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打算,就是靜觀其變。”江連橫看向兩人,“你倆不用著急,都三十來歲了,大小也管著一門生意,彆老把自己當打手。”
韓心遠默默點頭。
鐘遇山卻連忙自貶道:“道哥,你這話說得不對,我一直就把自己當江家的打手,要不然莪還能是啥?”
江連橫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卻道:“你倆最主要的差事,就是分彆把‘和勝坊’和‘會芳裡’的場子看好,彆讓人鑽了空子,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鐘、韓二人麵露猶疑。
胡小妍隨聲寬慰道:“這兩門生意,是咱家托底的買賣,必須得有靠得住的人坐鎮。隻有你倆穩住,連橫才能專心去對付外人。”
這番話,總算讓兩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時候不早了,你倆還有彆的事兒沒?”胡小妍又問。
“老韓,道哥和大嫂都這麼說了,咱倆回去照做就完了唄!”
“嗯,那就走吧。”
江連橫沒有起身,隻是微微頷首,目送著二人離開房間。
待到院子裡傳來鐵門開合的聲音,他才齜牙咧嘴地讓胡小妍趕緊把江雅抱走。
女兒不知道疼人,在當爹的懷裡好頓折騰。
江連橫解開衣領,低頭一看,肩下的紗布已然滲出一片殷紅。
“小丫頭片子,一個勁兒在那摳我,你爹我沒讓槍打死,倒差點兒折你手上了。”
他嘴上罵得難聽,卻還是笑嗬嗬的捏了一下女兒的鼻子。
“有你這麼跟孩子說話的麼!”胡小妍嘖聲道,“白瞎了江雅上午替你著急。”
“替我著急?”江連橫笑道,“她能著什麼急。”
“我總感覺,江雅今天上午哭,就是因為預感到你要出事兒。”
“扯淡!你彆老聽宋媽那幫娘們兒神神叨叨的,都是巧合,哪有那麼多說道。”
不出意外,兩口子就此事又戧戧了幾句。
“道哥,嫂子,要不你倆先喝口水?”王正南趁機走過來說,“我剛才去找了一趟裴忠民,但他爹媽說,他從清早出門,就一直沒回來。家裡也挺著急,一直在找呢!”
“那謝禮給了麼?”胡小妍問。
王正南搖頭道:“那小子不在家,我怕冷不丁給他爹媽一筆錢,他們反倒更著急了。”
裴忠民是什麼情況,猜也能猜得出來。
胡小妍的表情有些凝重:“人家怎麼說也救了你哥,儘力去找。”
說話間,張正東也慢悠悠地回來了。
他見道哥坐在客廳,略微有些意外,但也沒多問,隻是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表示任務已經完成。
“東哥,上哪去了,這半天才回來?”李正西有些好奇。
“溜達。”
江連橫抬起手,示意西風不必再問。
隨後,張正東關上房門,回到沙發上坐好。
這一次,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江家內部的討論。五個人圍在一起——不,還有一個不諳世事的江雅——壓低了聲音,仔細分析並總結了當前的局麵。
首先,那瑉等人的動向不夠確切,除了幾個老辮子以外,沒有照片輔助,家裡的小靠扇沒法確定其他人的身份。
王正南在心裡掂量了片刻,小聲說:“這件事,我倒是可以想想辦法。不敢保準,但可以嘗試一下。”
其次,裴忠民失蹤,便無法確定唆使學生的主謀是誰。
胡小妍轉過臉,吩咐道:“東風,要是明天還沒有裴忠民的下落,那就隻能想辦法撬開其他學生的嘴了。”
最後,便是解決這一係列糟心事的根源——榮五爺。
江連橫沉聲道:“等這傷再養一段時間,我得去趟旅大。”
李正西忙說:“道哥,我陪你去。”
“你不能去。”
“不是,那我乾啥呀?”
“留在家裡,穩住,聽你嫂子的吩咐。”這是江連橫和胡小妍一致的決定。
“道哥,那你帶誰去?”李正西關切地問。
“誰也不帶,趙國硯和李正在那邊等我。”
“這……有點太危險了吧?”三風口異口同聲地說,“那地方可不是南鐵附屬地,整個旅大,全都是鬼子的地盤兒。”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帶的人越多,動靜越大,就越危險。”
王正南聽出了江連橫的弦外之音,忙問:“道哥,你不會是想偷摸殺過去,連家裡的弟兄也不告訴吧?”
“對,這事兒就你們幾個知道。”江連橫忽地想起什麼,“不對,還有那屋的屁股。總之,再有其他人知道,那瑉就一定會知道,到時候家裡容易亂。”
李正西說:“哥,你要是去個三兩天,那瞞一瞞還行,時間長了,咋可能瞞住啊?”
“那就是你們仨考慮的問題了。”
江連橫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說:“好好乾,彆讓我失望。西風,尤其是你,萬事聽你嫂子的安排。要是真碰見特彆紮手的事兒,你就找東風,我給你留了一步棋。”
“什麼棋?”李正西忙問。
江連橫笑了笑,卻說:“你性子太急、太暴,我不能直接告訴你,得讓東風給你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