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保南靜靜地聽著,不敢搭話。
“那時候,我帶著你二哥他們,在吉林那邊砸窯,有個火窯,但是帶響兒(有槍。謔!費了整整一宿的功夫,才把那窯砸下來,死了好幾個弟兄,我當大哥的,得報仇吧?”
宮保南點點頭。
“所以,我就把那家的小兒子抓出來,當著他的麵,把他一家人全殺了,然後再把他兩條腿剁了。當時那小子能有多大?反正沒小道大。然後,我把他扔死人堆裡,就走了。我當時想,一個小屁孩兒,還是個殘廢,流了那麼多血,根本活不了。直到十年前,我在奉天看見一個小孩兒衝我要飯……”
宮保南立馬下跪,磕頭。
江城海不急不惱,俯下身子,語重心長地說:“老七,算上小道那回,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大哥,我錯了!”
“海老鴞”瞬間冷下臉,低聲警告道:“宮保南,彆再讓我知道第三次,我以前可不止有七個弟兄!”
宮保南麵色蒼白,往日裡吊兒郎當的戲謔神情早已蕩然無存。
“海老鴞”站起身,一邊朝門口走去,一邊對老五吩咐道:“讓他長點記性。”
沈國良沉默著點點頭,等江城海走後,才抽出帶著銅扣的皮帶,蘸了點涼水,說:“老七,店裡麵還住著人,忍著點,彆吭聲。”
宮保南解開上衣,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扭過頭說:“五哥,辛苦了。”
“嗐!老七,規矩就是規矩,談不上辛苦。”
“我是說,馮老太太那邊的事兒,辛苦你了。”
沈國良臉色微變,問:“你小子知道我在,還故意留尾巴?給我上眼藥呢?”
“五哥,真下不去手……”
“還是年輕!大哥是愛才,才留著你,要是換成彆人,敢犯第二次,早就‘背毛’、‘掛甲’、‘穿花’、‘放風箏’,讓伱自己抽簽了!”
“行了,待會兒還得趕路呢,趕緊的吧!”
“啪!”
“啪!”
“啪!”
…………
盞茶的功夫,眾人收拾妥當,準備出發。
江小道剛把小姑娘放在驢車上,宮保南便在沈國良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丫頭,往裡竄竄,給我騰個地兒!”
小姑娘應聲照辦,江小道卻是一臉懵:“七叔,你咋了?”
宮保南齜牙咧嘴地趴在板兒車上,說:“沒事兒,跟你上火,後背長了幾個火癤子!”
江小道撇撇嘴:“又裝病!”
說話間,卻見老爹走出客棧,江小道連忙把驢車趕過去,指著車上的小姑娘,說:“爹,這是我在……”
江城海哈哈一笑,說:“不用介紹,我知道,這是你媳婦兒嘛!哈哈哈!”
江小道咂咂嘴:“你可能不知道,她吧,是個殘廢。”
江城海籠起袖管,搖了搖頭,看看小姑娘,說:“我隻知道她是我兒媳婦兒,其他的,到了奉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