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門扉的旅店裡李毅與店小二兩人坐在桌旁一個講的吐沫橫飛一個聽得津津有味。
桌上的一碟花生米也隻剩下些許花生皮,半壺醪糟也見了底。
相對於店內平靜的氣氛,都梁城內的街道上現在卻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淡淡的肅殺之氣像是有了形質一般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蔓延開來。
街道兩旁的房子裡不少人都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因為在這個年代進了城的盜匪基本上就和地府的鬼差沒什麼區彆。
很快雜亂的腳步聲就在街道上響了起來。
李毅不顧店小二的勸阻湊近門板從門縫裡往外看去。
隻見街道的遠處很多人正快速的往這邊走來。
原本李毅的想象中這些人應該都是凶神惡煞的精壯漢子,每個人都手提武器氣勢如虹。
可視線裡的這些人卻完全不是那樣。
這些人一個個都是衣衫襤褸,不少人的衣服破爛成一條條碎布條掛在身上。
人群裡還有不少人都光著上身,汙泥混合著汗水將整個身體都塗抹成了黑灰色。
乾瘦的皮膚緊緊地貼覆在骨頭上,李毅遠遠看去這些人活像一個個行走的乾屍。
他們的步伐虛浮,不少人走起路來都搖搖欲墜,完全沒有盜匪們那種凶悍的氣勢。
再仔細觀察,李毅發現他們的手裡提著的並不是什麼刀劍而是一根根竹竿或者木棍。
一群人烏泱泱地往著城裡走。
“這哪裡是什麼盜匪啊?你確定這是草軍而不是難民?”
李毅壓低了聲音問門後的小二。
“客官,這些人就是草軍,您看看這些人的腦袋上是不是都插著草杆?”
李毅按照店小二的指點,往這些人的腦袋上望去。
果不其然,這些人的腦袋上都插著一根長長的草杆。
不少人因為頭發蓬亂,草杆都插得歪歪斜斜。
這些草軍走在街道上卻並沒有四散開來去搶劫街道兩邊的店鋪。
他們好像一開始就有目的一般集體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看著這些人呼呼啦啦地從店門口走過,李毅不禁感慨這就是名揚天下的草軍?
按照李毅估計剛才這波草軍大概有兩三千人,朝廷隻要出動一兩百的正規軍隊就能將他們徹底消滅。
如果所有的草軍都是這樣,那朝廷應該很容易就能將他們這些人剿滅。
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朝廷不光沒有將他們剿滅,還讓他們發展的越來越好,他們肆虐的地方越來越大。
當大部分衣衫襤褸的草軍浩浩蕩蕩地走過店門後,一陣陣踢嗒踢嗒的聲音在街道上傳來。
這聲音李毅聽著很熟悉應該是馬匹走在石板路上的聲音。
透過門縫看去,果不其然是五匹馬正溜溜達達地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
這五匹馬也如前麵行進的草軍一般看上去瘦骨嶙峋的。
幾個矮小精瘦的家夥赤著膊坐在馬上活像是幾隻瘦猴一般。
隻是他們的手裡卻各自拿著武器和前麵的乞丐般的草軍還是有著明顯的差距。
他們騎在馬上有說有笑,說到激動時還不是地揮舞幾下手中的武器。
他們手中的武器也並非製式武器,有兩人那個是有些鏽跡的長刀,還有兩個人拿的是金瓜錘,最後一個家夥馬匹上掛著一個箭囊。
而在這五匹馬中間,一個身高足有八尺多的壯碩漢子正扛著一柄宣花斧昂首走著。
這家夥雖然雖然走在五匹馬中間,但是他的身高卻比坐在馬匹上的五個瘦猴般的家夥還要高出一截。
這漢子雖然也是赤著膊,但是他的身材與馬上的五個家夥卻是走了兩個極端。
虯結的肌肉像是鋼鑄鐵澆一般充滿了爆炸性的美感。
一道道的傷疤完全沒有破壞這漢子的美感,反而更加增添了這漢子的野蠻氣息。
李毅仔細看去之間這家話寬麵闊口,豹頭環眼一臉的絡腮胡子隨著他的走動微微顫抖。
撲麵而來一股凶蠻的氣息。
李毅立刻感覺這家夥絕對是個凶人,並且這家夥是個不好相與的家夥。
再看這家夥腰間寬鬆的褲帶上正拴著一根細長的線,這線上正串著一溜的東西。
隻是距離有些遠李毅有些看不清楚。
雖然那五個瘦猴般的家夥騎著馬,這漢子是步行,但是李毅立刻判斷這漢子應該才是這隻草軍的領頭。
果不其然,待著這群人走進了李毅才看到那騎馬的五人正一個個點頭哈腰地恭維這行走的漢子。
這漢子聽得五人的恭維感覺很是受用,得意的是不是揮舞一下自己的宣花大斧。
碩大的斧頭將空氣都辟出呼呼的風聲,可想而知這家夥的力氣之大。
而當這漢子走進了李毅才看清這漢子腰間掛的到底是什麼。
原來這漢子的腰間掛的那串東西竟然是一串人耳。
李毅曾聽師傅說過在戰場上,軍士們會在戰後將敵人的耳朵割下帶回去以作為殺敵的憑證。
軍中司馬們會以耳朵的數量來論功給將士們請功。
但這還是李毅第一次看到現實中有人如此做。
這將李毅原本草軍基本等同於難民的印象給徹底顛覆了。
流民和乞丐雖然也會殺人,但絕對不會有人可以割下對方的耳朵。
看著這漢子腰間還在滴血的耳朵,李毅知道這都梁縣的那些守城的將士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著這群草軍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這條街道,門後的小二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群草軍為何沒有破門而入劫掠百姓財物啊?”
李毅很不理解,按照他的想法這群草軍入城之後就應該挨家挨戶的上門打劫。
可草軍卻對周圍的住戶們視而不見,頗有與民秋毫無犯的風範。
要知道曆史上無論哪支軍隊要是能夠做到令行禁止與民秋毫無範,這支軍隊都將會是最為強大的無敵之師。
“客官,一看您就不知道其中的奧妙。”
小二依舊壓低了聲音解釋道。
“這些草軍並非是不想打劫我們這些小門小戶,而是擔心時間耽擱長了城中的那些大戶將財物都隱沒或者轉移了。”
“原來如此!”李毅恍然大悟。
“這些城中大戶在我都梁縣發展都有好幾代甚至十幾代,要是沒有點防範盜匪的手段不可能延續至今。”
“再說了,不乘著剛破城池立刻對這些大戶動手,等到這些大戶們組織出家丁護院,草軍的傷亡也會倍增。”
“如此說來,草軍現在應該都集中攻打那些大戶了。”
李毅點頭,思索片刻他又問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