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池宴微斜過頭去看她表情,低聲問。
聽著池宴沉啞的嗓音,雲梨心驀地軟下來。
不停告訴自己先彆急,等回了晏城去一趟薑家再說。萬一池宴的記憶還是有偏差呢?畢竟彆說池宴,就連她自己以前都相當自信地認為:我怎麼可能是薑家的孩子。
“沒事沒事。”雲梨看著他搖了搖腦袋,又問,“對了,李叔說當時還有個大叔跳下來幫忙了?”
何棠鐘意和劇組其他工作人員見雲梨一直沒去,也給她打了電話,結果一直打不通。
何棠乾脆回來找她。遠遠聽到小女孩的哭聲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急得立馬報了警。
眾人趕到水庫石橋那兒的時候,池宴已經在施救。
一行人把雲梨送去鎮上醫院,民警也來病房裡做了筆錄。
邢奇耀因為長時間浸泡水中大腦缺氧仍在昏迷,曾麟軒因為撞擊也還沒醒。
根據誘騙雲梨去水庫方向的小女孩兒說,這倆人前一天就到了村子裡,住在他們家。她父親收了這倆男人的錢,才強迫她去騙雲梨的。
具體的作案動機和作案過程,還要等這倆人醒了——要是醒不過來,警方也會聯係和這兩位有社會關係的人員了解情況。
明確了池宴和雲梨他們沒有什麼責任之後,池宴就連夜讓李程把她送到了市裡的醫院——用池宴的話說就是,和那倆東西呼吸同一片空氣,晦氣。
……
池宴聽她這像轉移話題似的問話,眼梢輕輕跳了下。
也沒多說什麼,順著她的意思回:“嗯,是他們鎮上的中學校長。”
雲梨一頓,長長“哦”了下,點了點頭。
當時情況很亂,上岸之後,她隻注意到除了李程之外還有個一起下水的人,那人樣貌卻沒看清。而且一上岸,那人什麼也沒問就走了。
“我想明天回去謝謝校長。”雲梨說。
“好。”池宴笑了下,揉了揉她腦袋,雖然很不願意雲梨再回那個地方,還是說,“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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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梨第一天去鎮上中學,又沒能碰到校長。學校的代課老師說他去市裡教育局申請經費了。
洪一嘉提前給她打了電話,讓她彆回村子裡。那小孩兒的父親被民警帶走拘留,那戶人家父母見了她肯定要鬨。
雲梨給代課老師留了自己的聯係方式和謝禮,先和池宴一道回了晏城。
鄭主任負責地一早提醒過她:周四月考,彆遲到。
雲梨是第一天一早聯係的蘇瑾,問能不能去她那邊玩一下。
蘇瑾不知道雲梨昨晚在Y市的事兒,聽了還很高興,說要叫人去接她。
雲梨趕緊說不用有人送的。
其實她連李程都沒告訴,隻叫好了網約車在池林山莊外麵等。
要是讓家裡阿姨知道蘇瑾叫人來接她,池宴肯定要懷疑。有些事情還是讓她自己先弄清楚了再說。
於是池林山莊沿途一戶一崗的保安,就看見一個小姑娘戴著迷彩口罩裹著迷彩頭巾露了倆眼睛,鬼鬼祟祟如小偷,一路小跑出去。
“……”小妹妹你這樣目標很大你知道嗎?
蘇瑾和蘇父蘇母一道住在錦園。是晏城一處中式園林彆墅區。
雲梨下車之後,在門口登記。蘇瑾一早打過了招呼,雲梨倒是進去得很順利。
不過就是被大家欲言又止地圍觀了一下罷了。
蘇瑾聽物業給她電話說訪客到了,早早把門開了等她。
遠遠瞧見雲梨的打扮笑得不行,等人近了還憋著笑調侃她:“是要偽裝一下,我們梨梨現在是很紅的。”
“……”雲梨來不及不好意思,身形靈活地跟著她進屋。
剛踏進玄關,雲梨就回身撐著門框探了探腦袋。見沒人跟著,迅速縮回上半身,啪嘰一聲關好門。
小頭巾一掀小口罩一扯,深吸一口氣,雲梨一臉嚴肅地對她說:“阿姨,你給我做個親子鑒定吧。”
蘇瑾:“……?”
蘇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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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沙發上,雲梨把池宴說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蘇瑾。
說完又問:“阿姨,我沒有章凡……聞鵬飛的照片,但記得他長相,你這兒有他相片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雲梨也不確定蘇瑾會不會留著舊照片。畢竟池宴說,聞鵬飛是因為和薑銘起了齟齬,才故意抱走囡囡的。
蘇瑾聽完雲梨的話,卻怔怔然地愣在那裡,一動未動。
雲梨有些不安,解釋道:“阿姨,那枚小玉梨現在在我師父那裡,我不是故意……”
蘇瑾卻猛地站了起來。
雲梨一愣,蘇瑾已經抱住了她。
蘇瑾手臂和身體明顯有些僵硬地輕顫著,抱住她的力道初時很大,又很快克製地鬆開了一點點。
像……害怕嚇到她一樣。
極度溫暖極度溫柔的懷抱。
還有淡淡的,好聞的榅桲香。
雲梨心臟驀地軟下來,鼻尖卻一澀,輕輕回抱住她。
突然很害怕,如果她不是,對蘇瑾來說,仿佛又是一次傷害。
的確,對蘇瑾來說,這些年即便麵上看,大家都過得很好,可誰都知道,那些情緒隻是被一層透明薄膜蓋住了而已,隨時一低頭,自己就能看見。任何人輕輕紮個軟鉤子,就能刺開。
更何況是此刻被乍然衝破。
頭輕輕低下來,用手背貼了貼眼角,蘇瑾極力克製住情緒,退開了些說:“有的。梨梨你跟我上來。”
一樓書房。
蘇瑾打開角落書櫃,拿出一個小盒子,取出一張相片。
本來平整的一角被蘇瑾捏得略皺起來,雲梨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