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每屆警校生都必然會來打卡的密林,其實冒險的難度並不大。
但加上降雨,不少沒有經驗的學生依舊手忙腳亂。
僅僅過去半天,教官那邊就已經接到了幾個學生棄權的求助信號。
天色愈發黯淡,淅瀝的雨在空中織出一片朦朧的霧氣,密林和山路在雨中顯得格外不清晰。
“這種情況就輪到我們出馬了啊。”萩原研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挑挑眉,“誰先去?”
鬆田陣平撐著下巴:“一二……個求助信號,要麼石頭剪刀布吧?”
“咳咳!”鬼塚八藏拳頭抵在唇邊重咳了兩聲,強調道,“快去快回,不準逗留,不準乾擾學生訓練,明白?”
“鬼塚教官這是不相信我們嗎?”降穀零站起來,笑道,“我們有數。”
鬼塚八藏嗤笑一聲:“有數?有數就是跟赤羽打架,還被鬆江給揍到醫院去?”
伊達航:“這……”
鬼塚八藏:“成天繞著鬆江轉圈不知道你們集體養兒子呢?”
眾人:“……”
諸伏景光強調:“我們去年才畢業!”
鬼塚八藏:“哦,剛畢業就想養兒子,咋不見你們找個女朋友?”
“伊達除外。”
其他幾人:“……”
怎麼回事!鬼塚教官今天吃炮仗了嗎!
“走吧走吧。”
萩原研二連忙招手,將早就放在一旁的頭盔拿上,頭也不回地往外溜,其他人緊隨其後,快若殘影。
鬼塚八藏剛開始還因為難得噎了這幾個冤種學生一次而神清氣爽,轉頭看著空蕩蕩的五個坐位——
“喂喂!不是說抽簽嗎?!”
“嗡嗡!”
騎上越野摩托,幾人自覺分配好人員,伊達航將護目鏡掰下來,叮囑同伴們:“如果有什麼發現記得用對講機聯絡。”
“明白~”眾人四散而去。
二十分鐘後,降穀零陰沉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出來。
“我找到一處車轍印,防護網有破損的痕跡——有其他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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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深夜男人夜不歸宿在家門口徘徊究竟是為那般!”
鬆江時雨突如其來一嗓子,直接震飛了旁邊樹枝上棲息的鳥。
係統望著仿若脫韁哈士奇般的鬆江時雨,整個統都充滿了帶娃多年的滄桑。
它有氣無力地道:“大哥!你就出去找點吃的,至於這麼一驚一乍嗎!”
“還有,哪裡來的家門口?不能因為找到個山洞就真來當野人了吧?”
鬆江時雨歎了口氣:“你不懂。”
係統:“啊?”
鬆江時雨嚴肅地道:“有紙片人的地方就是家,回去我能窩赤羽滾燙的胸膛,你能嗎!”
係統:“……”你再罵!
鬆江時雨旋即苦惱碎碎念:“但當家裡人太多的時候,總要做出點取舍……”
係統忍不住豎起耳朵:“什麼取舍?”
鬆江時雨跨過倒塌的枯樹,淡定地道:“V我29.9今晚八點一起討論海王養魚計劃!”
係統破防了:“滾蛋!”
耳邊的聲音又消失了,鬆江時雨失落地歎了口氣。
他是真的很興奮,畢竟現實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有這麼身臨其境感受野戰的樂趣啊!
鬆江時雨跟赤羽昴很幸運地找到了個山洞作為據點,山洞幽深崎嶇不知通到哪裡,但遮風擋雨完全夠用。
接著兩人便分工合作,分彆去找能點燃的柴火以及食物。
鬆江時雨蹲下身,從落葉堆裡找出兩朵白色的蘑菇,戳了戳係統:“哎,統統,這個可以吃嗎?”
係統有氣無力:“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鬆江時雨往嘴裡塞:“那我嘗嘗?”
係統:“!!!”
鬆江時雨終究沒把蘑菇吞下去,他聞到了風中飄來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有情況!
鬆江時雨叼著蘑菇,朝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跑去。
雨天路滑,長滿雜草的斜坡使人稍有不慎就可能摔個跟頭,但站在坡上的人卻如履平地。
銀發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握著把匕首,身上的風衣被雨水浸濕,泛著亮色光澤,愈發顯得肩寬腿長。
他的麵前臥著一隻奄奄一息的野狼,野狼身下的血水被大雨衝刷蜿蜒而下,也正是鬆江時雨剛才聞到的氣味。
玩家在心中“哇哦”了一聲,吃瓜道:“這野外求生竟然這麼猛嗎?狼都算小型動物了?”
