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和聞言,突然想起一件舊事,張嘴便罵:“他媽的,彆提了!前幾天,好不容易接了個‘觀音’,想著狠敲一筆,他媽了個巴子,結果有個崽子把秧子拐跑私奔去了!”
眾人哄笑。
王貴和接著罵道:“李正,你最近再勤打聽打聽,找著那小子,我他媽整死他!”
江連橫見話題又要跑,乾脆直接開門見山道:“王叔,我這趟過來,主要想跟你談談生意。”
王貴和一愣,“嗬!大侄兒,跟我談上生意了?行,說來我聽聽!”
“王叔,我前不久在營口開了個櫃,專門替人收豬毛,你在這一片勢大,能不能抽空幫我攏攏貨?到時候,我派人高價過來收,最好是黑豬的鬃毛!”
“嗐!這算啥生意?就這點事兒,簡單,等入秋的,我給你淘弄一批!”
“嗬嗬,王叔,這隻是個小頭,還有更大的買賣想跟你談呢!”
“大買賣,有多大?”
江連橫笑了笑,湊上前問:“噴子要不要?”
話音剛落,寨廳裡霎時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齊刷刷地朝這邊投來。
混跡綠林的山頭胡匪,槍支彈藥就是吃飯的家夥,錢可以不要,槍是萬萬不能沒有。
王貴和山頭勢大,槍械裝備也不少,但畢竟還遠遠達不到人手一槍的地步。
他們雖然有買噴子的門路,但數量不多,而且常常需要跟其他山頭競價,買來的噴子也總是不儘人意。
穩定可靠的彈藥來源,對一處山頭而言,可謂至關重要。
剛才一直喝悶酒沒有說話的李正,此刻竟也有些坐不住,兩眼放光地直問道:“兄弟,你能整來多少?哪的家夥?”
早在營口時,江連橫便跟雅思普生就軍火細節有過商議,此刻自然是底氣十足的說:“清一水兒的德械裝備,那得看你們有多少米了。”
“馬克沁能不能整來?”
“隻要錢到位,小門山炮也能給你整來。”
全場立刻鴉雀無聲。
這時,一個坐在江連橫對麵,麵相獐頭鼠腦的胡子輕聲問:“兄弟,交個底,什麼價?”
“老呂,瞅你這話問的!”王貴和怒罵一聲,“這是我大侄兒,我海哥的兒子,交什麼底啊,他還能坑我不成?大侄兒,你說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我絕不還價!”
江連橫笑著擺擺手,卻說:“王叔,你先彆急,彆咱們把買賣都談好了,結果在貨運的時候出了岔子,讓人半道截了,大家隻能是空歡喜、白忙活。”
王貴和聞言,一把推開身邊兩個女人,厚實的巴掌往桌麵上一拍,罵道:“媽了個巴子的,遼陽到海城這片地界,還他媽沒聽說有誰敢截我的貨,不怕死的,就過來試試!”
江連橫叫苦:“王叔這彈弓嶺,山頭勢大,當然沒人敢惹你們,可我在這邊,到底是個沒號的小坷垃,拿我開涮的人,可是比比皆是啊!”
“大侄兒,你這話說的,我高低得罵你兩句!”
王貴和乾了一海碗的酒,拿手一抹嘴丫子,接著說:“你小子也沒拿你叔我當個人呐!你來這邊受了委屈,進門不開口,還他媽跟我來這半天客套話,啥意思?”
江連橫賠笑道:“我也是怕給王叔添麻煩。”
“放屁!”
王貴和怒摔酒碗,側身從椅子後麵抽出一杆漢陽造。
“大侄兒,你爹雖然沒了,跟叔的交情還在。等我死了那天,我不能在下邊讓海哥挑莪的理,說我沒照顧著他兒子!”
霎時間,寨廳內喊殺震天,叫罵聲響成一片。
王貴和厲聲喝道:“說!哪個不長眼的王八羔子得罪了你,叔這就帶著弟兄們把他老巢趟平嘍!”
江連橫見狀,感動之餘,不由得也暗自敬佩老爹和王貴和之間的這份交情。
倘若這幾個叔叔都在,雖然可能有分歧,但也許不至於今天這般困難。
“王叔,遼陽城內,有個雙龍會,不知道跟你有沒有什麼交集?”
話音剛落,便聽得槍栓“哢嚓”一聲響!
李正從交椅上霍然起身,往前邁出兩步,竟猛地端起槍口,指向方才還在說話的老呂。
“誒!大當家的,李正兄弟……”
“砰!”
刺耳的槍聲令韓心遠和趙正北心頭一驚,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再抬頭看去,卻見那個獐頭鼠腦的老呂,早已躺在地上,胸前炸開一片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