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水性不錯,所以基本沒被水嗆過。
嗆水原來這麼痛苦,尤其是無法呼吸憋得胸口發疼時候被嗆進一口腥鹹海水,一邊是被嗆得瘋了一樣地想咳嗽,一邊是有些抓狂地想要吸氣迫切*……
這滋味真是……誰嗆誰知道!
這種讓沈東覺得自己可能得就這麼憋屈地抱著曹沐胳膊死去時候,唯一能讓他有些安慰,就是他抓心撓肺悲痛中,看到曹沐冷漠而茫然眼神有了變化。
曹沐看著他愣了有兩秒鐘之後,眼神裡出現了沈東熟悉東西,關切和焦急。
雖然很不甘心,但沈東鬆了口氣,自己估計可以安心地嗆死了。
曹沐是怎麼把他拉上海麵,沈東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似乎開始出現幻覺了,一片混沌之中,他開始飛。
裹著海風飛上了天。
接著就被甩了一個耳光。
這個耳光甩得特彆不留情,沈東都聽到自己脖子哢地響了一聲,然後他猛地發現自己能呼吸了!他腦袋露出了海麵!
他顧不上彆,邊咳邊吸氣跟打著拳似水裡折騰了半天。
“啊——”沈東閉著眼吼了一聲,總算緩過勁兒來了。
“你沒事吧?”曹沐摸了摸他臉。
“沒事了,”沈東舒出一口氣,看了看四周,沒有看到梁峰船,海麵上靜靜看上去一片寧靜,但他緊接著又立馬緊張起來,一把抓著曹沐胳膊,“你是不是受傷了,傷哪兒了?嚴重嗎!”
“不嚴重。”曹沐很地攔住了準備潛下水去檢查他傷勢沈東。
沈東試了三次都沒能甩開曹沐手潛下去,隻好盯著曹沐臉看了看,然後拽著他胳膊就遊:“走,先回岸上去。”
“你這裡等我,”曹沐沒動,“我去找船長。”
沈東愣了愣,迅速轉身用胳膊勒住了曹沐脖子:“不行,你跟我回岸上。”
“我怕他……”
“不行!”沈東吼了一聲,他不知道洪傑用什麼方法能潛下去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如果梁峰沒死,看上去受了重傷洪傑會不會是他對手,但洪傑話他記得很清,哪怕是剛才差點被嗆死,他也還是記得。
不能讓曹沐殺人。
讓曹沐跟你走。
梁峰交給我。
洪傑從來沒有那樣嚴肅語氣說過話,沒有神神叨叨,沒有喊我是大海兒子,沈東知道這一次跟之前不同,所以他必須按洪傑話去做。
而且如果洪傑真出了意外,他不願意洪傑付出了這麼多之後,自己讓他努力全都白費。
“可是船長傷很重。”曹沐擰著眉。
“我知道,所以你必須跟我回岸上,”沈東語氣沒有半點商量餘地,“你要是去找他,我現就淹死,我也有傷,要死很容易。”
沈東說確是實話,他現每說一句話,胸口被梁峰砸斷肋骨就抽著疼一次,就好像是自己下巴上有根繩子連骨頭上似,一動就扯著疼。
曹沐沒再說彆,胳膊輕輕摟住了他腰,沉默地帶著他向前遊去。
秦一像一座雕像,坐灑滿月光礁石岸邊。
他不知道自己這裡坐了多久,也不知道還會坐多久。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會偶爾閃過一些片段。
秦羽臉,餘小佳笑容。
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他今晚失去了所有人生目標,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似乎他之前活著全部意義就是為了讓秦羽活下去,他為了秦羽絕望過,瘋狂過,無恥過,卑鄙過,後悔過……現全都沒了。
無論之前人生是什麼樣,全都空了。
餘小佳麼?
秦一看著她消失那片海麵,海浪輕輕湧著,泛著白色浪花,月光下閃著細碎銀色光芒,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餘小佳還那裡,擺動著銀色魚尾向他微笑。
他從來不否認自己感情,他對餘小佳,有驚喜,有好奇,有喜歡,有感動,有欺騙,多是負罪感,壓得他喘不上氣來負罪感。
所以他希望研究能後讓餘小佳忘了自己,忘了一切,所以他後會聽從了餘小佳請求。
“不要傷害我弟弟,我求你。”
這是餘小佳對他後請求,也是唯一,餘小佳是驕傲,哪怕是付出了那麼多也沒有得到想要,她依然揚著頭,這是她唯一一次請求,為了她弟弟。
為了弟弟。
秦一衝著海水笑了笑,他為了秦羽會做到什麼程度,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現已經沒有需要他這麼做人了,他似乎也沒有什麼精力再去做什麼,隻想一動不動地呆這裡。
坐到有一天什麼也想不起來。
“什麼人?”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秦一沒有動,他甚至沒被這突如其來聲音嚇著,現已經沒有什麼事再能讓他情緒有波動了。
但是,這不是個無人島麼?怎麼會突然冒出個人來?
“說話啊,啞巴麼?你乾什麼!”身後人繼續追問。
秦一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想說話,於是沒理會身後人。
“……是不是人啊?”身後人好像開始懷疑自己。
秦一聽到有腳步聲正小心地跳過礁石向自己靠近,估計下一步就會跳到自己坐這塊上麵了,他隻得回過頭:“乾嘛?”
“啊!”後麵人像是被嚇了一跳,發出一聲驚叫。
沒等秦一看清是怎麼回事,這人已經腳下一滑摔進了海水裡。
“你沒事兒吧?”秦一很無奈地站了起來問了一句。
那人水裡掙紮了半天才爬回了礁石上,抹著臉上水一直盯著他看:“你哪來,這島不能隨便上你不知道?”
“這不是個荒島麼,為什麼不能隨便上,”秦一手伸進了褲兜裡,摸到了一把小小刀,這刀是秦羽送他,輕巧,很薄,可是非常鋒利,“我沒看到任何指示牌,你不也上來了麼。”
“這裡是坪山島燈塔管製區!還有,這片島是海鳥保護區!”那人脫下上衣一邊擰一邊皺著眉說,“我當然能上來,我是燈塔管理員,我叫張三,你可以去查。”
張……三?秦一鬆開了捏著刀手,這人沒有威脅,不僅沒威脅,還似乎沒什麼防範意識,他笑了笑:“我不知道。”
“那你現知道了,走……”張三揮揮手,但往四周看了看,突然看到了還半漂岸邊冰棺,頓時愣住了,“這是什麼?”
“棺材。”秦一如實回答。
“我知道是棺材!你帶來嗎!”張三非常震驚,想要摸出身上步話機跟陳叔彙報一下,摸了幾下都沒摸到才想起來今天自己是太無聊偷偷劃著船出來玩。
“嗯,”秦一看著冰棺,“我很喜歡一條魚死了,我帶她回家。”
“你……”張三瞪著他,“神經病吧?”
秦一沒說話。
“那船是你嗎?”張三又指了指遠處停著船。
“是。”
“那走,”張三說,接著又覺得有些不妥,“不要走,跟我回值班室,做個記錄再走。”
“燈塔值班室有扣人權力?”秦一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