係統:“我覺得這大概,可能,也許……不合理。”
琴酒啊!琴酒怎麼會在這裡!
係統短暫的時間內腦海中閃過了許多晉江不能播的數據流,整個統都顫抖了起來。
眾所周知,遊戲中除了日常都是劇情,而每次突發劇情都能給玩家送個可攻略對象!
鬆江時雨全然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反倒用欣賞的目光打量著麵前的男人。
唔,看著好像很強的樣子,這白毛,這服裝,不是警校生——難道這遊戲裡真的有野人?!
鞋子踏在草地上沒有多少聲響,琴酒收起匕首,不緊不慢地走到鬆江時雨麵前。
金發青年穿著灰色的短袖製服,被雨淋濕的劉海胡亂地搭在臉上,嘴裡不知為何叼著個沾著土的白蘑菇,那雙藍眸在雨幕中看著格外澄澈。
鬆江時雨傻不愣登地看著走近的他,完全沒有躲避或者詢問的打算。
琴酒的腳步頓了頓,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怎麼看著這麼傻……
他直接伸出手,將鬆江時雨嘴裡叼著的蘑菇揪了下來。
“你乾嘛!”鬆江時雨條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對上那幽綠的眼眸旋即鬆開,訕訕道,“你吃,你吃。”
琴酒深呼吸:“這蘑菇有毒。”
鬆江時雨:“……”
“哦。”頓了一下,玩家沒事人的模樣道,“我隻是叼著玩。”
琴酒低頭看著缺了個口的蘑菇,抬手直接掐住了鬆江時雨的臉頰:“張嘴!”
鬆江時雨被捏住了命運的腮幫子,頓時說話都含糊了:“你想乾嘛!”
琴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指腹摩挲著青年手感極好的臉頰,然後手上用力,直直把鬆江時雨的嘴捏成了個“O”型。
緊接著,他抬起剛剛還拿匕首的那隻手,一副想要伸進去檢查的模樣——
“窩沒次!真沒次!”
鬆江時雨頭皮都快炸了。
不是說這個地方的人都比較矜持有距離感嗎?這誰啊上來就動手動腳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玩家連忙伸兩隻手去掰琴酒的大拇指。
琴酒額上的青筋難得跳了跳,許久沒體驗的血壓飆升感再次卷上心頭:“你最好沒吃!”
那些重生回來的蠢貨條子到底在乾什麼?人都看不好?
鬆江時雨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沒吃進去,他心虛地轉了轉眼珠,連忙道:“你應該不是警校的人吧?你哪裡來的,叫什麼?”
“黑澤陣。”銀發男人涼薄的音色帶著些沙啞,他眸光微暗,“叫我黑澤陣就好。”
他又問:“你是警校生?”
“對,過來野外訓練的。”鬆江時雨自我介紹了一下,還沒想明白後續要怎麼發展,就見麵前這男人理直氣壯地朝他伸出手——
“有消炎藥和繃帶嗎?給我。”
鬆江時雨:“??!”
這是什麼新型詐騙騙局?零元購?
玩家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沒有!”
琴酒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道:“你什麼東西都不帶野外求生什麼?”
鬆江時雨震撼了,他跟係統道:“我靠,這什麼人啊這麼理直氣壯!”
係統:“……你說的,要特殊化,要百花齊放,這不是給你送個霸總過來了?”
鬆江時雨:“哪裡有問我要繃帶的霸總!”
話是這麼說,剛剛被這人掐住臉頰,鬆江時雨還是感受到了他手指不正常的冰涼。
玩家思忖片刻,突然蹲下身,拽住了琴酒的風衣,整個人往他身後探。
在鬆江時雨沒察覺的那麵,琴酒的手驟然收緊,與陌生氣息近距離接觸險些讓他條件反射朝著青年就是一手刃。
“哎,黑澤君,你該不是受傷了吧?”金毛小聲嘀咕著,“我還以為你無傷戰野狼呢。”
琴酒垂眸下望,鬆江時雨的頭發隨著他本人的動作蕩到了胸前,露出了一截不設防的白皙脖頸。
‘不著急。’他藏住眼中的暗芒,漫不經心地想,‘還有時間。’
那些當了教官的條子沒那麼快找上門來,而赤羽昴——他不覺得對方會直接暴露他的身份。
要麼就聯合赤羽昴先把人帶走,要麼……
琴酒想到過去金發青年對他的意味不明,在看看此刻不設防的姿態,挑了挑眉。
鬆江時雨湊到琴酒腰後,鼻尖果真嗅到了絲絲血腥味。
見琴酒沒動靜,就再湊近一些。
還是沒動靜?
