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隻覺踩在雲上,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她朝四處張望一眼,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隻有霧氣。
突然,她看到蕭圻就在不遠處。
“蕭圻?”她悚然睜大雙眸,“你怎麼在這裡?”
蕭圻不發一語,隻沉默地看著她,眼神中滿是傷痛。
“你為什麼,還活著?”薑雪輕聲問。
蕭圻隻那樣看著她,仍舊什麼都沒有說。
薑雪試探性地邁出一步,想要朝他走去。
卻一腳踩空,整個人失去重心,直往下墜。
她伸手撲騰,試圖抓著些什麼穩住身體,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眼看就要墜地,她驚嚇過度,卻不由自主張嘴喊了一聲:“阿圻——”
恍然間有雙手攬過她的腰肢,將她圈到懷中。
她抬眸看去,那人臉上戴著銀製麵具,是萬寶樓遇到的那個姬影。
霧氣纏繞上那人的臉,又緩緩散開,那人的臉卻變作了蕭圻的臉。
薑雪驚愕,忽然感覺手上粘膩,她低頭看去。
她的右手握著盧瓊雙送的那個簪子,十字刀刃紮在蕭圻胸口,深得隻露出簪首。
鮮血順著她的手淋漓不儘地往下淌落。
薑雪的手止不住發抖,隻想將匕首抽出。
蕭圻卻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匕首紮得更深。
鮮血噴湧濺濕了薑雪的臉。
她抬頭看向蕭圻,隻見蕭圻臉上儘是悲傷與決絕,他緩緩開口:
“這把匕首,夠鋒利嗎?”
說罷,蕭圻鬆開手,身體往下墜落,仿佛落入深淵。
薑雪淚水撲簌簌落下,隻覺錐心之痛,大喊道:“不——”
盧瓊雙撲過來握住薑雪的手,急匆匆問道:“表姐,表姐怎麼了?”
薑雪睜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的汗水將鬢發儘數打濕,眼裡是無儘的恐懼和痛苦。
拂冬與曉春圍上來,看著噩夢方醒的薑雪,二人臉上滿是急切。
薑雪緩過氣來,緩緩伸出手,在眼前晃了一晃。
是夢啊。
她苦笑一聲。
這麼多年了,她第一次夢到蕭圻。
也是第一次發現,在夢中,她竟然想要收回那柄刺向蕭圻的匕首。
她的淚水大顆大顆從眼角滑落下來,打濕了枕頭。
盧瓊雙見她這樣沉默地落淚,立時手足無措地撲上去抱緊她。
“表姐,表姐,我在這裡,彆哭。”
“我夢到蕭圻了。”薑雪聲音沙啞地開口。
拂冬與曉春二人臉上皆是驚懼之色。
“蕭圻?乾國來的那個木頭?”盧瓊雙問道,“不是早些年就回乾國了嗎,表姐怎麼會夢見他?”
“我夢見,”薑雪聲音支離破碎,道,“我夢見我拿著你給我的那把匕首,殺了他。”
“什麼?!”盧瓊雙忽地直起身來,錯愕的大眼盯著薑雪,“好端端的,怎麼會夢到殺了他?”
曉春沉默不語,拂冬掩麵而泣。
薑雪輕輕展出一抹笑來,道:“因為我真的殺了他。”
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駭人的死寂。
盧瓊雙瞪大雙眼,回頭看向曉春拂冬,小聲問:“大夫請來了沒有?表姐好像傻了。”
薑雪隻抬起右手,接著說道:“瓊雙,我當日,就是用的這隻手。”
“就是用的這隻手,握著匕首,想殺了他。”
盧瓊雙喃喃道:“什麼......”
“他問我是不是真的想殺他,我跟他說,隻可惜那柄匕首,太鈍了。”
盧瓊雙大驚失色。
“同你阿姐說,若嫌其他匕首太鈍了,那這把,包她滿意。”
濟言說這話時,臉上意味深長的神色,仿佛就在眼前。
盧瓊雙隻覺得腦子一團漿糊,為什麼表姐要殺蕭圻?為什麼表姐同蕭圻說過的話濟言好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