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誼異道:「怎麼獲過罪的人就不能參與朝廷大事,儘一份心了嗎?我也獲過罪啊當初我強闖嚴府,被一擼到底;這次水師大敗,我又辭官離朝,難道不是罪嗎?」
徐階搖頭道:「那不同,那是錯,不是罪,你畢竟不同於老道,你又沒有被關進牢獄過。」
蕭風更誼異了:「如果是錯不是罪,為何我當初被一擼到底後,帶兵出征叫將功贖罪,而不是將功贖錯呢?又為何那日徐播在大殿上叫囂讓水師上下承擔罪責,而不是過錯呢當時徐大人可並沒有站出來解釋兩者的區彆啊,何況說到坐牢,徐播剛從牢裡出來,還能當中書舍人為國效力,老道從牢裡出來,捐點錢為朝廷分憂都不行了?」
徐階想來想去,也確實沒有更好的理由來反駁蕭風,隻得看向嘉靖。
嘉靖雙目微閉,心裡也在盤算看。
老道與嚴效忠乾的事兒雖然有欺君之罪,十分可惡,但客觀上畢竟幫了自己的忙,讓自己乘機把蕭風逼回來了。
何況正如蕭風所說,老道已經死了,自己跟一個死人較什麼勁呢?除此之外,老道的金身也讓嘉靖驚疑不定。
蕭風總是說老道肉身成聖,應該是飛升了。
嘉靖一直半信半疑,可半信也是信,方一呢,方一是真的呢?老道是夏言的弟弟,朕冤殺了夏言,他騙了朕一把,這恩怨也可以算是扯平了吧,希望他不要記仇。
否則萬一老道飛升成為一個在天庭把大門的一一嘉靖估計以老道的水平,在仙界最多也就混成這樣了。
也每大喝看茶水拎看棒子來回巡查,保不齊自已飛升的時候,他就會公報私仇的啊:想想看,蕭風再再升起,老道離老遠看見,飛奔過來表示歡迎。
「蕭大人,你咋才來泥!餓等你等的都不行了呀!來喝口水!?你這大腿上掛看個啥玩意?我天,這不是方歲爺嗎?你咋也上來了,下去下去。
我讓你下去!你鬆不鬆手?鬆不鬆手?不鬆我拿棍兒敲你手指頭了啊!那誰,老楊頭,把狗放開!」
嘉靖猛然靜了眼晴:「師弟言之有理,老道既然已死,且罪行已由蕭風抵消,以他的名義捐錢並無不可。」
徐階無奈地點點頭:「萬歲聖明,這確實是個解決之道。」
四罪名都彈劾完了,一時之間大殿上竟然有些冷場了。
蕭風又打了個哈欠,看來昨晚上確實睡得不好。
「徐首輔,聽說你為了提高大明百姓的文化水平,慷慨陳詞,求得萬歲恩準,在天明廣建字堂?可喜可賀啊。」
嘉靖偷偷把剛閉上的眼皮又抬起來一點兒,他就知道蕭風不會對此事不聞不問的。
徐階此時已經心平氣和了,淡淡的說道:「不錯,蕭大人身在江湖之遠,不忘關注朝政,可欽可敬,不知有何見教?」
蕭風笑了笑:「不知這些學堂都教些什麼學問呢?」
徐階昂然道:「倉實而知禮節,自然是讓百姓讀書知禮,以聖人之道為道,教導百姓忠君愛國,禮義廉恥!
