈下裝模作樣的假裝刺繡,不停地打著哈欠,見胡宗憲回來了,一下扔掉了手裡的布。

“老爺,今天怎麼這麼晚啊,我都要睡著了。”

胡宗憲手裡緊緊的攥著那錠銀子,聲音微顫:“你當初跟我走後,托人給蕭風送過測字的錢,是多少?”

畫姑娘一愣,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怎麼這時候想起來了?

“他當時測字是二兩銀子,我托小水給他送了五兩銀子,讓小水替我謝謝他,讓我找了個好老爺!”

畫姑娘邊說邊站起來,撒嬌般地把自己最驕傲的成竹頂在胡宗憲的身上,小手也開始不老實地上下摸索。

胡宗憲此時真的沒這個心情,某部分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的聲音發顫,想確定自己的猜測。

“那晚上,我跟你說的話,你是不是告訴過彆人?”

畫姑娘鍥而不舍地摸索著,不信胡宗憲忽然就不行了,被胡宗憲這一問,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老爺,你也沒讓我保密啊。你是不是生氣了?我沒告訴彆人,隻是臨走前跟燕娘吹噓過一次。

老爺,你彆生氣嘛,人家不是高興的嗎。燕娘對我很好的,我是真拿她當半個娘呢,高興的事也隻敢跟她說說。”

“你是怎麼告訴她的?”

畫姑娘感覺胡宗憲可能真生氣了,嚇得把手縮回去了,但成竹頂得更用力了,每次胡宗憲生氣,這招總是屢試不爽。

“老爺,那不是你對我說的話嗎?你不記得了嗎?”

畫姑娘眼淚汪汪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我見猶憐。胡宗憲卻顧不上憐惜,隻是一個勁地逼問。

“你一個字不差的給我重複一遍,一個字都不許差!就當我是燕娘,說!”

畫姑娘終於害怕了,膽怯地看著胡宗憲,聲音顫抖地複述。

“古老爺不姓古,他姓胡,叫胡宗憲,是巡按禦史呢。他答應了要幫我贖身的。

不,媽媽彆擔心,他不會騙我的。他對我發誓說:若是我辜負了你,死無葬身之地!”

胡宗憲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臉色極其難看,嚇得畫姑娘往後退了一步。

胡宗憲伸手把畫姑娘拉過來,摟在懷裡,輕輕地親著她烏黑濃密的頭發,感慨萬千。

“畫兒啊,我上輩子一定積德行善,老天才讓我遇見了你。

上一次,你讓我結識了蕭風,從此一展抱負。這一次,你救了我一命啊。”

畫兒被胡宗憲抱在懷裡,聽他說話,心裡莫名其妙,但知道他不是生自己的氣,頓時開心起來。借著被抱在懷裡的姿勢,又開始撩撥胡宗憲。

“老爺,我聽不懂,怎麼我就救你一命了?”

胡宗憲心裡已經做出了抉擇,一塊石頭落地,反而全身輕鬆,某部分也恢複了正常。

“蕭風一定聽燕娘轉述過你的話,他給我送來五兩銀子,就是告訴我,他和我的交情始於你的五兩銀子。

他當初收你的銀子,是因為他算得準,幫你找了個好人從良。可如今他把銀子還給你了,你知道是何意嗎?”

畫姑娘的手停住了,認真地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不知道。”

胡宗憲歎道:“他是在告訴我,如果我做了不該做的事,就會像我自己所說,死無葬身之地。

你是我的妾室,我若死無葬身之地,你的下場自然也不會好。他當初幫你測字,幫你從良,就是害了你。

既然他給你測字是害了你,這五兩銀子他就不該收,所以,他才會把銀子還給你。”

畫姑娘嚇住了,全身縮成一團。她從小就認識燕娘了,燕娘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家人獲罪被連累進了教坊司的。

她好不容易出來了,若是胡宗憲真的獲罪,她的下場一定也很淒慘,天底下可不是所有青樓都有春燕樓那麼好的媽媽。

胡宗憲的手伸進了畫姑娘的衣襟裡,輕輕揉捏著,畫姑娘哼哼兩聲,放鬆下來,白了他一眼。

“蕭公子要警告你,乾嘛要繞這麼大的圈子,直接說不就行了嗎?萬一你猜不出來怎麼辦?豈不害死我了?”

胡宗憲喘著粗氣把畫姑娘往床上一扔:“你懂個屁,我要連這點事兒都想不明白,還值得蕭風費心思警告嗎?

當今世上值得蕭風如此重視的人沒幾個,你老爺我就是其中一個,你服不服?”

畫姑娘嫣然一笑:“不服,有本事你就讓我喊饒命啊!”

數日後,蕭風收到了胡宗憲派人送來的兩錠五兩的銀子,他微微一笑,轉手交給了劉雪兒。

劉雪兒一臉不解:“風哥,你給胡大人送了一錠銀子,他給你兩錠銀子,這是什麼意思啊?”

蕭風淡然一笑:“一錠是畫姑娘的命,一錠是他的命,他都交給我了,好好收著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