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海灣處,法陣運行,天昏地暗,狂風巨浪摧毀了蒙古人和高麗人的船隻,讓日本大獲全勝。
不過元朝時期的船隻堅固程度,遠遠比不上如今大明水師聯軍,所以,需要更多人,法陣威力才能越強!”
蕭芹點點頭,站在高處,看著海邊上無邊無際的人群,聽著震天動地的哭聲。他運起內力,溫和的聲音蓋過了震天的哭喊聲。
“今日乃日本生死存亡之時,赴死者,行刑者,都是日本的英雄,都將供入神社,受到子孫後代的朝拜!”
安倍風華站起身來,白色衣袍在風中飛舞,他揮了揮手,示意動手。
拿著槍的士兵們並沒有動手,因為子彈很珍貴,他們要留著對付大明。拿著刀的士兵和武士們一起揮刀,開啟了殺戮。
真的揮刀後,他們才發現這個任務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容易。
他們的確是以殺人為生的,但他們平時殺的都是敵人。就是平民,也是敵人的平民,而不是自己人的平民。
隨著鮮血的流淌,他們的刀越揮越慢,動作也越來越艱難,但三萬獻祭的人,才殺了不到五千。
安倍風華淡淡地說了一聲:“時間不多了,得加快速度。不能等明軍的艦船靠得太近。”
蕭芹歎息了一聲:“要是空鏡和尚還活著就好了。”隨即他提高聲音,語氣中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壓。
“勇士們,我是你們的天皇。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讓你們向誰開槍,你們就要向誰開槍,決不許有遲疑。
你們眼前的不是人,她們就像你們從海裡打撈的海豚一樣,都是可以為了日本而犧牲的魚!”
當時的日本人沒啥文化,不知道海豚其實不是魚,但他們確實牢牢記得蕭芹讓人向自己開槍時的威嚴。
他們閉上眼睛,按蕭芹所說,把眼前的人想象成海豚,揮舞長刀短刃,瘋狂砍殺。
屍體不斷地掉落到海裡,藍色的海水漸漸變紅,最後紅得發黑,到最後,靠近岸邊的海水粘稠得像果凍一樣。
屍體掉落時,幾乎都能看見海水在上下彈動,然後才極其緩慢地被水流帶走,飄向遠處的海麵。
每個殺戮者的身上都披上了厚重的紅色血甲,讓他們變得像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一樣猙獰。
很多獻祭者不等被殺,主動地跳進海裡,求個全屍。大海一視同仁地吞沒了她們,將她們帶向遠方。
蕭芹歎了口氣,悲傷地說道:“這個地方,以後就叫海豚灣吧……”
海上的風浪越來越大,寶船體積巨大,感覺還不明顯,其他艦船在海麵上的顛簸變得大了起來。一些坐船經驗不豐富的士兵已經衝到船舷上吐了起來。
四個艦隊的船長都跑出船艙,來到甲板上看動靜。唐順之和徐渭來日本少,還比較淡定,汪直和徐海卻是老馬識途,驚疑不已。
毛海峰也感覺出不對:“義父,咱們過去多次往來日本,一般來說風浪最大的時候都是在沒到琉球之前。
琉球到日本之間的海域,一直是風平浪靜的,今日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風浪呢?”
汪直臉色沉重,緩緩搖頭:“不知道,這種風浪還好,隻要彆越來越大……”
話音未落,就見天空閃過一道閃電,接天連地地劈在海麵上,轉眼間狂風大作,濁浪滔天!
海浪之下就像有什麼巨大的怪物在翻江倒海一樣,又像是什麼巨人在用手攪動這一片海水。緊接著又是一道閃電,暴雨隨著狂風傾瀉而下!
兩條巨大的寶船在巨浪中不斷起伏,尚能保持穩定,汪直和徐海的旗艦略遜一籌,就已經岌岌可危了。
而那些更小一號的艦船,在狂風暴雨、驚濤駭浪之中,就像小孩兒的玩具木船一樣,被高高拋起後重重砸在海麵上。
大明水師的艦船還在苦苦支撐,但來自大明聯邦的小船已經扛不住了,除了朝鮮的龜甲船還比較結實外,都已經散了架。
折斷的桅杆、碎裂的船板,在大海中漂浮片刻,就被怒浪狂濤卷入海底,同時被卷入海底的,還有船上的士兵。
汪直大喊:“咱們得返航,登陸琉球躲避風浪!”