感覺這樣不夠乾脆,鬆江時雨乾脆掀了男人的衣服。
男人後腰側的傷口被水泡的隱隱有些發白,看起來格外猙獰。
鬆江時雨忍不住抽了口氣,問係統:“他該不會也是個玩家吧?這都能忍?”
係統從一驚一乍到平靜無波僅僅花了幾秒鐘。
或者說,他看到鬆江時雨直接貼到琴酒麵前,後者還無動於衷時,就覺得這個世界怕是也壞了。
它有氣無力地道:“親親,不要覺得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靠開掛。”
不過,它似乎還沒跟鬆江時雨提過,這實際上不是個校園遊戲來著……
琴酒就一直垂著眸,看鬆江時雨看似偷偷摸摸實則光明正大的動作。
青年此刻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稍一呼吸,熾熱的鼻息就徑直落到了他的腰上的皮膚,在傷口上彙聚成癢疼交織的奇異觸覺。
看到他的傷口還倒吸一口氣,頓時貼得更緊了。
琴酒放在另一邊的手不經意攥起,他深呼吸:“你看夠了沒?”
“哦哦!”鬆江時雨抬起頭,感慨道,“我的急救箱放山洞裡了,現在去拿一下吧——兄弟平時做什麼的?”
琴酒冷冷地道:“殺人。”
鬆江時雨被他一噎:“你真有意思。”
“你當我是在開玩笑?”
“不敢不敢。”
鬆江時雨率先轉頭往回走,將丟在路上的籃子也一並撿了起來。
他對黑澤陣的說辭沒有什麼感想,畢竟聽係統說霸總,霸總的特點可不就是口是心非嗎?
嗬,男人,早就看透你了!
玩家往後瞥了一眼,見銀發男人果真默不作聲地跟了上來,頓時在心中丟了個滿意的表情包。
兩人回到山洞,天已經全黑了,鬆江時雨發現了洞口的一摞柴火,並沒有赤羽昴的身影。
係統涼涼道:“看樣子知道你不靠譜,自己出去找吃的了。”
鬆江時雨心虛嘀咕:“這不是還有點壓縮餅乾?”
不過赤羽昴不在正好,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跟對方解釋黑澤陣的出現。
畢竟之前赤羽昴和降穀零等人碰上就打了個天翻地覆,絲毫不顧及師生關係。
這個“自稱殺手”、看著就很危險的黑澤陣出現,不打一架都說不過去。
萬一他們倆打起了被其他同學看見,然後又引來降穀零等人……場麵不堪設想。
係統:“喲,你也知道他很危險呐?”
鬆江時雨理直氣壯:“可是他提醒我不要吃毒蘑菇誒!”
係統:“……那你還挺有理。”
“黑澤君,你先在這邊坐會。”
鬆江時雨從應急包中摸出打火機,蹲下身折騰微濕的柴火,一時間濃濃黑煙冒起。
琴酒坐在一旁,眉頭隨著鬆江時雨的動作越皺越緊。
“快了快了,你彆急,對了,急救箱在你旁邊,你要是等不及自己包紮一下。”
“阿嚏!”
被嗆了個正著的金毛險些一頭栽柴堆裡。
琴酒眉心又忍不住跳了兩下,他深呼吸,告訴自己現在的鬆江時雨並沒有多少記憶,沒有經驗非常正常……
“唰啦!”
鬆江時雨抬起頭,見銀發男人麵無表情地抱著一團乾燥的雜草從洞穴深處走到他旁邊。
“你讓開。”他道。
“……哦。”
鬆江時雨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等火光穩定地照耀在兩人臉上,又過去了兩分鐘,鬆江時雨時不時抬頭望望洞外,坐立不安的模樣。
琴酒看著他,嗤笑一聲:“在等你同學?還是害怕我被發現?”
“這是警校圍起來的訓練場所,你要是被發現絕對會被抓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