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回到剛才。
事實證明,讓菜雞自己跑過去,還不如壯漢直接抗迅速。
鬆江時雨一路被年輕警員扛大米似的,帶到交易地點的倉庫門口,還沒來得及體驗惡心難受的滋味,就聽見裡麵高聲一喊——
“警察廳警備局執法!”
他頓時兩眼一黑,差點因為【黑客】的設定罵出聲。
好在係統看著時間到了,直接幫鬆江時雨切了卡,才勉強拽住了頭腦中最後一根弦。
他崩潰地道:“什麼玩意?我抓個違法亂紀安室透,怎麼抓到警備局頭上了!”
係統:“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鬆江時雨無語凝噎:“我也有!”
來抓【安室透】,結果出現的是【警備局】,再加上對方人馬【提前埋伏】,這幾個線索擺出來,鬆江時雨已經能搞清楚前因後果了。
就是很烏龍。
無非是因為他上報了安室透的疑點打擊報複,結果上司調查的時候驚動了安室透,偏偏安室透除了【波本】這個身份外,還有一個身份是公安警察。
安室透以為是什麼居心不軌的組織在調查他,便搞了個釣魚手段,想要引蛇出洞。
然後正巧他又雙叒叕撞上了……
不是,安室透是洋蔥成精嗎?這身份一層套一層的鬨哪樣!
他到底跟那些案子有沒有關係?
心中先是慶幸自己當時精心培養的學生沒有長歪,但鬆江時雨又感覺有點點憋氣。
壞消息是,二周目中,波本對他乾的缺德事一點也不少,他記仇記了那麼久的,全是學生臥底的小把戲。
鬆江時雨想,如果降穀零發現組織裡的那個跟他針鋒相對的菜雞黑客,就是他冷淡沉默的教官……
他現在原地倒吸一口涼氣能直接讓地球變暖、冰川融化!
這不行啊,一定要苟住身份!誰暴露誰社死!
好消息倒也有,他A的馬甲暫時保住了,降穀零不會再亂查他,而且友軍加一後,他對付琴酒好歹勝算大了點。
心情複雜.jpg
鬆江時雨感覺現在就像是,以為考試考的是英語,狂背了幾個星期,過去結果發下來的是數學試卷一樣——還是沒學過的。
好在堅強的演技和理智還沒有隨著他的感受一並跑路,他還有力氣推開門,吊高嗓子喊出真相,開燈終止這場鬨劇。
他就不理解了,打架歸打架,為什麼沒人開燈?
但凡開著燈,這怎麼可能還打得起來啊!
係統提醒他:“彆發呆了,你的親親好學生還在麵前深情凝望呢。”
鬆江時雨:“哼哼,我現在又不怕他!”
降穀零是吧?安室透是吧?想要逮捕他是吧?
他,鬆江時雨今天就要黑化了!!
讓你感受什麼叫作教官的愛!
***
倉庫裡,兩隊公安警察席地而坐,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一言難儘。
“沒想到竟然是你們。”安全局公安轉著胳膊說,“我就說哪個混蛋打人那麼狠辣。”
警備局:“你還說我們?誰讓你們一聲不吭進來就打?”
安全局:“這不是我們還沒說完就被你們打斷了嗎!”
警備局:“因為你們搞得跟土匪似的,想要直接綁架我們長官!”
安全局:“還不是你們長官搞什麼操作,差點讓我們的成員受到損失!”
“嘿,你怕是想打架!”
“打就打,誰怕誰啊!”
***
裡麵雞飛狗跳、劍拔弩張,在倉庫門口談話的兩人卻格外安靜。
安室透看著靠牆而立的鬆江珣也。
對方平日的熱情開朗隨著這場鬨劇消失,好看的眉眼憊懶地垂著,似乎在等一個解釋。
他難得啞口無言。
不得不說,這樣板著臉冷漠的鬆江珣也跟鬆江教官真的很像——當年驗收他們的檢討,教官也是這般模樣。
若是按他作為“警校生降穀零”的經驗判斷,這是對方生悶氣的表現。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安室透現在的思緒很亂,過去好不容易從疑點中總結出來的結論悉數被推翻,又化作一個個疑惑漂浮著。
鬆江珣也……怎麼會是公安呢?
作為一個通過職業組考試認認真真升上來的警察,安室透自然知道,有問題的人一開始就不可能通過考核。
所有進入核心崗位的警察,起碼背景絕對清白。
當然,不能排除之後叛變的可能,但從A的方向考慮,組織那邊已經明確說過,A是他們經手的實驗體……
也就是說——鬆江珣也是A的可能性差不多可以歸零了。
那份資料被刪除也很合理,公安中的計算機高手也不少,鬆江珣也可能就是湊巧其中一個。
怕黑也是巧合,若真的有A那麼嚴重,他不可能會晚上主動去工廠。
也就是說,安室透之前所有的動作,都是在對空氣出拳,不僅白費力氣,還徹底冒犯到了對方!
