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到家時,見到了等候多時的王推官,臉上的表情頗有些不自在。
那感覺就像他乾了什麼對不起蕭風的事兒,但又覺得自己情有可原,十分無辜一樣。
但蕭風腦子裡正想著彆的事兒,對老王的表情管理沒太注意,隻是高興的衝他招招手。
“老王,好些日子不見了,我正好有事兒找你呢!”
王推官一哆嗦:“蕭……蕭大人,你找下官……是為了什麼事兒?”
蕭風一愣,老王這是怎麼了,扭扭捏捏的,臉還紅了,難道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兒?
“我找你是給你顆丹藥。我記得有一次你和張天賜在我這裡喝多了,兩人因為都沒有兒子,還抱頭痛哭了一場。”
王推官一愣:“蕭大人的這顆丹藥,能讓下官生兒子?”
蕭風擺擺手:“這個可彆指望,陶真人說,這藥隻能補補男人的虛虧,如果是因為其他原因懷不上,這藥也沒用。
何況就是讓你娘子懷上了,也沒法保證是男是女,你如果隻想要兒子,這藥還是趁早還給我的好。”
王推官趕緊收進懷裡:“男女都好,男女都好,能多個孩子就好!”
蕭風點點頭:“這就對了,你看這滿京城的,誰家都不止一個孩子,偏偏我認識的都是隻有一個女兒的。
也就劉府兒女雙全,剩下陳老板,你,張天賜,都是隻有一個女兒。
早就有人嘀咕,說這簡直像是故意為我設定的。對了,你找我什麼事?”
王推官表情再度扭捏:“那個……蕭大人,我和娘子商量過了,打算年前就給飛雲和迎香辦了喜事……”
蕭風恍然大悟,忍不住點頭微笑。難怪老王一副難言之隱的表情,原來是因為迎香要成親,新郎不是我。
自己和王迎香在後花園裡的那段對話,王迎香肯定不會對彆人說。所以老王和娘子搞不好會誤會。
以為是王迎香單方麵移情彆戀,自己作為前男友,不管再怎麼豁達,也一定會有些空虛寂寞冷。
這麼想也是人之常情,難怪老王和娘子自從王迎香回去後,就很少來蕭府,原來是有這個心結啊。
蕭風覺得自己確實太忙了,以至於忽略了很多人的小心思,他微一沉吟,忽然想到了雲姑娘。
“老王,迎香在我蕭府住了許多時日,親如家人。迎香成親,我自然開心,一定到場祝賀。
咱們是自己人,我就有話直說了。我知道正是因為迎香在我蕭府住過,你和娘子難免擔心外麵有閒話。
你若不嫌棄,我就拿個大。在迎香成親之前,我認迎香為女兒,你可願意?”
王推官一愣,隨即大喜。這確實是個好辦法,蕭風成了女兒的乾爹,那麼女兒住過蕭府,就十分合理了。
何況有了這樣的乾爹,女兒榮耀安全自不必說,自己一家也都跟著借光啊!
不過這裡有個問題啊,蕭風為啥不認女兒為妹妹呢?
是了,蕭風何等身份,認了妹妹,自己豈不成了蕭風的父輩?
若是女兒真的嫁給了蕭風為妾,自己長一輩也是自然的。現在既然沒成,再想當蕭大人的長輩,自然也不合理了。
至於戰飛雲無端的低了一輩,誰管他,娶媳婦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所以王推官連連點頭:“這當然好,這當然好!我這就回去告訴她們!”
