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梨都被他這種顛倒黑白的能力驚住了,頓在原地,無聲張了張嘴看著他。
偏偏池宴見她不動,還突地站了起來,肆無忌憚地伸手,扯了她一把。
雲梨撞進他懷裡,下意識抬手,握拳抵住他心口,抬頭,防備地盯著他。
此時此地,她絕對沒有半分想為所欲為的念頭!
池宴一手扣著她後腰,低垂的眉眼染上幾分不加掩飾的蠱惑,嗓音輕啞,問的卻是:“你緊張什麼?”
雲梨一愣,胸腔裡快得有些失序的心跳,在他的直白挑明下更明顯了些。
嘴上卻強硬道:“我、我有什麼好緊張的?雖然你力氣是比我大一點,但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啊。”
池宴微頓了下,驀地低低笑出聲來,好笑地問她:“都已經準備打我了啊?”
“……”雲梨懊惱得皺了皺眼睛。
這是多緊張,都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池宴笑,看上去心情極好,低頭,唇在她耳尖上溫柔地貼了貼,嗓音低磁,緩聲道:“彆怕。”
溫熱柔軟的觸感,混雜了奇異的微麻和癢意,還有安撫。
熱意從耳尖蔓延開,雲梨顫著長睫偏開視線,輕輕“唔”了聲。
池宴卻沒直起身,嘴唇依舊貼在她耳際。
“就算要耍流氓,”曖.昧氣息低緩,池宴拖腔帶調的,“我也不能這麼不挑地方啊。”
雲梨:“……?”
雲梨:“…………”
她就不該指望這個男人能正經過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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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梨和池宴一道,帶師父下山回晏城。
一早聯係好的醫院,入住,檢查,安裝義肢,一切都很順利。
池家人,蘇家人——連薑銘都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的,適時出現在了醫院,一起看望師父。
當著雲梨師父她老人家的麵,蘇瑾又不好發作,隻能維持著定點微笑,隻當這是個來幫忙端茶遞水的。男的。
直到師父回了雲濛山,外公終於後知後覺地對外婆說:“我總覺得梨梨的師父有點像個人。”
“呸呸呸,你閉嘴吧。”外婆懟他,“有你這麼說道長的嗎?”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外公知道她誤會了,解釋道,“你不覺得師父,很像我姑奶奶嗎?”
外婆一頓,問他:“是……公公的小妹妹,年輕時就出家修道的那位?”
蘇瑾和她信道,多少也受了這位的影響。
外公猛地點頭。
外婆氣悶,抬手抽了他胳膊一巴掌:“你說說,你們家男的,怎麼都是馬後炮!你早不說晚不說,偏要等梨梨師父走了才說!薑宸也是,先前明明知道梨梨不過身份證上的生日,偏偏也不告訴我們!”
“……”沒敢說薑宸姓薑不姓蘇,外公搓了搓胳膊,賠笑道,“我真的是現在才想起來。你看梨梨那雙眼睛,要說像阿銘,也是像的。可要說像我姑奶奶,也不是不行啊。”
外婆白了他一眼,仔細回憶起那位長輩的模糊影像。隻記得幼時見時,驚豔得感歎過,倒是實在不記得樣貌了。
那些舊時相片,也在輾轉中遺落了。
外婆掐起手指頭:“可小姑奶奶就算還在,也得有一百高壽了吧?梨梨她師父看著,除了發色,也就比我們年長不了多少。”
外公“嘶”了聲,念叨了聲“也是”,安靜了許久,沒再深想。
倒是池宴這邊,師父走了之後,日子過得有點不是滋味。
自從被薑家人認回之後,雲梨除了去雲濛山的那段日子,偶爾接活動要出門的時候,其餘時間都住在了錦園。
池宴想見人,還得提前預約報備,厚著臉皮來錦園蹭飯才行。
偶爾遇上回來的薑宸,還得被不鹹不淡地隱晦“提醒”兩句:“不應該啊,怎麼又碰麵了?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怎麼信誓旦旦的了?”
雖然上回在明知道雲梨是妹妹的情況下,薑宸還來套路他,池宴依舊耐著性子忍了兩回。
畢竟是大舅子。
但也架不住這人因為自己感情不順,沒完沒了地見不得他好。
終於在這天晚飯之後,他們三個晚輩坐在沙發上吃水果,池宴唇角勾起弧度,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句:“你喜歡聽我叫你一聲哥還是姐夫,都行。反正來回我都是你妹夫。”
“……?”
“???”薑琛氣結。
敵人最強大的地方不在於實力,而在於能屈能伸,沒臉沒皮!
雲梨見這兩個人又暗潮洶湧起來了,撓了撓眼皮,努力岔開話題道:“哥哥,你今天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呀?”
“晚一點。”/“不著急。”薑宸和池宴同時說。
說完,又不約而同看向對方。
雲梨:“……?”
薑宸睨著池宴“嗬”了聲,偏頭過來問雲梨:“梨梨你問誰?”
“……”雲梨眨眨眼,隻覺得今晚的空氣更焦灼了些。
看看薑宸,又看向池宴。
池宴倒是真不著急的樣子,慢騰騰地偏了下身子,胳膊肘支住沙發扶手,屈著的指節抵住太陽穴,唇角淺勾看著她,長睫還很緩地開闔了下。笑意溫和又柔軟。
那表情仿佛還在安慰她:沒關係。就算叫的不是我,也沒關係。
雲梨瞬間心軟下來,實事求是地對薑宸說:“哥,我剛剛叫的……”雲梨指了指池宴,“叫的是他……”
“……”薑宸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雖然這段時間也聽出來了,小姑娘大概是為了區分他們兩個人,每次叫他,都隻叫“哥”。叫池宴的時候才叫“哥哥”。
硬生生比池宴少了一個字。
但要是沒有池宴剛剛一番茶裡茶氣的操作,雲梨也不至於當著他的麵就否認吧??
