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當年我想辦法將你從刑部給調離出來,把你變為了一名護衛你是否怨恨於我?”
沉默了好久穆林烔突然開口問何秋。
“殿下您將我調離刑部正是微臣最想要的,當年要不是您將我調離我也一定會自己辭官的。”
何秋依舊單膝跪地真誠地說道。
“想你原本乃是刑部的都官主事,乃是堂堂的從五品也算是刑部的高官了,如今卻變成我的一名護衛實在是委屈你了。”
穆林烔站起身來將何秋輕輕扶起,然後他慢慢地踱步到了小院之中。
“官階再高又有何用,這都是家父用命換來的,可事到如今我都沒有查明家父的死因,更沒能為他報仇如果還惦念著高官厚祿這豈是人子所謂?”
何秋緩步跟在穆林烔的身後。
待到穆林烔走到院中的那棵銀杏樹下,他抬頭看著已經徹底光溜溜的樹枝不由也感慨道。
“是啊,你我也是同病相憐,想我父皇英明神武在位卻隻有短短的五年時間,並且死的不明不白,我身為人子至今都不能查明真相為他複仇也的確不該啊!”
穆林烔彎腰將撿起了一片落在地麵上的黃葉捏在手心。
“殿下您且節哀,武帝陛下英明神武雖然在位時間隻有五年卻將大虞從大廈將傾的邊緣拯救了回來,武帝陛下是真正的英主是我大虞的中興之君。”
何秋雖然這話有點安慰穆林烔的意思,可同時這也是他真心話。
對於聖武帝即便是他在位時間很短,但是他的功績每一位大虞百姓都銘刻在心。
他對外組織各藩鎮藩王勢力將草原部族打的多年不敢抬頭,同時也成功地削弱了各地節度使和藩王的勢力。
而對內他大刀闊斧的改革,他滅佛剪除了佛家在百姓中的影響,同時他極力壓製宦官的權利,將數代帝王積弊下的宦官專權問題大大緩解,同時他也整肅了整個文官集團,讓他們徹底失去了黨爭勇氣。
可以說他一手將可能威脅到底大虞皇朝延續的問題全部都給解決了。
如果他的統治能夠持續的時間再久一點,那麼大虞皇朝回到盛世也隻是時間問題。
隻可惜如此天縱之才的英主卻離奇暴斃了,這樣原本可以複興的大虞皇朝再次陷入了停滯之中。
雖然聖恒帝年級和輩分都要比聖武帝大,但是無論是目光、見識還是氣魄聖恒帝都要差聖武帝一大截。
也正是因此原本有望中興的大虞皇朝在他治理下再次滑向了奔潰的邊緣。
雖然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要歸咎於天災,但是也不可否認大虞如今的官員腐敗成風,百姓被各類的苛捐雜稅給壓得喘不過氣來。
而聖恒帝本人對此則是毫不在意,他本人整日沉溺於酒色和縹緲的長生修煉之中。
“其實你我都明白我父皇正是因為要複興大虞,大刀闊斧的改革才會侵害了太多權貴的利益才會導致他最終暴斃的。”
穆林烔的語氣中帶著些微的憤怒和無奈。
“殿下慎言,隔牆有耳!”
何秋聽到穆林烔的話立刻轉頭向著四周看去,環視了一圈發現周圍沒人他才放下心來。
“無妨,此話即便是傳到了皇叔祖的耳朵裡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穆林烔卻是不以為然。
而他之所以如此自信聖恒帝不會降罪於他完全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可能會威脅到聖恒帝的皇位。
其實這還得感謝他的父親聖武帝,要不是他當年得罪了所有的權貴,致使無論是藩鎮、藩王、文官集團還是宦官集團都不待見他,他也許活不到今天。
畢竟他的堂哥曾經的雍王,聖湣帝的太子就在聖恒帝登基之後離奇暴斃了,而曾經的宋王,聖敬帝的太子則是被聖恒帝剝奪了一切的身份直接貶為了庶民。
而同樣作為前朝太子的自己卻依舊能夠保留王爵還能被聖恒帝信任完全得歸功於這些藩鎮、藩王、文官和宦官的嫉恨。
“可殿下原本乃是九五之尊,可如今卻淪為了彆人手中的一把刀。”
何秋語氣中滿含悲涼。
“什麼九五之尊!你覺得我皇叔祖能夠坐上那位置真的就是他天命所歸?狗屁!那完全是因為各大勢力覺得他是個比較好說話,比較好掌控的人而已。”
穆林烔苦笑了一聲。
“什麼皇帝,如今的大虞就像是一艘行駛在寒風中的破船,船上的每個人都想要從它身上拆下木板來燒火取暖,如果有人阻止那他就會被這些勢力丟到船頭去獨自承受寒風和大浪,而至於這艘船會不會沉則不在這些人的考慮範圍之內,畢竟這艘船沉了他們還可以選擇下一艘。”
穆林烔舉了一個例子說道。
“可這大虞的江山畢竟是你穆氏先祖用血換來的,也是你父皇用命在維係的啊!”
何秋感覺到了穆林烔是真的不在乎這皇位,雖然他明知道想要穆林烔登上皇位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不想看到穆林烔如此毫無鬥誌。
這種心喪若死的狀態實在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該有的。
“我是穆氏的子孫,皇叔祖也是穆氏的子孫,這天下穆氏子孫千千萬,每一個都是那船上拆木板的人,你說著艘船能不沉嗎?既然它必定要沉我又何必再步我父皇的後塵,最終弄得個死不瞑目呢!”
穆林烔的臉色突然露出了笑容,這笑容並非苦笑而是發自內心真誠的笑。
“如今我唯一要做的兩件事便是調出當年“天麟之變”的真相,然後查出我父皇的死因,為他報仇雪恨。”
穆林烔拍了拍何秋的肩膀然後直視對方的目光認真地說道。
“我希望你能幫我完成這一心願,至於皇位我沒興趣,而關於大虞皇朝是否會滅我也不關心,即便以後死了麵見了祖先我也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此非我之過。”
看著穆林烔臉色的笑容,何秋知道穆林烔真的誌不在皇位和社稷。
“殿下放心,即便是微臣赴湯蹈火也定然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對了,最近兩日搜尋佛家餘孽的事情差的如何了?”
穆林烔想到前兩日安排何秋去做的事情問道。
“回稟殿下已經有些眉目了,隻不過那些人藏的太深一時半會兒難以確定罷了。”
“無妨無妨,既然草深蛇影難覓,不如來個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