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這個,那就奇了怪了!他也沒說什麼,就是告訴我,要選白寶臣當商會總會長。”
“啥?選白寶臣?”
在奉天,但凡有點歲數、閱曆的人,都知道周雲甫和白寶臣是死對頭,倆人幾十年明爭暗鬥,最後周雲甫勝出,坐穩龍頭。可風水輪流轉,這幾年,白寶臣又乘勢而上,風頭再起。在這節骨眼兒上,周雲甫爭不到總會長的位置也就罷了,怎麼還反手推舉起仇家了?
“你沒聽錯吧?”劉氏不禁問道,“那你之前怎麼想的?不會真打算選老嚴吧?”
馮保全又不傻,當即反駁道:“咋可能呢!誰不知道,白寶臣當選總會長,那是幾個大臣親定的事兒,所謂推選,不就是走個過場麼,也就隻有老嚴當真了。我從來都是隨大流,不起高調的人,我本來也是打算選白寶臣的!”
“那就怪了……”劉氏不禁凝眉深思起來。
“夫人,你說……白寶臣當總會長這件事兒,會不會壓根就是周雲甫安排的呀?”
“不可能!”劉氏斬釘截鐵地說,“周雲甫要真有那麼大能耐,還用得著被壓了四五年?”
“也不一定吧。”馮保全遲疑著說,“畢竟他在官麵上,還有不少老交情呢!”
“他那些銅錢兒交情,能靠得住才怪呢!我看他這是敲山震虎,看徐大人快調任了,又開始齜牙了!”
“哎呀!夫人,你可小點聲吧!”馮保全壓低了聲音,“咱就是老老實實的買賣人,不爭不搶,靠手藝吃飯,他們愛咋的咋的,咱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格的!”
劉氏乜了他一眼,心說:你倒是想過安生日子,結果呢,白掉了半拉耳朵!
心裡雖然這麼想,可嘴上卻寬慰道:“老爺,你說的對!他們爭他們的江湖,咱們過咱們的日子。你彆擔心,那人估計不會再來找你了。春花!過來給老爺上點藥!老爺,你先歇著,我去跟老李說一聲,讓他晚上機靈著點。”
“好,夫人,你可千萬彆出院子啊!”
“知道啦!”
說罷,劉氏便翩然起身,用手絹擦了擦臉,理了理頭發後,便走出房門,直奔前院。
下人們正趴在後院的門板上偷聽,一見夫人來了,便“唰”的一聲,作鳥獸散去。
“瞎聽什麼呢!要不你們進屋跟老爺嘮嘮?”
劉氏環視四周,下人們自然不敢搭話,紛紛快步離開。
緊接著,劉氏便來到門房,叫來了老仆。
“老李,給我備輛車,明兒一早,等老爺去櫃上的時候,我要用。”
老門房點點頭,應聲問道:“夫人,遠道兒還是近道兒?”
“沒多遠,不用刻意準備!”說到此處,劉氏不忘提醒道,“嘴嚴點兒,要是讓彆人知道了,我可不饒你!”
“夫人放心,這事兒包我身上了。”
老李在馮掌櫃家裡做工,已有二十來年,夫人是什麼脾氣,他心裡門清。
身為老仆,這麼多年下來,他也漸漸摸出一條規律:櫃上生意的尋常事宜,隻管去問老爺,可一旦出了什麼棘手的麻煩,總是夫人出馬暗中化解。
裙釵不讓須眉,端的是一把當家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