送王推官出門後,巧娘跟上來,小聲告訴蕭風。
“老爺,今天胡大人的鴿子飛回來了,信我沒敢放在書房,等你回來親手交給你呢。”
巧娘管著家裡的鴿子,她知道胡宗憲光明正大的文件,都會通過驛站寄送,凡是用鴿子的,要麼是急事,要麼是秘事。
巧娘從貼身小襖裡抽出信來,遞給蕭風。蕭風接過信,感受到信封上的溫暖和光滑,情不自禁的用手指撚了一下。
巧娘一愣,隨即滿臉通紅,轉身就走。蕭風也意識到了,臉也難得的紅了一下,轉身進書房看信。
“蕭兄如麵:先說公事,第一艘寶船已經打造完畢,即將下水,配套戰船也已齊備。此消息已發加急到內閣。
日本細作回信,日本小天皇已經宣布禪讓天皇之位給‘皇叔’蕭芹,各地爆發零星抗議及暴動,均已被撲滅。
蕭芹下令實行強製兵役製度,已將日本全國打造成了一個大兵營。他依靠開發銀礦,大量製造和購買戰船。
日本水師的規模迅速擴大,一部分佛朗機船隊也被蕭芹收買,蠢蠢欲動,其實力不可小視,往蕭兄斟酌。
再說私事:蕭兄讓我秘密查訪江南龍鳳店一事,我讓心腹四處暗訪,獲知在江南之地,隻有鬆江府梅龍鎮有一家龍鳳店。
據傳武宗到江南時,曾到過龍鳳店。但我細查之下,此龍鳳店開店曆史不過二十年,而武宗駕崩已經三十餘年,可見此事純屬虛妄。
曆來各地酒樓食肆,皆喜歡編造貴人私訪之事,以為噱頭,招攬生意,想來龍鳳店傳說也屬此類而已。
ps:徐璠在家並無異動,但近日鬆江府大量平民投靠徐家為奴,徐家土地一日三增,值得關注。”
胡宗憲的ps寫得歪歪扭扭的,遠不如那一筆正楷寫得漂亮,蕭風忍不住看笑了。
看來自己頻繁使用之後,這些家夥已經猜出了這個符號的用法,胡宗憲是第一個用的,也是變相地表示親近。
蕭風在油燈上把信燒掉,伸了個懶腰。懶腰伸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停住了。
江南的龍鳳店還好好的經營著,那麼這個店就不應該有什麼驚人的秘密。
可陸炳當日聽到徐璠的話時,臉上那一瞬間的神情,蕭風還記得清清楚楚。
就像一個自己努力保守了多年的秘密,被人牽出了一根線頭一樣,雖然不知道那根線後麵連著什麼……
這根線後麵連著什麼呢?蕭芹此時也正在宮城裡,拿著細作的信,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也是聽說了大明細作傳來的消息,才知道徐璠和徽王在京城鬨事時,還有“江南龍鳳店”這句話。
之前京城的細作給的消息,隻是說徐璠和徽王在春燕樓鬨事,被蕭風和張無心殺了隨從,徐璠還被關進了詔獄一天。
本來蕭芹就在奇怪,按理說徐璠是徐階的兒子,錦衣衛不會這麼不給麵子,僅僅因為青樓打架的事兒,就把徐璠關進詔獄。
但隔了許久後,直到徽王都被蕭風設計乾掉了,另一個細作發來的消息裡,才提到了此中內情。
徐璠的一句“江南龍鳳店”,不但讓自己成功享受了詔獄一日遊,還把談同和柳台送進去常住了。
而且據說此後嚴黨官員有不少因為貪腐等理由被抓捕的,這也直接導致一大批原嚴黨官員倒向了徐階,如今徐黨已經實力大增。
蕭芹拿著細作的信,微微點頭:看來這個徐璠倒是個人才,隻是據細作所說,此人與嚴世藩並不相同。
首先徐璠不嗑藥,有了這個不好的習慣,蕭芹要想讓他合作,就平添了很多難度。
另外細作認為徐璠對蕭風的敵對,更多的是對蕭風的不服氣,他本身的劣跡遠遠無法和嚴世藩相比。
嚴世藩是個不折不扣的人間惡魔,不允許任何人阻擋他的作惡;而徐璠則更像是個極度自傲的官二代,不相信大明有比他牛逼的人存在。
因此蕭風對徐璠並沒怎麼在意,隻是教訓了一下,趕出了京城也就罷了,甚至對付徽王之時都沒順便提一句他。
蕭芹的嘴角露出微笑:“風弟啊,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才能明白?你的婦人之仁,早晚有一天會害死你的。
嫉妒看起來遠不如仇恨可怕,可嫉妒是沒有儘頭的,就像一個小怪物,誰也不知道它能長到多大。
到最後,嫉妒能讓人乾出來的事兒,可能遠比仇恨更加可怕,因為你根本就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那麼做。”
放下信,蕭芹打開了牆上的暗格,裡麵放著一個鐵箱子。打開鐵箱子,裡麵是一個更小的鐵箱子……
長話短說,蕭芹從箱子裡翻騰出一些東西,有新有舊,這些東西是他和蕭無極帶著雲姑娘打算來日本時隨身攜帶的。
但是由於蕭風給毛海峰測了字,導致雲姑娘被搶走,蕭無極也被蕭風抓走,隻有自己帶著這點東西來到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