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笑,“父皇若是怕兒臣無聊,可否下旨讓二皇兄午後陪陪兒臣?”
皇後看在眼裡,隻覺薑鈺一改往日性子,沉穩異常。
從他來到懿安宮到現在,隻淺淺同薑雪打了個招呼。
若是從前,這兄妹見麵總是要拌嘴幾句的。
皇後心下惆悵,隻希望趁薑鈺回京的機會讓他們多些相處,兄妹二人關係可以如往日親密。
“陛下,飯後臣妾伺候陛下午睡。鈺兒幾年未回,雪兒以後也是難得進宮,就讓他們兄妹去敘敘舊吧。”皇後開口。
皇帝同意:“鈺兒,早朝時你已麵呈過邊境軍務,午後先不急回兵部,好好陪陪你妹妹。”
薑鈺頜首稱是。
兄妹二人飯後便出了懿安宮。
薑雪瞧著薑鈺半晌不開口,道:“皇兄,去我宮裡坐坐吧。”
薑雪出生在懿安宮,及笄前一直住在懿安宮東邊的瀟湘閣,及笄後皇帝為她賜號長樂公主,修建了長樂宮給她居住。
自今以始,歲其有;長樂無極,老複丁。
帝後希望她歲歲快樂似孩童,可人又怎麼可能永遠不長大呢。
“走吧。”薑鈺開口。
“怎麼一聲不吭就嫁人了?”
二人並肩行走在宮道上,薑鈺側頭看她一眼,開口問道。
“皇兄這幾年也不跟我聯絡,我便是想吭一聲——”
薑雪吐了一下舌頭,“隻怕也無門呀。”
薑鈺看著她嬌俏賴皮的神情,有些無奈地抬手揉了揉她的頭。
“你長大了。這樣大的事情,竟也不與我商量。”
“我以為皇兄,不願意再理我了。”薑雪語氣裡有些落寞。
“他對你如何?”
薑雪沉默,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宮道上一株花。
“皇兄看那花,開得那樣好。想來這便是種花人最希冀的事情吧。”
“我身在皇家,從小蒙父皇母後千萬疼愛,便如這株花一樣,都是嬌養著長大的。”
“身為女子,我上不能報社稷江山,下不能為朝政分憂。也就如這株花,永遠隻栽在這抔土中,除了生得嬌豔些讓人觀賞,也沒有彆的長處。”
“所以,我隻想做好這株花能做的唯一事情。讓父皇母後知道,我長得很好,陽光夠,水也夠。”
她走近,手指輕輕撫過花蕊。
“父母覺得,嫁得佳婿是於我頂重要的事,那我便這樣做。”
“至於郎婿究竟如何——若他待我好,我們便一輩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若他待我不好,我也有力量製衡其中。無論如何,不損皇家父母顏麵,也不叫他們擔憂。”
“他待你不好嗎!”薑鈺急。
“我還以為,皇兄吹了幾年邊關的風,有多沉穩老道。”薑雪撲哧一聲笑出聲。
“卻不想,還是個藏不住的急性子。”
“我沒有同你玩笑,到底他待你如何?”
“皇兄,其實我更喜歡你這樣,你每多一分沉默,每多一分穩重,都讓我覺得愧疚。”
薑雪顧左右而言他。
薑鈺愣了一下,“雪兒,愧疚的人不該是你。”
“怎麼不該是我,”薑雪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當年若不是我,大皇兄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