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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在門口站了許久,沒有烏丸蓮耶的命令,加上這獨特的外貌,來來往往的護衛隊對他都視若無睹。
他靜靜地聽著烏丸蓮耶對鬆江時雨的一句一句包含著毒藥的話語,一點點地將青年的血肉、骨髓通通都扒得一乾二淨。
這樣真的;可以發展好組織嗎?
他為之付出了那麼多心血的組織。
“用你最快的速度把組織的資料轉移備份,還有公安和FBI目前的所有動向,都要查!”
“往他們的防火牆中植入病毒,不,不——直接感染整個網絡!我要報複那群該死的條子!讓這個東京都暴動起來!”
“這些事情必須在三點前完成,給你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一個半小時?”鬆江時雨的聲音透露著疑惑。
這點時間裡,完成那麼多項操作,簡直是天方夜譚。
琴酒的手摸了摸口袋的位置,這才想起來現在沒有煙。
“對,房間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然後三點時會有人過去找你,之後的事情就不需要你處理了。”
“A,我暫時原諒你的背叛,你儘量去做吧,等這件事情完成,我就還你自由。”
鬆江時雨的聲音帶著虛弱的意味:“大人,我現在還有點不舒服。”
琴酒這才想起來,今天奔波到現在,鬆江時雨連一口水都沒喝上。
“你難道想違背我的命令嗎?”
“……”
零星的咳嗽聲響起,記憶中植入對BOSS絕對忠誠的青年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在烏丸蓮耶叫人的時候,他問了一下:“我能跟琴酒說句話嗎?”
“不能,你想跟他說什麼?”
“沒什麼,隻是謝謝他罷了。”
按鈴的聲音響起,琴酒快步往外走去,與聽到鈴聲趕來的成員撞了個正麵。
他攔住對方,冷靜地問:“下午三點,大人就會開啟計劃。”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
著急碰麵的組織成員應了一聲,急匆匆趕過去。
琴酒在原地站了兩秒,轉身朝一個無人的通道走去,而通道的終點,是巡邏護衛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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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被鬆江時雨這一通蓮香四溢的表演給震撼了。
它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宿主化身小白蓮,一邊不動聲色地戳著烏丸蓮耶的痛處,一邊楚楚可憐地表現著自己的柔弱,愣是讓烏丸蓮耶直接衝昏頭腦,連再多幾步的試探都省略了。
這換誰頂得住啊?
而且最後還cue一下琴酒,以烏丸蓮耶的性格,肯定主動把他跟琴酒隔開,連這點後顧之憂都沒了。
係統:“宿主,你是我的神!”
鬆江時雨:“小e,其實隻要我這張臉在他麵前,烏丸蓮耶就會嫉妒到變形。”
被人推著往電腦室走,鬆江時雨還自戀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啊,我真是個美男子!”
係統:“……”
被毫不謙虛的玩家哽住,係統緩了兩口氣才道:“你就這麼把定位貼紙給粘烏丸蓮耶身上了啊?那之後鬆田陣平他們怎麼找你?”
係統也沒想到鬆江時雨這麼大膽,當麵問烏丸蓮耶討要輪椅,還一副“我自尊心很強”的模樣,拒絕了下屬的攙扶,然後原地來一跤,趁著麵對麵距離近,直接卡了個視覺死角,將貼紙彈過去粘到烏丸蓮耶的輪椅踏板下方。
“誰說要他們找我了?”鬆江時雨挑挑眉,“開溜就要悄悄的,咱不搶功。”
係統:“???你這就打算登出啦?”
鬆江時雨:“昂。”
係統震撼:“那你還信誓旦旦答應降穀零說跟他們回去?”
鬆江時雨輕咳一聲:“權宜之計嘛。”
他也沒辦法,他也很絕望啊,畢竟誠信這種東西,他早就丟沒了,除了口頭簽訂承諾,全靠良心執行,他拿什麼去哄學生?
係統:“你這個大豬蹄子!”
鬆江時雨嚴肅臉:“我保證不讓他們知道!”
死遁這種事情,要悄悄的——等下,好像係統都不知道他現在除了撕卡外,沒辦法正常登出了。
那個光幕應該是主係統給他的機會,身為打工仔的係統也沒辦法控製。
債多不壓身的玩家在心中吹起了口哨。
心虛,但不改。
他看著麵前熟悉的電腦,切換了“黑客”卡。
手指放在鍵盤上,一切指令都隨著鬆江時雨0340;心意變化,他沒有按照烏丸蓮耶的命令去入侵公安係統,而是入侵了他所熟悉的人們的手機後台。
鈷藍色的眼眸盯著閃爍的光標,手指久久沒有敲下去。
需要留下些什麼嗎?
比如說,他去旅遊了?
又或者老老實實地道個歉?
