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莫紹川找上她,是不是他就會一直都不說,既然她不知道他出手為了她做了那麼多事,那他心裡不會覺得憋屈嗎?還是傅念琛身上有種無私奉獻的大慈悲精神?
這個念頭一起,簡長晴就覺得放在傅念琛身上似乎很是違和。
“他找過你了?”傅念琛一下就點出了其中關竅,除此之外,簡長晴再無有得知這一消息的途徑。
簡長晴點頭,“今天莫紹川將手上握有的簡氏股份都賣給我了。”簡長晴又把莫紹川的那套說辭還有開出的價位和傅念琛說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呢?”傅念琛卻將主動權交到了簡長晴手上,“此事因你而起,你最有資格說停。”
在傅念琛的注目下,簡長晴沉吟了片刻,“算了吧。”
在她說完之後,簡長晴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氣氛凝固了起來,她小心覷著對麵的人,在看到傅念琛的臉上的表情,簡長晴的心跟著往下一沉。
“你不讚同?”簡長晴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
“他們又沒有設計害我,和我有什麼關係,輪得到我來評頭論足,讚不讚同的。”傅念琛嘴角泄出冷笑,先前輕鬆良好的氛圍消散個徹底。
簡長晴沒想到她隻是才提一句竟然會讓傅念琛如此反感,這是大大出乎她意料的。
聽著傅念琛那些冷言諷語,簡長晴心裡很是不好受。
“你彆這樣說。”簡長晴語氣中帶出些許委屈,“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你倒是說說你什麼意思?”傅念琛向著後靠了幾分,依靠在椅背上,等著簡長晴的答案。
“他們的所作所為我也很生氣,你能我為做那麼事,我很感激你,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的,我都記在了心裡,我人微言輕,能回報你的實在太少,我想停下來,不是因為我要辜負你的好意,而是該停了。”簡長晴垂下頭,眼眸中浮現悲色,“我想結束,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了,一直生活在怨恨中是很痛苦的,這個世界是美好的,是你告訴我的,讓我看到原來我還是受老天爺的眷顧,不然不會讓你這麼好的人出現在我的身邊。”
傅念琛上一秒還陰沉的臉在簡長晴那份剖白後,變得有些怪異。
“你該不會以為說上兩句好話恭維我,我就會慣著你滿足一切的要求吧?”傅念琛還在擺著姿態,點出了簡長晴在打著的鬼主意,要是是人都諂媚讒言,就能達到目的,他不是變成慈善家了。
“沒有,我絕沒有這麼想,我都是肺腑之言,我心裡就是這麼想的。”簡長晴放在桌下的雙手不安焦躁的扣著手心,指腹還有意無意的摩挲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
這是他們的結婚戒指,隻是自從收到的那天戴過之後,她就一直放在家裡,沒有戴過,直到他們結婚的事爆出來,她這才重新戴上。
想到這,簡長晴抬眸去看傅念琛的手指,他的無名指上正戴著另一隻。
一件小事,簡長晴卻抑製不住心底眸中不斷蔓延的東西翻騰。
“我那天不是喝醉了嗎?”這段日子以來簡長晴心裡積壓了許多心事,不然也不會喝悶酒把自己喝醉,“就在那天我知道了何律師的死訊,而我明明有機會可以阻止,在他死前,給我打過電話,我以為他又是想給莫紹川求情,所以我沒有接。”
在得知這一切之後,強烈的內疚感就快把她壓的喘不過氣來。
傅念琛看著簡長晴痛苦不已的樣子,眼神幽暗,“一個人要是存了死誌,你是勸不了的,就算你接了電話,受他威脅,妥協了,那麼是不是下次他還固態萌發,又拿死來要挾你就範?”
