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之前,她也有過那麼些許的期待,畢竟日日聽在耳中的皆是旁人的豔羨,叫她如何不心生向往?
她也想過,她是帝國公主,要嫁肯定是嫁得最好的那個人,無論過往如何,父皇母後挑的肯定是最好的郎婿。
她也願如尋常女子一樣恪守禮德,日後與他舉案齊眉,濡沫白首。
她於感情一事,其實不是非誰不可。
從前她也曾真心傾許,一腔情意原以為能換來情深如許的好結局。
結果卻害人害己。
薑雪眼角靜靜流下一行淚水,她很快抬手拭去。
往事既已成往事,便不該再頻頻回首。
身為公主,要全一門好婚事並不是難事。
她隻知道她得到的,一定會是世間最好的,襯得起皇家顏麵,襯得起她公主身份。
然而今夜,這個血淋淋的預兆之夢,這種恥辱的真相,無時無刻不在敲打她的自尊,擊碎她的期許與驕傲。
然而震怒再過,如今她稍稍能得知顧霖壇此人之狠辣,便必得想辦法與之周旋。
她不能這樣枉死,也不能被折辱至此。
今日此人給她、給皇家的恥辱,他日,她必定百倍報之。
眼下既知道此人虛情假意,居心叵測,她便絕對不會當自己真是他的新婦。
要想辦法緩住他,查清楚那對母子的所在,探清楚他甘冒欺君之罪也要娶她進門的原因——隻是當代陳世美那麼簡單嗎?隻是為了榮華富貴?
若真是為了榮華富貴,夢裡他不至於殺了她也要瞞下此事。
薑雪心想,以顧霖壇的才華心機,隻怕不僅是此。
這頭薑雪輾轉難眠,那頭的顧霖壇也滿腹心思。
他細細將近日事情想了又想,想找出自己有何處讓薑雪察覺到異常的可能。
是素溪母子?
自己上京之時就沒有攜帶他們一同上京,是另外尋了時機找人將他們從江東接來,安排的住處也離顧府甚遠。
見過他們的人,此前除了母親與黃福,不會再有他人。
而早前受他吩咐往那邊送過物件的幾個,也是被他捏了死契的奴仆。
其中一個偶然在府中提起他們母子,便被他下令打死,其他人萬萬不敢多嘴一句。
今夜素溪突然來府,他的理由也找得很好,想來公主並不可能知曉。
思來想去,應是自己多慮,把小女兒家新婚的局促緊張小題大作了。
他這些年多番安排與籌謀,不讓素溪身份暴露,謊稱自己孑然一身未曾娶妻,即使有負他們母子,可他也不得不這樣做。
至於公主,薑雪,他嘲諷地扯出一抹笑,隻要她人在府中,隻要她名義上是自己的妻子——
那他要辦的事情,會順利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