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林背對薑雪,望著牆壁上“懸壺濟世”的字畫,緩緩開口。
“能使人容顏大改之法,並不為世間醫家所容。因為它其實並不能算醫術,而該算蠱術。”
“相傳西疆有種蠱蟲,以藥催之,就能讓其食血肉、齧人骨。”賀知林蹙眉,語氣中滿是不忍,“有擅毒之人,以此蟲種入人的七經八脈,再以奇毒塗滿人體肌膚誘之,蠱蟲便會按施術者的排布,在人體之上沿路啃噬。”
薑雪瞳孔微張,薄唇微微顫抖,不可置信地問:“也就是說,是通過支配這種蟲子,損害本體從而達到易容換體的目的?”
賀知林點點頭,道:“但此法幾乎隻是傳聞,因為能禁受得住其中折磨的人萬中無一,如今已接近失傳了。我也是此前遊曆西疆曾查閱古籍遍訪百姓才得知。”
“任由蠱蟲啃噬血肉,怎麼會不痛。”薑雪聲音輕顫,臉色已近慘白。掌心的指甲已將皮肉刺出血來,隻為緊緊忍著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蠱蟲啃噬如利勾剜肉,遍布全身。而且,不僅僅是受蠱蟲啃噬一回而已,”賀知林歎了口氣,道:“這種蠱蟲的壽命原本不長,每每啃噬血肉,飽腹之後,不久便會爆體而亡。”
“而要達到真正抽胎換骨的目的,單種一次蠱蟲,是遠遠不夠的。”
“需在每日晨起引蠱蟲入體,日落時以針法、內力將已經死去的蠱蟲逼出,次日再種,共要七七四十九次才能成功。”
“而蠱蟲與毒素一旦入體,人體皮膚即刻會潰爛發膿,如同一攤爛肉;蠱蟲死去前則會將餘毒帶走,引出蠱蟲後便會即刻開始結痂蛻皮。”
“也就是說,承受此法者,每日早晨皮破肉爛、麵目全非,晚間結痂蛻皮、疤痕遍布,每日既要忍下血肉之痛,又要忍下自己從施法起便已非人之貌的事實,日複一日,足足輪回七七四十九日。”
“因此蠱必須要以奇毒引之,承受者不僅要遭蠱蟲帶來的痛楚,更要忍受毒入經脈、肺腑寸斷之痛。實在稱得上是非人之法。”
“常有忍受不能者,在這四十九日中間意誌便被折磨得冰崩瓦解,便隻能半途而廢。”
他低下頭深深地歎了口氣,道:“而如若半途而廢,非但重塑容貌不成,還會麵容俱毀,經脈寸斷,形如行屍走肉,多數人再難活於世間。”
“這樣動輒傷人性命的術法,堪稱邪術,世間醫家明令禁止。”
“那......為什麼還會有人去用此法?”薑雪問道。
“此法雖然陰邪,但它卻有個極文雅的名字,稱為‘萬木春’。”賀知林道,“病樹前頭萬木春,是重生之意。世間仍有數種奇毒暫且未有破解之藥,此法因著能重塑骨血,是以有淬骨拔毒的奇效,可以說是能解萬毒的法子。有些人用此法,無非是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以命博命罷了。”
“但還有另一種人,”賀知林又道,“此法能重塑血肉筋骨,所以武林之中素有傳聞,說通過此法修煉能使自身修為得到極大的提升突破,更有甚者傳出一種說法,此法能鍛造奇筋異脈,習武之人能因此大有所成直登巔峰,就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用得此法之後,修習武學功法,也能比常人速度快過百倍。”
“所以百年前,江湖之上為達目的,甘願鋌而走險使用這種蠱邪之術的人猶如過江之鯽,但因能成者寥寥無幾,卻傷了無數性命,此法後來也被江湖所禁。”
解奇毒,塑經脈,武功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