薑宸氣悶,斜了眼池宴:“怎麼沒叫阿姨替你泡壺茶呢。”
池宴揚了揚眉:“行啊。我喜歡綠茶。”
“??”憋悶的一口氣,一下子堵到心口,薑宸冷哼一聲,開始明褒暗貶,“不愧是當年那麼小,就知道給人小姑娘送定情信物的啊。也不怕送錯了人。”
池宴一頓。
雲梨眼皮一跳,下意識抬手,摸了摸領口串著小玉梨的紅繩。
抵著太陽穴的指節放下,池宴直起身,朝左手位單人沙發上的雲梨傾身過去,胳膊肘搭著膝蓋,長睫一瞬不眨地看著她。
雲梨被他盯得呼吸都放輕了些。
“就算沒有這麼多巧合,”池宴直勾勾地看著她,唇角彎了下,嗓音低緩又篤定,“我也知道自己喜歡的,到底是誰。”
雲梨臉唰一下就熱了。
雖然外公外婆出門旅遊了,媽媽還在樓上,這裡就他們三個人坐著,可也是明晃晃的客廳呀!
下意識掃了眼臉色難看的薑宸,雲梨趕緊站起來,一把拉住池宴的手,胡亂對薑宸找了個理由:“哥,他煙癮犯了,我拉他出去抽支煙!”
薑宸:“……?”
他是死的嗎??他這麼大一個親哥還坐在這兒呢?!池宴你情話說來就來??演呢??
絲毫沒有反思一下為什麼明明和某人認識得更早,進度卻比這一對晚了不是一星半點的薑宸,狠狠在內心控訴鄙夷了一番池宴。
又眼睜睜看著池宴,配合地被小姑娘拉起身,跟在她後麵出了客廳。
出去前,池宴還不忘和他打了聲招呼:“那你一個人坐會兒啊。”然後要笑不笑地補充了一聲,“哥。”
薑宸:“???”
池宴你、他、媽……
雲梨一路拉著池宴出了花廳,直到前庭院才停下。
她也弄不懂這兩個男的,怎麼一碰上就能掐起來。
薑宸這算是……認真頂替了嶽父的角色,看池宴哪哪兒都不順眼?
腳步剛停下,長長籲了口氣,雲梨就被池宴從身後抱住了。
他心口的溫度隔著衣料貼上她後背,氣息貼到她耳側頸窩裡,叫人心跳加快,又奇異地安心。
月色很靜,雲梨不自覺地放低了音量,問他:“怎麼了?”
池宴默了兩秒,額頭抵著她頸窩蹭了蹭。
乾燥柔軟的頭發蹭在頸側薄薄的皮膚上,雲梨癢得瑟縮了下,身體硬邦邦地僵著沒敢動,嘴上卻抱怨道:“你乾嘛呀?”
鼻腔裡氣音似的輕笑了聲,池宴沒再逗她,很輕地歎了口氣,才像是挺委屈地低聲說:“什麼時候和我回家?”
雲梨頓了好一會兒。
她現在是挺開心的,天天有人陪,池宴倒是又成了好久之前的狀態,每天回去就一個人待著。雲梨甚至覺得他想開口和蘇瑾說一聲,給他在錦園安排個房間算了。
蘇瑾知道她要考大學,而且大概率會去帝都那兩所影視方向的學校,一早就感慨過,能好好讓她待在家的時間也就這大半年,往後四年大學,期間肯定還要接戲、工作,怎麼也不可能一直陪在媽媽身邊。
她一方麵覺得池宴的確挺孤單的,一方麵也很想陪在蘇瑾身邊,彌補這些年的空缺。
雲梨小聲,為難道:“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再等等?
池宴卻驀地偏了下臉,在她唇角上啄了一口,打斷她,極其無奈道:“我現在真覺得……像和高中生在談戀愛似的。”
輕籲了口,池宴嗓音輕啞,低喃道,“反正也等了這麼多年了,再等等吧。”
雲梨:“……?”
為什麼總覺得池宴說的等,和她想的等,等的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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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梨可以掛靠學籍考試,卻不能和附中的學生一起上課,畢竟她的情況擺在那兒,學校也要為其他學生考慮,不能影響彆的同學學習。
池宴也替她找了補習老師係統複習,賀賢這一年替她接的工作也少了許多。
好在《逐刀》明年初就會上架,最近的預熱宣傳工作也一直沒斷過。之前那兩檔綜藝在平台上的播放量也居高不下,熱度對一個出道一年多的新人來說,倒也維持得不錯。
所以賀賢會替她接新劇,還是部校園劇,雲梨還挺意外的。
“那部劇的原著女主就是短發,笑起來還有個小梨渦,”電話裡,賀賢解釋,“之前片方就想找你演,又怕你不願意剪掉那麼長的頭發,現在不是正好麼?太貼角色了,就叫我趕緊來問問。”
雲梨還沒回答,賀賢又給她分析:“這劇正片隻準備出16集,製作精良不拖遝,小甜劇也沒什麼難度,最多拍兩個月,你在片場也能複習。原著熱度也很高,趁著這個機會擴大粉絲群,絕對沒問題。”
雲梨張了張嘴,還沒答應,就聽賀賢又說:“男主你也熟得很,都不用磨合,就是寧懷野。”
雲梨一愣:“……?”
兄弟你,終於演男主了啊。
雲梨看完原著和劇本,還是接了。
一方麵是覺得的確挺有趣的,很輕鬆很青春的一個故事。一方麵,好像又藏了一點點小私心。
她沒有經曆完整的高中校園生活,趁此機會,彌補空缺的小小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