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為著你大婚回來的,”皇後牽著薑雪往偏堂走去。
“鈺兒也三年沒回京了,聽聞你將出閣,便請旨回京述職。”
“誰知邊關風緊,緊趕慢趕,還是耽擱了幾日,昨夜才趕至京郊。”
二人到偏堂餐桌旁坐下,“恐他一路趕來車馬勞頓,你大婚之禮又已完畢,我與你父皇便讓他先在驛站休息,今日再上朝述職。早朝後他來懿安宮問了安,倒沒讓你趕上。”
“我好些年沒見到二皇兄了,邊地苦寒,不知他可還好。”
想到邊境,薑雪眉梢間添了一絲落寞。
“鈺兒這性子,就如脫韁野馬,不受拘束的。早知當年便不能同意你父皇放他到邊境曆練。”
皇後無奈搖頭,“這三年,家書也是寥寥無幾。他從前最疼你這個小妹,可一旦做了脫籠之兔,竟連你都拋之腦後。”
“皇兄他,性子向來是這樣灑脫不羈的。”
“這灑脫不羈,可以是江湖遊俠,可以是疏狂文士,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可以是皇室子弟。”
皇後眉間堆滿愁緒。
“我生育你們三人,你大皇兄同你,都是謙遜恭義、恪守宮規的好孩子。可如今你大皇兄——”
薑雪胸中血氣一滯。
那年京中大雪下了半月,似乎把什麼都掩埋到深深的土裡去了。
大皇兄病逝,二皇兄去了邊境,而她——
自那之後,也整日沉默不語。
自那之後,她發誓會撐起天家威嚴,做好冀朝公主,任何事情不再任性而為。
母女皆是陷入悲傷。
“陛下駕到——”
“二皇子到——”
門外宮人嘹亮的通報聲傳來,驚醒薑雪。
薑雪站起,欠身半攬住皇後,道:
“母後無須憂心。先陪雪兒迎一迎父皇與皇兄吧。”
皇後拭去眼角淚痕,笑著由她扶起,二人到殿門口迎候。
不多時,一道威嚴明黃的身影便出現在薑雪視線中。
皇帝年過五十,卻是保養得宜。身形挺拔魁梧,五官分明,不怒自威。
陪在他身後的男子,身影頎長,著深紫色朝服,已卸了朝帽,頭頂玄鐵發冠,正是二皇子薑鈺。
薑雪欠身行禮:
“兒臣拜見父皇,見過二皇兄。”
“臣妾見過陛下。”
“從芳,雪兒,快快起來。”
皇帝快步上前,扶起二人手臂。
“兒臣見過母後,母後懿安。”薑鈺行禮。
“好孩子快起來,”皇後道:“陛下,鈺兒雪兒,此處風大,我們先進去吧。”
一行人走入殿中。
薑雪悄悄打量薑鈺,他的膚色比三年前深了許多,也粗糲許多。五官越發鐫刻,隻是眼神卻沉穩許多,不再似從前那樣不羈貪玩。
薑鈺也望向她,神色複雜。
席上,皇後不停給一雙兒女夾菜,皇帝幾次詢問薑雪夫家情況,薑雪都隻道很好,沒有多言。
“原本要留駙馬用膳,但尚書台那邊尚有要務,便讓他先去處理公務了。”皇帝笑道:“雪兒可怪父皇?”
“駙馬雖是兒臣的夫君,卻先是父皇的臣下。萬事國務為先,雪兒豈敢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