再設個觸發裝置好了,如果他還有下一次再進入遊戲的機會,就不顯示了;如果真的沒有機會——
【我也不希望被忘掉啊。】
【隻有缺愛的人,才會如此沉湎於虛幻之中,不是嗎?】
金發青年嘴角微微翹起,眼前閃過認識的所有人的樣貌。
【等十五分鐘後就直接切斷整個基地的防護,然後……】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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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A的事情處理好,烏丸蓮耶翻湧的情緒平複了不少,他喘著粗氣,示意身邊的人調出這整片景區的監控。
“動用那個方案吧。”他啞著嗓子說,“再做一次試探。”
烏丸蓮耶跟政府合作,給所有在踏青現場的警員的袖章上都加了可以被監控連接的標識,隻要有其他的人想要渾水摸魚,就很可能被監控捕捉到。
如果不是警員去勸架,那麼那些安插的人手就會繼續等待下一個契機,或者用語言誘導確認身份。
隻見畫麵中,在一片祥和熱鬨的踏青活動現場,分布在各處的人開始行動尋找目標。
某處,戴著鴨舌帽的胡渣男人四處閒逛著,像是個二流子一樣,在靠近一個落到的小孩時,很快用刀挾持住了他。
在另一處,一個妖豔的女人開始跟旁邊的男性拉扯,看著快要打起來的模樣。
“你在乾什麼?!”
分散在人群中作為後手的公安們四處閒逛著,逐漸往景區深處靠近,風見裕也在抱著小孩狂奔的男人後臉色猛地一變,條件反射地追了上去。
狂奔的男人速度越來越快,孩子的哭聲令人揪心,風見裕也咬了咬牙,隱藏的身手旋即顯現。
“這個人有風險!”站在一旁的組織成員立馬指出來給烏丸蓮耶看,“他的行動間有明顯的訓練過的刻板痕跡。”
“可能是公安的人嗎?”
“暫時不能確認,但可能性很大……大人,需要準備嗎?”
烏丸蓮耶臉色變化,他敲了敲輪椅的扶手:“帶著我先走,重要的東西先收拾好,今天的計劃絕對不能出錯。”
他不覺得公安能查到這個地方,但一點風險他都不允許存在。
“A還在房間裡嗎?”
下屬:“是的,從監控來看,他沒有任何異常。”
烏丸蓮耶揮了揮手,頓時心腹上前,將他的輪椅架起,牆上一條密道打開。
就這時,光線倏忽暗了下去,不管是監控還是閃著光的治療儀器,突然全都停止了工作。
下一刻,警報聲驟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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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地都是鮮血,牆上彈孔密布,有人被扭斷了脖子丟在一邊,還有些在極度恐怖下選擇一槍打死了自己。
將癱軟的人踹開,銀發殺手隨意地握著手|槍,目光幽深。
依稀還能聽到有人的呻|吟,與他認識的成員在死前不可置信地道:“GIN……怎麼會是你……”
“我也很奇怪。”琴酒漠然地道,“但事實證明,養在溫室裡的狼,也會變成狗。”
“真是有意思啊。”
那個將他帶入組織,手把手給他繪製宏圖的梟雄已經徹底死去了,而現在苟延殘喘的,僅僅是一個懦弱愚昧的靈魂。
A的技術明明可以帶領組織走向另一個高度,隻要控製好他的記憶,那就是最鋒利的一把刀。
永生……
目前接觸到這方麵的人,貝爾摩德、烏丸蓮耶、鬆江時雨……似乎一個個都要死不死的模樣。
他忍不住流露出嘲諷的;表情。
“咳咳……是因為那個叛徒嗎?他教唆你背叛大人!”
“與他無關。”琴酒道,“那隻是個好用的工具罷了。”
即將屬於——他的。
男人幽深的綠眸中閃過嗜血和野心,他慢條斯理地起身,腳踩住了身下人的喉管,送他走了最後一程。
銀發殺手攜上最熟悉的武器,腳步沉穩地邁向他所效忠了三十餘年的BOSS的房間。
而在他踏進走廊的那刻,一切歸於黑暗,隻能聽見急促嘹亮的警報聲,在徹響兩遍後完全消失。
這是基地的製動裝置,不管怎麼修改都會在停止前發出警報,但大部分情況下,已經無力回天。
他的腳步停住了。
琴酒的手抬起,有些遲鈍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頜。
隱隱還能感受到鈍疼。
那氣性極大的雀鳥,哪怕與他親近片刻,也毫不留情地用尖牙利嘴給他留下帶著疼痛的痕跡。
曾有無數人試圖喂養麻雀,給它精致的吃食和舒適的環境,哪怕一次次碰壁也不死心。
但是,那種東西寧願選擇活活氣死也不會待在籠裡!
又一次……
男人的表情陰沉狠厲,極恐怖的殺意在周身蔓延,怒火仿佛能夠將空氣都點燃。
在一片漆黑中,琴酒的腳步拐了一個彎。
他的……
他仿佛看到了靠在窗沿邊拿著寶石望天空的金發青年,他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勾著嘴唇,口齒清晰——“你,敢,賭,嗎?”
仿佛是從牙縫中磨出來,又嚼碎了骨頭咽下去:“鬆江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