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柯學精分手冊 子木桃 9322 字 9個月前

降穀零,冷靜下來!

金發青年在心中默背著警察守則,頭腦逐漸清醒。

他想到了過去。

*安室透與A第一次見麵是在三年前的春天,而A的死亡是在兩年前的盛夏。

他們滿打滿算也就相處了一年多一點,而那段時間的後半期,他們在互相仇視和傷害中度過。

但安室透唯一沒有懷疑,甚至感到敬佩和忌憚的,就是A的黑客技術。

在那個鋪滿海綿磚的柔軟房間,滿牆麵的顯示屏猶如演奏世界名曲的交響樂隊,A便是站在其中萬眾睹目的指揮家,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鍵盤上時,迸發的殺傷力遠比狙擊槍更強。

剛獲得代號的波本年輕氣盛,同樣敏感多疑,他並不覺得組織給他分配個固定搭檔是分擔他的任務,更傾向於是監視他的動向。

因此,在最初與A的交流中,安室透除了必要的任務前去拜訪外,一向當作沒他存在。

直到某次很重大的事件——抓捕身份暴露的CIA臥底。

朗姆對他說:“波本,你去A那裡協助他處理情報,那家夥有時候發瘋起來不太老實,你看著點。”

安室透有些疑惑:“發瘋?”

朗姆點了點太陽穴:“這裡有點毛病,不過畢竟短時間培養的,湊合用。”

這是個跨越世紀的組織,裡麵說的短時間具體多“短”,安室透無法揣測,但他發現組織中各種人對A的看法,五花八門。

他帶著命令到了A的小房間,率先聽到的就是其他成員高昂焦急的催促聲和咒罵聲。

而被罵的當事人則是聰耳不聞地坐在屏幕前敲鍵盤,戴著兜帽的鬥篷將他的身形遮得嚴嚴實實,像是自帶防護罩。

安室透自知打招呼沒用,頂多得到個白眼,便乾脆脫鞋進去,一眼便望到了那片焦灼的數據戰場。

綠色與紅色的代碼字符碰撞閃動,不知何處發出急促的低鳴,旋轉的淡綠色表盤似乎是掃描著什麼位置,在捕捉到光點後瞬息變紅被抹消,很快又被另一串指令所替代。

哪怕對計算機技術並不精通,交鋒的激烈情況還是顯而易見的,安室透僅僅看著也下意識屏住呼吸,背後竟緩緩沁出了冷汗。

他下意識瞥了眼坐在輪椅上的黑客,對方依舊沒露臉,隻是換了個畫著星星的黑色口罩,沉靜的鈷藍色眼眸映著一串串流光溢彩的字符,沒有任何波動,空洞至極,乏味透頂。

這對他似乎並沒有什麼難度。

位於角落處的一個屏幕上顯示出俯拍的追擊畫麵,由CIA接應者駕駛的直升機在空中搖搖欲墜,甚至能細化到上麵臥底恐懼的表情。

安室透頭一次全程圍觀,也打心底發涼。

如果A用出全力去調查公安最機密的文檔,是否也能將他們的身份全都暴露出來?

這種利器放在組織裡,就像是在塑料袋裡放了利刃,不知何時就會露出寒芒,直接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儘管心中因恐懼發涼,安室透表麵還是毫無波瀾。他很快就理解了朗姆叫他過來的原因。

畢竟A這副不配合的模樣,哪怕外勤成員喊破嗓子,也不知道A到底在做什麼。

他漠然著臉,拿起旁邊的通訊器,將情況轉播給外勤,然後……看著子彈擊穿飛機,炸出火光,將幾條與他同樣的生命徹底帶走。

最後一串代碼輸入,屏幕一閃,恢複了原本平靜的模樣,淡藍色的微光閃動著,像是一片晶瑩的海。

安室透鬆開通訊器,轉身看向旁邊的青年。

A像是剛聽見下課鈴就迫不及待趴下補覺的學生,整個人都埋在灰鬥篷裡,唯一露出來的右手搭在鍵盤上,手指因為快速敲擊過度而有些發顫痙攣。

安室透皺著眉,走到他旁邊:“你應該有藥膏吧?放哪了?”

A隻是抬起頭,冷淡地開口:“完事了就滾出去。”

安室透沒動,想再打探一下關於這次CIA臥底暴露的事情,他緩緩開口:“你——”

不料下一刻,A直接暴起,伸手就拽住了安室透的衣領,將他拽到了麵前。

那雙藍眸閃爍著他看不懂的怒火,格外深沉,A啞著嗓子說:“想乾嘛!想跟那群蠢貨一樣再給我灌一堆沒意義的說教?”

安室透皺著眉,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從這沒什麼力道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衣領,但是沒那個必要,他說:“我沒這麼想。”

“那是為什麼?”A有些神經質地低喃了一聲,又恍然提高語氣,篤定地說,“你害怕我,哈,你恐懼著我的技術?其實——”

安室透一直繃著的神經在那仿佛能看破人心的眼神下崩了一半,他直接甩開A的手,任由對方的手撞在台子上,直起身冷著臉道:“無稽之談。”

被他打斷的青年懵了一瞬,但很快就帶著暴躁,近乎是威脅地說:“希望你能一直這麼想。”

他確實不會把人當作工具,但是波本可不是麵對挑釁忍讓的存在。

比初見時的挑釁還激烈,安室透直接掐著對方的手腕向上提,迫使對方強行往上傾,卻因雙腿的無力不尷不尬地掛在半空。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逐漸濃鬱,A卻全無被掣肘的恐懼,冷嘲熱諷自他口罩下源源不斷湧出,句句紮心,而安室透隻用一句話就徹底引爆了炸彈。

他又一次甩開A的胳膊,用惡劣的語氣說:“憑你這副模樣?站起來打我?”

“滾出去!”

A重新調整了一下位置,坐在輪椅上,連槍的後坐力都承受不起的胳膊搭著鍵盤,關節泛紅,卻像是位於自己領地的王,他冷冷地道:“波本,你最好能一直這麼囂張。”

安室透當時嗤笑一聲,也熄了打探的心思,直接摔門而出。

接著,那個冬天,他便接到了諸伏景光的死訊,說是資料泄露,hiro作為公安臥底的身份直接呈在了組織明麵,負責處決的是琴酒。

他和諸伏景光在公安並不隸屬一個部門,暴露也不會互相牽連,但大部分人都知道,波本與蘇格蘭的關係不差。

明明在正麵見識A的技術後,他便囑咐公安再次幫他和hiro的資料加密,就這樣還能如此精準地泄露……

隻有A!

安室透從那刻起就懂了A的意思,他無法反抗自己的命運,但在另一個領域,他從未懼怕過任何人。

他是個沒有心的——惡鬼。*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為他查資料的舉措就嚇得躲到洗手間,甚至還小聲跟一個一年級孩子說——他害怕安室透。

更彆說平時鬆江珣也一副熱情陽光沒頭腦的模樣,甚至會按他刻意改了的食譜做出極其奇怪的東西而被榎本梓罵。

所以,肯定是他想錯了。

安室透用非常符合邏輯的想法說服自己,但一直懸著的心卻始終沒有落下去。

他安靜地與剛出來的江戶川柯南對視一眼,沒有解釋,轉身去關了這層樓的電閘。

“啪”,室內暗了下去,隻能看到一層薄薄的微光從通風口漏進來,但對患有黑暗恐懼症的人來說,遠遠不夠。

但這次,裡麵沒有傳出任何響動。

真能忍啊……

安室透手指微微抽動,他斂著眸,拽著滿臉不明所以的江戶川柯南回到案發現場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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