某公安徹底變成了灰色。
***
“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鬆江珣也率先開口了,他心平氣和地道:“我先道歉吧,我確實在隱瞞身份調查關於咖啡廳周圍的凶殺案。”
“因為某些原因,我將目標鎖定在你身上,在安全局派人調查後,我們開展了這次行動,有所冒犯,抱歉。”
他微微傾身,略長的淡金色頭發束成的小辮隨著他的動作蕩到跟前,又被不在意地撥到腦後。
安室透從中捕捉到了些熟悉的味道,將對方與A分開後,有許多被刻意忽略的地方,似乎又有了新的解讀方式。
他下意識收緊拳,喉頭微動:“你……”
他自然知道為什麼鬆江珣也將目光鎖定在他身上,畢竟在有所懷疑後,他往人家房間裡塞了一堆監聽裝置。
如果是普通人自然不會發現,但其他經過訓練的,想發現輕而易舉。
隻是安室透過於相信直覺和自己的判斷,開始了近乎是“智子疑鄰”的操作。
而鬆江珣也正是因為這些監聽裝置懷疑他的身份,最終湊巧調查了他“丟失”的手機,巧上加巧,可不就成了這個局麵。
——公安內鬥。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尷尬過!
但回過神,安室透就想起剛才鬆江珣也推開門的狼狽模樣,旁邊那兩個警察都快架著他走了——也不知道他為了解決這事耗費了多少功夫。
現在仔細看,鬆江珣也的臉色果然比平時差了許多。
“你身體還好嗎?”他心情複雜地問。
“我能有什麼事……”鬆江珣也呆愣了一下,毫不在意地說,“隻要大家沒受傷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同伴的安危更重要嗎?
安室透頓時更不是滋味了。
***
事實上鬆江時雨險些被安室透這不按常理出牌的話給問懵了。
他先發製人,美滋滋地板著臉嚇唬安室透,就想讓對方主動點道歉,順便再來點不平等條約,結果安室透張口就問候他身體健康。
鬆江時雨茫然:“我能有什麼事?剛才打架我不在呀!還好公安沒出事是真的,不然到時候怎麼打報告?”
他連路都沒走一步,屏蔽了痛覺後,被抗的顛簸也成了浮雲。
係統思索道:“可能是傲嬌了?愛在心中口難開?想要道歉又拉不下麵子,就迂回一點。”
鬆江時雨悟了:“有道理……嘿嘿,他最好彆道歉,記心裡就好,以後我想吃什麼東西就讓他做什麼東西!”
鬆江時雨:“哎呀呀,三明治配方到手得那麼輕易,還有點無趣呢~”
鬆江時雨:“以後小梓小姐再也不用擔心我代班了~”
係統看著給點陽光就燦爛、尾巴差點翹天上去的狗宿主,一時間竟然希望安室透趕緊說點什麼製裁一下他。
它默默地說:“A的馬甲保住了,那教官都呢?挖墳詐屍的理由了解一下?”
鬆江時雨:“……”樂極生悲了屬於是。
***
鬆江珣也不道歉還好,對方這麼直白攤開所有,安室透就覺得自己愈發在錯上加錯的道路上行走了。
若作為偽裝的“安室透”,他的道歉如同演技一般拈手就來,但這件事,從根本上是【降穀零】的判斷失誤。
愧疚絲絲縷縷蔓延上心頭,
“抱歉。”安室透摘下帽子,手放在胸前,認真地望著對方的眼睛,“這件事情是我的錯。”
“嗯?”似乎沒想到他會道歉,鬆江珣也眼睛都瞪大了一分。
原本的嚴肅瞬間崩壞,反倒表現出幾分平日裡的活潑。
所以說在你眼裡,我壓根就是個不會道歉的人嗎?安室透有些無奈地心想。
“鬆江君,我為我之前那些失禮行為道歉,是我想岔了,至於那些周邊的案子……”
安室透又重複了一遍,在說起周圍案子的時候有些難以言喻的尷尬。
他腦海中冒出了穿著西裝的邋遢大叔和人小鬼大的某一年級小學生。
要說誰周邊死人最頻繁,明明那兩個偵探鬨的好嗎!
他沉聲道:“真的全都是巧合!”
“我信了。”鬆江珣也一本正經地接受,突然作出疑惑的樣子,“不過安室先生,你到底是怎麼開始懷疑我的?難道除了往我屋子裡裝監控,你還乾了什麼?”
安室透表情一僵:“這個嘛……”組織的情報肯定不能透露,哪怕都是公安,他們也不是一個部門的。
他難道要說自己把鬆江珣也當作無惡不作、心機深沉、十惡不赦的犯罪組織成員,甚至千方百計想著挑撥離間他和彆人的關係嗎?
這說出來怕是公安真的要從內部開始分裂了!
但看著鬆江珣也越來越疑惑,甚至開始從自身找原因的樣子,安室透又覺得有些良心不安。
好不容易淡下去一點的尷尬社死情緒,又雙叒叕竄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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