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早就看見了江連橫身邊還坐著一個女人。
隻是因為光線昏暗,所以起初沒能看清,自然也並未在意。
畢竟,這事兒實在不算新鮮。
江連橫腰纏萬貫,身邊從來不缺投懷送抱的妙齡少女,隔三差五換個人,大夥兒早就習以為常了。
而且,其中多半以“思想開明”的新時代女學生為主。
可眼前這個女人,卻跟以往那些大不相同。
她並不年輕,看上去大約三十五歲上下。
儘管容貌端莊大氣,生就一張媳婦兒臉,眉目頗為耐看,但卻遠遠談不上漂亮,更不是那種容易激起旁人非分之想的風流麵相。
最重要的是,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小姑娘。
怎麼回事?
東家突發孟德之癖,換上良家口味了?
呂經理困惑不解。
他見過“江家大嫂”,遠比眼前這位年輕,思來想去,隻當是東家在外養的姘頭,便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胡小妍覺察到了他的目光,明知對方看不清車廂內的情形,卻仍舊心虛似地整理一下空蕩蕩的裙擺。
“你看什麼?”
胡小妍轉過臉,語氣冰冷地質問。
“啊?”呂經理茫然無措,冷不防就被真大嫂的氣勢震懾住了,隻管支支吾吾地辯解道,“不是,我——”
“我問你看什麼?”胡小妍再次逼問。
“沒有沒有,我……”呂經理無助地望向江連橫,“那個……東家,沒什麼事兒,我就回去忙了。”
說完,抹身就要逃離現場。
江連橫衝他擺了擺手,沒有阻攔。
張正東微微抬起眼皮,通過車內觀後鏡,默默打量著大嫂的神情變化,似乎是在等候某種命令。
胡小妍瞪著呂經理的背影,片刻過後,轉過臉來,忽見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忍不住,終於墜落下來。
“嘖,你看你,哭什麼?”江連橫問。
胡小妍垂下頭,冷冷地說:“他看不起我。”
“胡說八道,老呂是個厚道人,這些年從沒犯過事兒,當初還是你選的他當經理呢,怎麼會看不起你。”
“他就是看不起我,我能感覺出來。”
“你這人太歪了,我咋就沒感覺出來?”
“你不相信我?”
“信信信!”江連橫歎了口氣,“那你想咋辦,橫不能讓東風下去把他插了吧?”…。。
胡小妍不說話了。
理性告訴她,是她自己想的太多,但她就是無法克服這種過分的敏感,如同耳背的人,總覺得旁人都在悄聲議論著他的是非。
思緒良久,心情終於漸漸平複下來。
胡小妍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算了,不走了,我想回家。”
“彆呀!”江連橫趕忙勸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才剛到‘和勝坊’,還沒到南市場呢,再逛逛,不停車不就行了?”
胡小妍悶悶的,不置可否。
江連橫忙說:“東風,趕緊開車,兜一圈兒再回去。”
張正東點點頭,隨即重新點火發動機。
車身一陣轟鳴,驚醒了熟睡中的江雅。
小丫頭立馬蜷縮起來,皺著眉頭,哼哼唧唧地嘟囔道:“嗚嗚嗚,我、我肚子疼,幫我跟老師請個假,今天不去上學了……”
胡小妍“噗嗤”一樂,輕輕拍了下閨女的額頭,說:“臭丫頭,腦袋裡成天就想著這點事兒!”
江雅緩緩醒過來,見自己還在車上,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旋即,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看母親,又看看父親,突然蹬了一腳江連橫。
“你怎麼又欺負我媽?”江雅厲聲質問。
江連橫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腳,低頭撣了撣褲子上的鞋印,罵道:“臭丫頭,你要造反呐?誰欺負你媽了?”
江雅轉過頭,眨眨眼睛,問:“媽,是不是我爸欺負你了?”
胡小妍點點頭,說:“嗯,就是他,剛才還要打我呢!”
江雅驚詫萬分,猛然間瞪大了眼睛,轉頭看向江連橫,小脖一耿,掐著腰說:“你、你還敢打人?”
“小兔崽子,我勸你冷靜。”江連橫指著閨女,再三強調道,“我是你爹,彆老沒大沒小的,當心我抽你!”
江雅哪管這些,立馬飛撲上去,一口咬住父親的手,要替母親“報仇雪恨”。
“哎,小兔崽子,你還真咬你爹!”江連橫立馬去彈閨女的腦瓜崩兒,“鬆口,我可真使勁兒了,趕緊鬆口!”
江雅額頭吃痛,但卻毫不退縮,兩排尚未完全退換的乳牙,反而咬得更緊了。
直到胡小妍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小雅,算了,給你爸一次機會”,她才鬆開嘴,氣衝衝地盯著父親。
江連橫疼得齜牙咧嘴,甩了甩手,卻見手背上兩排粉嫩的牙印,不禁歎道:“這丫頭,什麼驢脾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誰要娶了你,估計要倒八輩子血黴!”
胡小妍卻說:“這還用學麼,骨子裡帶來的,隨根兒。”
“媽,什麼叫隨根兒?”江雅不明白。
胡小妍笑道:“你爸小時候也像你這樣兒。”
江雅大驚失色,忙問:“媽,我爸他還咬過你?”
一聽這話,胡小妍忍不住啞然失笑,就連駕駛位上的張正東,也跟著悶頭樂起來。
“你這丫頭,就不能把你爹往好處想想?”江連橫鬱悶道,“今天我就先咬你!”
說罷,趁勢將閨女攔腰抱起,張開血盆大口,一邊咯吱江雅,一邊作勢去咬她的胳膊。
江雅癢得咯咯直樂,使儘渾身解數,仍舊無法掙脫,旋即便衝駕駛位上大喊:“東叔,救命——”
張正東無奈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夜色深沉,車子在奉天城裡兜了一大圈兒。
車速很快,所過之處的空氣裡,充斥著一家三口的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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