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有些無奈地揉揉額角,這人真是油嘴滑舌,合該去當個術士,而非什麼名醫。
“先生可擅長婦小之症?”
“家師通擅百科,我嘛,雖說沒有學得十分,卻也談得上······”
“小兒熱症呢?”
原來目的在這,顏哲眼中浮現笑意。
昨日顧府管家拿了主人名帖去尋他。原本深夜被擾十分不爽,聽說是新科狀元顧大人府上,思及她——他才答應。
天還沒亮就被顧府管家帶走,結果下了馬車卻不是顧府,而是某處鬨市中,溪邊不起眼的小屋前。
那管家隻說,主人親戚家小兒犯了高熱,聽聞主人家請了他去,便冒昧請他先來這邊看看。
眼下她也來問起,想必這“親戚家”,不簡單呐。
“千金小兒科我倒是有所涉獵,不知公主所說小兒熱症,可有什麼具體描述呢?”
“我閨中有一好友,她家小兒三歲,已有幾日高熱不退。”薑雪玉指輕輕敲擊桌麵。“先生可診過相似病兒?不知用何藥石方能見效?”
果然。顏哲笑意更深。
“近日天氣由熱轉涼,小兒身體較成人更孱弱下,難免病弱。殿下說的這種情況,我近日——”
顏哲聲音轉小:“確實出診過城西臨庵街尾,有幾例相似病患。”
城西,臨庵街。
薑雪手指停了動作,心想,不知這回答是有意無意。難道這人心思竟如此通透,隻她一問便給出了答案。
她站起身,伸手褪下左手戴著的七寶累絲金鐲,欲遞給顏哲。
顏哲卻退了一步伸手作揖。
“小兒之病易傳染,人多處、風涼處,殿下千金之軀還請避忌。”
“我過幾日仍會回診,屆時再與殿下知會此症何解,殿下如果信得過,候我佳音。”
薑雪隻覺奇怪,這人不要報酬,卻願為她耳目?
“今日不過一麵之緣,怎能勞先生——”
“有些緣分,不過一麵也可結下。”顏哲突然走近,附在她耳邊。
“殿下與我,不會隻有一麵之緣。”
薑雪心有不悅,這膠東名醫怎麼舉手投足儘顯登徒子的風範。
她退後一步,道:“如此,還請先生五日後再來此為我複診。”
“那我開的藥,殿下可要好好服用。”顏哲笑得燦爛,“殿下平日就多吃飯,多睡覺,彆憂心太過,才是聽話的病人!”
說罷便笑著出了朝露堂。
薑雪小臉上滿是慍怒,自己堂堂當朝公主,就叫這浪蕩子這樣幾次多番調戲了去?
不知此人同顧霖壇是不是當真如他所說的,毫不認識。
若不認識,興許可用。若是認識——
焉知他今日此番言語不是顧霖壇的意思?
然而眼下她心腹人手不足,隻能等今日回宮之後再做打算。
而顏哲這邊,前腳剛出朝露堂,黃福便立刻走過來道:
“先生,我家大人有請。”
顏哲眼底笑意霎時收起,眼神中多了一絲涼意。
顧大人,顧霖壇。
她適才言語中不願被稱為夫人,可見與此人成婚,十分不悅。
這顧霖壇讓他輾轉二地診治,到底城西那家,是什麼人!
顏哲努力壓下不悅,語氣沉沉。
“那我便去見一見,你家這位顧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