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著她的部族在隨後的幾年中逐漸壯大,年邁的希簡重新擔任戰母,開始振興凜冬之爪,希簡關心小瑟莊妮的時間越來越少。
親人的愛、手足的愛、純粹的親切——這些彌足珍貴的東西,是瑟莊妮隻能從彆人身上匆匆一窺的奢侈品。
或許她的第一次體驗,就是在她造訪凜冬之爪的姊妹部族阿瓦羅薩的時候。
每到夏季,這片地區最有名的女戰士葛倫娜,都會讓瑟莊妮來到自己的帳下,讓瑟莊妮和葛倫娜的女兒艾希一同玩耍。
這給了年幼的瑟莊妮想都不敢想的溫暖,特彆是當她得知葛倫娜曾在決鬥中戰勝過廓吉雅,這位阿瓦羅薩的戰母立刻就成為了她的偶像,而葛倫娜的女兒艾希也順理成章成為她心目中唯一的朋友。
但是好景不長,充滿了不適合弗雷爾卓德的人文關懷的葛倫娜,開始質疑小瑟莊妮沒有得到祖母恰當的撫養。
這種冒犯讓希簡十分惱火,老人早就看不慣葛倫娜口中所說的那些“和平與希望”了,當場就斷絕了與阿瓦羅薩部族的一切往來。
甚至為了證明自己所堅持的強硬是正確的,希簡還率領凜冬之爪與其他臨近部族挑起爭端,想要奪回他們在廓吉雅離開後失去的土地和榮譽。
隻可惜老戰母並未成功,反而讓凜冬之爪稍有改觀的現狀陷入了更深的危機。
也就在此時,這些事情傳到了廓吉雅的耳中。
聽說自己曾經的部落厄運連連,這個走的時候毅然決然的女人反而良心發現,再次回去擔起了戰母的職責。
瑟莊妮對於廓吉雅的所作所為極為鄙視,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她開始重新思考自己與部落的關係,
再加上廓吉雅回歸後雖然很快平定了戰亂,但是凜冬之爪隻得到了沒有獵物的獵場和資源匱乏的土地,這群迷茫的人們依舊依賴冷酷的冰霜守衛部族,對他們進行名義上的“保護”,實際上的剝削。
種種原因加在一起,瑟莊妮無法繼續含垢忍辱,她下定決心要從母親手中奪取領導權!
她立下神聖誓言,要領導一次劫掠諾克薩斯戰艦的危險行動,希望履行誓言的同時也能夠召集部族的人民,支持自己從廓吉雅和冰霜祭司手中奪取權力。
她的劫掠大獲成功,瑟莊妮判斷時機已成熟,決定挑戰母親爭奪部族。
按照古老的習俗,這樣母女之間的決鬥可不是她和伊蒙那樣相對“文明”的對決,而是完全違背弗雷爾卓德約定俗成規矩的叛逆舉動!
無奈之下,受命於麗桑卓的霜衛祭司們直接插手了凜冬之爪內部的事宜。
她們直接殺死了相比之下暮氣沉沉的廓吉雅,讓瑟莊妮理所應當的成為了部落的新戰母。
從這個角度看,麗桑卓其實對瑟莊妮是有恩的,使瑟莊妮免於背負違背千年規矩的惡名。
而在成為了凜冬之爪的新戰母後,瑟莊妮立馬根據自己的思路開始了發展——她打出了反抗霜衛氏族壓迫統治的口號,不斷襲擊並吸收附近的部族。
在這個過程中,瑟莊妮集結了形形色色的追隨者群落。她對冰霜守衛的敵視態度,理所當然的為凜冬之爪引來了許多無家可歸的薩滿、獸靈行者和寒冰血脈。
甚至在瑟莊妮的麾下,還有當初舊神的信徒。
凜冬之爪曾一度是弱者、是笑柄、是被周圍部族掠奪的對象。
但是瑟莊妮隻用了幾年,就將她的部落打造成為了北境最威風的部族,以凶殘的殺戮、對力量的擁護、和對戰母的忠誠,令無數人聞風喪膽!
可是回到最初的視角——
親人的愛、手足的愛、純粹的親切——這些彌足珍貴的東西,是瑟莊妮隻能從彆人身上匆匆一窺的奢侈品。
有的人可以用富足的童年治愈一生的困苦,有的人卻要用一生的長度去修補童年的創傷。
現在躺在雪地裡的瑟莊妮顯然就是後者。
或者說瑟莊妮很難判斷,自己一開始究竟視為了迎接一個讓自己得到認可和關注的未來而拚命,還是為了那些經常被自己掛在嘴邊的“部落的生存”。
隻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現在的瑟莊妮已經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她的生命成為了他人的戰利品,無數洞穿了她身體的傷口,似乎也撕碎了她能為自己脆弱情感所留存的尊嚴——她戰敗了。
戰敗在一個年輕的,從未聽聞過其名號的男人手中。一個確實有資格贏得自己忠誠,但是也順便將自己殺死的男人。
她伸出已經腫成兩倍粗的右臂,費力的彎曲起來,卡在自己的肋下。
已經安靜等待她很久的伊蒙就看著瑟莊妮艱難的行了禮,已經停止起哄而聚攏過來的戰士們,雖然依舊彼此互相戒備著,但是也都不約而同的盯著伊蒙與瑟莊妮。
伊蒙站的很穩,瑟莊妮甚至爬都爬不起來。
決鬥的勝負不言而喻,但是所有人都尊重一位戰母的決定,不論她是否戰敗。
“我……”
瑟莊妮努力的將眼睛轉向野豬騎士們的位置的,但是卻受限於躺臥的姿勢,完全看不清自己的族人,隻能隱約聽到野豬們鼻孔噴氣的哼聲。
“我就要死了,請……我王善待凜冬之爪。”
“我以戰母的名義,承諾凜冬之爪將為您獻上忠誠……”
那些小時候在奧恩卡爾岩地經曆的種種,像是生命最後的走馬燈一樣,一遍遍的劃過瑟莊妮逐漸昏暗的視線。
抱歉祖母……凜冬之爪有了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