徐海大喊:“回頭更遠,還是一口氣衝上日本海島登陸!”
徐渭大喊:“小船都向寶船靠攏!用繩索固定起來!”
唐順之大喊:“現在根本就看不清方向,船頭也調不過來,向前衝就是了,衝出這片風浪區!”
然而正如唐順之所說,風浪實在是太大了,暴雨澆得人睜不開眼睛,羅盤上的指針瘋狂地旋轉著,根本無法分辨方向。
他們在風浪中衝殺,希望能突圍出去,但驚濤駭浪一次次地將他們的努力摧毀,把他們卷回到風暴中去。
大明的艦船也頂不住了,到處都是船隻碰撞和碎裂的聲音。動作快的小船劃到寶船附近,用纜繩死命地綁在寶船船舷的鐵環上。
巨大的寶船帶著幾十艘小船,形成一個臨時的鐵索連舟,在巨浪中上下翻騰,看起來更像是沙漠風暴中圍著駱駝臥倒的一群旅人。
落水的士兵,如果幸運地被卷到寶船附近,就拚命的爬上小船,逃得一條性命。但更多的人,隻掙紮兩下就沉入了海底。
徐海正在指揮自己船隊的船隻,忽然聽見哢嚓一聲響,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海盜,在這樣巨大的風浪裡,聽見來自腳下的這種聲音,隻意味著一件事。
腳下這條船的龍骨斷了。雖然這也是一艘極好的大船,但畢竟不是他原來的那艘旗艦。
那艘旗艦在與大明沿海的決戰中,被佛朗機人擊沉了,所以他隻能另選了一艘大船作為旗艦。
原本杭州船塢裡在打造著一艘比寶船略小的大船,是補償他的旗艦的。可徐海等不及了。
聖旨要求大明聯邦水師立刻出征,刻不容緩,徐海如果等那條船,就隻能隨後再出發,或是放棄自己的旗艦,去汪直的船上當副手。
這兩個選項徐海都不選。給汪直當副手?姥姥!
老子憑什麼給他當副手!他的副手是他乾兒子,老子要是去了,不是變相地成了他乾兒子了?
隨後再出發?姥姥的姥姥!這次去日本的功勞,肯定是前所未有的大!老子要是不去,功勞不都成了汪直那個龜兒子的了!
所以徐海直接把旗插在臨時旗艦上,跟著大家一起出發了。臨走之前他告訴王翠翹,等我回來,你就是誥命夫人了!
隨即又傳來喀拉的響聲,甲板中間猛然撕開了一條大裂縫,被壓製很久的海水順著裂縫噴了上來。
徐海就像被一個巨人一拳打飛了一樣,整個人被衝上了半空。他在空中一個翻身,驚險地抓住了桅杆上的大旗。
徐海旗艦的斷裂,驚動了在狂風巨浪中搏鬥的其他船隻,他們都驚呼起來。可在風浪之中,眾人都自身難保,難以救援。
毛海峰大喊一聲,縱身往汪直旗艦下麵的小舢板上跳去,汪直一把拉住他,臉色鐵青,怒吼道。
“你瘋了?不要命了嗎?你救不了他,你也得死!”
毛海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他救過我!我不去救他,還算個人嗎?”
汪直一愣,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毛海峰跳上小舢板,在風浪中拚命地劃著船,像徐海的旗艦劃去。
可惜風浪太大,毛海峰儘管把船槳都掄飛了,小舢板受到的推力還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隻是隨著浪頭上下翻滾。
在桅杆上抱著大旗的徐海雖然聽不見汪直和毛海峰說些什麼,但他看見毛海峰的舉動,也能猜出幾分。
徐海裂開嘴大笑起來:“好孩子,回去吧!彆過來,你救不了我!大船一沉,帶起的漩渦能把你那小船一起拖進海底!
你還年輕,好好活著!媽的老子這輩子就是不服汪直,可他乾兒子是真比老子的強啊!”
毛海峰拚命地劃著船,狂風將徐海的喊聲斷斷續續地送到耳邊,他狂吼著,劃得更猛了。
一聲巨響,一個巨浪將旗艦徹底拍成兩節,原本在大旗上懸掛著的徐海不見了,隻留下孤零零的大旗在暴雨中低垂。
大明巡海將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