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滄州魅影,虎逼朝天
同城不同天。
時方才,城北江宅那邊,大雨傾盆;同樣是掌燈時分,城東這邊,雖然也能聽見滾滾悶雷,卻始終隻是??細雨。
這一次,江小道算是遇上了對手。
不知道是六叔教他的反跟蹤“金蟬脫殼”法不靈,還是他自己學藝不精。自從晌午跟張九爺彆過,聽說陳萬堂可能要反,他就一直沒甩掉身後的尾巴。
對方不僅跟腳功力了得,而且行事機警,張弛有度。
江小道幾次三番,猛然回頭,也無非隻是在拐彎處,瞥見一角衣裳,每次都是差一點兒。
甩不掉尾巴,就回不了家。
江小道無計可施,隻好在大街上瞎溜達,茶館、酒樓、賭坊、娼館……總而言之,就是哪兒人多,就往哪兒鑽,安全。
等天色漸黑,到了飯點兒,便就近尋了一個館子吃飯,吃完飯,就點上茶水,坐在那慢慢嘬飲――硬拖。
龍形大劈下來,江小道下盤有絆,固然順勢摔倒,但趙國硯被扯著一根辮子,隻覺得後腦皮一陣火辣辣的疼,整個人竟也跟著摔倒在地,狼狽不堪。
要是中了,便有轉機!
可那趙國硯是實打實的練家子出身,見江小道虎鉗來刺,竟是眼不眨、心不亂,一邊架起右臂去擋,一邊扭腰騰挪,勢要起腿!
果然,身後立馬跟著響起一片水聲。
趙國硯大驚失色,多少有點意外地看向江小道,卻見他不慌不忙地張開右手,掌心之中,竟赫然拿著勃朗寧的彈夾!
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層層回蕩,也不知誰家的狗子沒吃飯,“汪汪”回了他兩句。
“裝你媽!你他媽現在乾啥呢?”
沒想到,江小道竟又重新把槍揣進了懷裡,衝他揚了揚下巴。
離開飯莊,江小道晃晃悠悠地行至街心。
“那好!我喊一二三,一塊兒鬆手,重來!”趙國硯提議道。
“去你媽的!你不也沒鬆麼!”
“並肩子,甩個蔓兒吧!”
“放屁!有能耐你彆用這些下三濫的招!”
緊接著,餘光一掃,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再想要退回去,為時已晚。
正在這愣神的片刻,趙國硯抽冷一下,借著牆體隱蔽,猛地抬起左手,將江小道的槍口往上一撥,自己則順勢往後一仰。
“嗬嗬,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您看您這一壺茶都快喝倆時辰了,我們這小門小店的,也沒個客房,眼瞅著就要打烊了。您這是,在等人,還是在等雨啊?要是沒帶傘,我這店裡有一把,您先拿去,大不了明兒您再辛苦一趟,給我送回來?”
眼看著門外夜雨人稀,再要出門,便隻能是狹路相逢!
果然,不多時,掌櫃的就拎著一把茶壺,點頭哈腰,賠著笑臉地走過來。
“有勁嗎?啊?”趙國硯無奈道,“我問你有勁嗎?”
槍聲響起,子彈近乎貼著趙國硯的腦門兒,飛射出去。
“我操!虎逼!”江小道心中暗罵一聲。
趙國硯屏氣硬抗,左臂甩肘,攻其下頜!
江小道連忙近身躲閃,雖吃了一擊,好在距離夠近,趙國硯發力不達,而且並未擊中要害。
眼下所在,卻是沙土地麵,沒有路燈照明,隻能憑借遠近人家的燈火,勉強指認方向。
白國屏曾經囑咐過陳萬堂,要活捉江小道,大概是想借此要挾江城海。
來人二十出頭,無論年歲、身高、還是體型,都跟小道相仿,對方也是單眼皮,但眉鋒銳利,長得也白淨,眼角上微微發紅,正是陳萬堂手下最年輕的火將――趙國硯。
江小道哼哼一聲,說:“那你喊吧!”
“好!”趙國硯又重數了一遍。
“去你媽的!”
他本來並不打算開槍――如果對方真是陳萬堂的人,說不定會知道老爹身邊的內鬼是誰――他想要抓活的!
可沒想到,對方虎逼朝天,冷不防這麼推他一下,反倒不小心觸動了扳機。
不對,槍膛裡應該還有一顆子彈!
趙國硯慌忙地又扣了幾下――卻不知,隻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江小道並不隻是偷了彈夾――槍還是沒響!
“哈哈哈!彆慌,逗你玩兒呢!”江小道摟著他走到門口,“上板兒吧!待會兒記得把門關嚴實嘍!”
江小道摸出匣子炮,前後張望了一陣,忽然沒頭沒腦地大聲喊了一句。
話音剛落,江小道便毫無征兆地邁步狂奔。
“砰!”
話音剛落,江小道立馬弓步上前,先以右手刀劈在趙國硯右臂的麻竅上,再憑左手著力一擰,卻聽“嘎巴”一聲,勃朗寧應聲摔落,“砰”的一槍走火,給倆人同時嚇了一激靈。
江小道應變奇快,右手立馬一掙,伸出手,推雲拿月,去夠他懷中之物!
趙國硯心頭一驚,登時向後退了半步,那把漆黑如炭的勃朗寧,竟恰好從江小道的指尖劃過――手潮!給六叔丟臉了!
總而言之,沒有萬全的準備,彆閒著沒事兒,在滄州掛子麵前耍賤。
趙國硯咬牙擰眉,右臂連忙收式,護住前胸,趁機摸進懷裡。
江小道一聽這話,立馬收斂起戲謔的神情,轉而警惕著問道:“是不是陳萬堂的人?”
江小道一聽這話,也不為難店家,一肚子飽飯也消得差不多了,於是當即站起身。
“好!一!二!三!”趙國硯怒目圓睜,“你他媽咋不鬆手?”
沒響!卡殼了?
江小道雖然不認識他,但猜也能猜到他東家是誰。
這地方,彆稱獅城,實打實的武術之鄉。
江小道渾身一怔,不由得將手槍握得更緊了幾分。
“啊?這……”掌櫃的笑臉登時尬住。
沒跑幾步,眼前出現一個丁字路口,江小道突然側身一閃,迅速從地上撿起一塊麻將大小的石子,用七叔教他的暗青子,衝遠處路麵的水坑裡著力一甩,“噠噠”打出兩下水花,旋即把後背緊貼在牆壁上,右手抬起槍口,瞄準拐角。
這麼黑的天兒,對方就算真有歹意,也不敢冒然開槍,沒打中,自己就會暴露。
江小道既然已經薅住了他的辮子,又豈有放手的道理,更是拚命很拽,疼得趙國硯嗚嗷亂叫不說,整個人連頭都不能自由擺動,談何再要起勢?
如此纏鬥了半天,兩人仍是不見勝負,趙國硯便也不再管什麼武德,也拽住江小道的辮子,跟他一同撕咬起來。
直至兩人癱軟倒地,精疲力竭,也沒分出一個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