真等到了那個時候昔日的情誼被消耗殆儘,又再拿出什麼來要挾。
而其他的也不夠重量讓簡長晴妥協。
所以何律師用了最決絕的手段,逼迫簡長晴不得不做出抉擇,但凡她要是在心硬一點,隻怕就達不到目的。
然而如同何律師說的,他卑鄙的得逞了。
有關何律師的這個觀點,對於簡長晴的評價,傅念琛還是很讚同的,她的優點和弱點,都是心軟,心理的攻防戰,她永遠都不會贏。
“好,我可以放過他們。”傅念琛最後還是鬆口了,也許是和她待太久了,以至於他也傳染了幾分她的心軟毛病,隻不過他不是心軟莫家那兩個心黑的人。
見他終於肯同意,簡長晴也跟著笑了起來,“謝謝你,念琛,你真是個好人。”
收了一張好人卡,傅念琛隻挑了挑眉,說他好話的人那麼多,用得詞都天花亂墜,而簡長晴是第一個,在他麵前說他是好人的人,這種感覺還是挺新鮮的。
莫氏崩塌,簡氏外流的股份也重新回到她的手上,公司逐漸步入正軌,簡長晴找了一天,去給簡大水掃墓,給他說一說簡氏的情況,好讓他在地底下,能夠安心。
這一天風和日麗,簡長晴特地挑了一束花,她將花放在了簡大水的墓前。
“爸爸,我來看你了。”簡長晴望著墓碑前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開懷笑著,是他最得意最意氣風華時候拍的,這是簡長晴費心挑選出來的。
“一轉眼,你就走了半年了,這半年我過的不容易,不過你也說過,我是福星來的,凡事都能逢凶化吉。”簡長晴頓了下,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我遇到了一個貴人,他幫了我很多,有他在旁邊扶持,我才能咬牙走到今天,雖然一開始,我對他心存偏見,可是相處下來,我才知道他是這個世界除了你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了。”
簡長晴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如今的她,沒有了能談心的朋友,也沒有毫無保留說出內心秘密的親人,隻能在墓前傾訴她絕不會開口說的心事。
“你看,我結婚了。”簡長晴豎起手,露出她手指上的戒指,“要是你還活著,一定也會很喜歡他的,我說的貴人,就是他,他叫傅念琛,你要是聽到了,也一起庇護他吧,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簡長晴摩挲著戒指,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段關係就會解除,可是隻要存續一刻,她就會一直站在傅念琛身邊,如同他做的那樣。
交待完近況,簡長晴也準備離開了,在離開前,簡長晴又道,“他說你不是真的疼愛我,我會查清楚的,還你一個公道的。”
簡長晴的效率很高,祭拜完之後,就找到了紀叔,當年跟著他爸爸一起創業的人,他也是其中的元老之一。
如今的簡氏已經牢牢的在簡長晴的掌控之中,而簡長晴的份量對於簡氏上上下下都變得不同了。
在辦公室裡被簡長晴訓過之後,紀叔就病倒住院了,他總捂著自己的胸口說呼吸不上來,然而進醫院檢查了遍也沒有發現哪不對,倒是說血糖高了,可紀叔仍舊堅持要住院,期間也出院回家休養了,可他沒過多久又鬨著要住院,說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又全身挨個檢查,最後醫生和家人都拗不過他,開了一間病房給他長住,住到什麼時候他願意出院。
當簡長晴找過去,看到紀叔的時候,不由吃驚,以前精神奕奕的人,如今變成了一個小老頭,帶著一股蒼老的頹然。
看到簡長晴,紀叔臉上扭曲了一下。
“簡董。”紀叔陰陽怪氣的喊了一聲。
簡長晴也不在意,如今紀叔差不多是內退了,她犯不著和一個長輩計較。
“我來看看。”簡長晴將手中提著的禮品放到一遍。
紀叔瞅了一眼又撇過頭去,“不敢不敢,我這把老骨頭,哪用得著你這個大忙人費心,我承受不起。”
對於他這種態度,簡長晴隻是道,“你還在記恨我呢?”
雖然簡長晴說的是事實,可這種事說破了就不好了。
‘大病’之後的紀叔,也坦誠的多,他確實記恨著簡長晴不留情麵的訓他,自那之後,他就渾身提不起力,總覺得身上有哪不對勁的。
“我知道你是為公司著想,你是公司的老人,而且這公司的老人裡,隻有你是沒有私心的對公司,但是紀叔,也要講究方法,分彆是非。”簡長晴淳淳勸解,隻是她還沒說多少,就被紀叔做出的動作給驚到了。
紀叔用手捂住耳朵,嘴裡還振振有詞,“聽不到聽不到。”
如此幼稚的舉動,簡長晴心想也是沒脾氣了。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紀叔是向著這個方向發展了。
“爸,你在乾什麼呢?”門外一個青年走了進來,他朝著紀叔走了過去,按下紀叔捂著耳朵的手。
見兒子過來了,連忙指著簡長晴,“你讓她彆說了,煩。”
青年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抱歉,我爸最近變了個脾氣,你彆介意。”
“我叫紀昀,謝謝你來看我吧。”紀昀看到了地上放著的禮品,能做到這樣禮數的人品性都不會太差。
“我是簡長晴。”簡笑著回道。
紀昀和紀叔不一樣,是性情開闊舒朗的人。
“我倒是覺得紀叔比以前要可愛了。”以前心思多的小老頭如今變得跟個孩子一樣,所有的想法都表露在外,雖然任性了點,但總比心思過重的好。
“簡小姐不介意就行。”紀昀爽朗笑著,然而就被紀叔狠狠拍了一下。
“叫什麼簡小姐,叫簡董!”紀叔吹鼻子瞪眼的,這道坎是不會過去了。
紀昀被打了一下也不生氣,還是笑嗬嗬的,不過他的笑一點也不傻氣,反而透著一種開闊,這人的心胸了得。
“好好,簡董。”紀昀又對著簡長晴喊了一聲,完全是為了滿足他爸的要求,他轉過頭,對著簡長晴無聲的說了一句,“你彆介意。”
今天她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