」
蕭風連連點頭:「這是必須的,除此之外呢?可還教些其他的嗎?徐階皺皺眉頭:「也可視情況教一些其他的雜學,此事還未確定,尚可從長計議。」
蕭風並未追著這個問題不放:「聽說這些學堂建成之後,徐首輔還要廣邀名士講學,不知真假啊?徐階兩眼放出光亡:「自古講字傳道,乃是國家昌盛的表現。
老天有生之年,自然希望能見此盛事!」
蕭風想了想:「既然是講學,不知都有哪些人可以參加呢?」
徐階笑道:「那自然是名家高士,飽學之人。
朝廷翰林也可參與其中,在朝的各位大人有興趣,也可共襄盛事。」
蕭風笑道:「不知在下是否也可以參與呢?聽人說了徐首輔的宏偉計劃後,我真的是心向往之啊。」
徐階心裡一沉,心說老子確實不歡迎你!可他又不敢這麼說,就算單論儒家字問,肅風堂堂探花郎,官至工部尚書,天明次輔,雖然如今辭官了,曾經的高度卻是在的。
若是蕭風這樣的資曆都沒資格上台講學,那隻怕朝野之中還有資格講學的就隻剩下自己了……「蕭大人願意參與此事,正說明大明朝野上下同心同德,歡迎之至啊!」
蕭風微笑點頭,隨即轉向嘉靖:「師,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
入世觀要給老道建個台子,我得去看看,總不能讓二當家的金身總在墓穴裡呆著。」
嘉靖心裡一動:「師弟你且等等,我也很久沒去入世觀看看了,你隨我一同前去。
退朝吧。」
徐階站在大殿外麵,看著嘉靖和蕭風一同上了車駕的背影,沉默不語。
徐播剛剛緩過勁來,臉上帶看巴掌印,站在徐階身邊,腦子裡不知道盤算些什麼。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更恨蕭風了。
張居正走到徐階身邊,輕聲道:「老師,蕭風已經退出朝堂,他與方歲又兄弟情深,老師何必一定要夾在中間做惡人呢?」
徐階沒有看張居正,過了許久才歎了口氣,既像是說給張居正的,也蒙是說給自己的。
「臣可用而不可信,天子高高在上,不可有信臣,但可有幸臣。
幸臣如癬之疾,信臣如心腹之患。
蕭風若是真的不問朝政,那是大明之福。
隻可惜,蕭風太強,執念也太多,他絕不會隻甘於當歲的師第,輔佐歲修道啊。」
嘉靖的車駕此時已經到了入世觀。
蕭風沒了官職,反而不用再避諱,跟嘉靖坐在車駕裡,一路聊著天。
內衛們清場後,兩人下了車駕,黃錦和陸炳跟看來到天殿處天殿裡的仙字石被搬走後,留下的位置擺放了一個巨天的香爐,裡麵煙氣繚繞,顯然信眾在剛才還在裡麵燒香。
台子已經建成了,老道的金身被從墓室中拾了出來,放在台子上,身上穿看那件破爛的道袍,臉上似乎有微笑,視看天殿嘉靖站在大殿裡,看著老道的金身,半天才忽然說道。
「怎麼還穿著這件破道袍呢?為何不換一件好的?」
蕭風淡然道:「老道說過,修道之人,身外無物,什麼衣服都一樣,這件衣服他從認識我開始一直穿著,我想,肯定是他穿著最舒服的,就沒給他換。」
嘉靖默然片刻:「師弟,此處沒有彆人,你告訴我,你真的覺得老道飛升了嗎?」
蕭風神色鄭重:「師兄,你我論道之時,探討過飛升之道。
行善積德,聚一方氣運,本就是飛升之道。
老道出身名,,卻誤入歧途,半生為賊。
一朝悔悟,並善堂收棄嬰,以
此修道,正是通關正道。」
嘉靖道:「天下行善積德之人甚多,為何獨有老道能得飛升?」
蕭風肅然道:「天下行善積德之人,多以有餘之力為之。
獨老道以自身血肉性命之力為之。
當初為了從白蓮教密使手中救出五個女孩子,老道不惜以身為餌,舍命相搏,植了許久,險些喪命。
他對小冬的好,隻是他對這些孩子的縮影。
他的心裡早已經沒有了自己,隻有這些孩子。
便是最後,他雖然想要讓你我翻臉,為夏言報仇出氣,終究還是舍棄了性命,消除了誤會。
若是他不肯承認此事是他所為,也不承認是夏言的弟弟,其實也沒什麼證據就能證明他有罪吧。
他始終把彆人看得比他自己要重,這樣的人若不能飛升,隻怕天下修道之人就更難了。」
嘉靖又抬頭看了老道的金身一會兒:「夏言已經***,老道罪行已由蕭風抵消。
朕念其良善之心可,冊封其為清散至善真人,準許入世觀供奉金身,享人間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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