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笑道:“我雖是哥哥,也不能隨意打他,這回是我昏頭了。他有什麼錯處,我當好好教導他;我若錯了,就好生賠不是,給他樹個知錯就改的典範,這才是哥哥該做的。”
這番情深義重的話從四貝勒胤禛嘴裡說出來,叫人聽了真是說不出的感慨。德妃心內突然生出幾分慚愧:她一向認為胤禛冷酷刻薄,也就對他愈發冷淡疏離,漠不關心,今日突然發現他不是那樣的人,隻因她幾句話便難過了兩天,還要向弟弟道歉,又怎會瞧不起她這個額娘呢。
反而是她,對親生兒子妄加猜測,生出那麼多誤會,真是不該。
德妃眼圈紅紅的,艱澀道:“老四,額娘昨天一時急了,說話不經心,你沒往心裡去吧?”
林黛玉詫異,“做兒子的怎會怪額娘呢。”她見德妃一副要哭的樣子,忙拿出帕子給她拭淚。
德妃好懸控製住,笑道:“對,對,是額娘想岔了。”是啊,孩子濡慕額娘是天性,又怎會怪額娘呢。
林黛玉陪德妃敘了一會,生怕露出馬腳,便說要去看望十四,這才脫身離開。
她走後,德妃感慨萬千,她身邊跟隨多年的女官歎道:“娘娘,奴婢就說四貝勒是有心的人,隻不過全藏著,不愛說罷了,您這回信了吧?”
德妃抿嘴笑:“誰不信了。”
女官笑:“四貝勒可算開竅了,知道把心裡的話說出來,說出來就好了!憋在心裡誰能明白呢。”
德妃道:“少貧嘴,先前采買的那些輕薄的夏衣料子呢?拿來我挑挑。老四身邊也沒帶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看他,大熱的天穿條鴉青的袍子,料子也不透氣,出去叫太陽一曬就更熱了,也不怕中暑。”
林黛玉走出德妃的屋子,在外間看到麵沉似水的胤禛。
她吩咐過蘇培盛去寺廟接他來,隻是不知他什麼時候來的,聽了多少話,看他一副要吃人似的表情,林黛玉疑心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胤禛穿一身小太監衣服,這段時間就跟著林黛玉身邊。
兩人走著,他低聲恨恨道:“誰叫你道歉了,爺又沒做錯什麼。”還向十四那混小子道歉?他還恨揍輕了呢。
這小混蛋說是去他那兒做功課,轉頭去跟彆人逛街,害他等了半天,身邊連個護衛都不帶,現在江南並不安定,他如此莽撞,出了事怎麼辦?
更可恨的是他剛拿戒尺比劃了兩下,打算給他個教訓,十四前頭耀武揚威囂張至極,見額娘來了就哭爹喊娘,好像被他怎麼樣了似的。額娘見狀把他一頓罵,完全不問是非黑白,現在想想還叫人惱火。
胤禛絕不承認他怪德妃偏心,對他不聞不問,嫉妒十四更受寵愛。
林黛玉心想,她一個冒牌貨不道歉還能怎地呢。
胤禛又道:“你不許向十四道歉。”
“知道啦。”這個四貝勒有點幼稚,跟額娘弟弟慪什麼氣,那是他最親的人啊。
她的娘親若是還在,不管娘親怎麼罵,她都高高興興的接受。
說話間,林黛玉和胤禛來到十四阿哥胤禎的住所,他年紀小,才十一歲,就住在德妃寢殿後麵的院子。
還沒走近,他們便聽到十四屋裡聒噪的笑鬨聲。
“我現在看到四哥當時的表情還想笑呢,他都快氣死了!十四,也就你和德母妃能把四哥氣成這樣了。”
“就是,德母妃的話我到現在還記著呢,罵的四哥灰頭土臉,真是千載難逢的一場大好戲!”
“對對對,尤其是那句‘祚兒已經沒了,難道你還要害死我這一個兒子嗎!’,四哥的臉色跟死人似的,哎喲我當時差點沒憋住笑!”
“你們胡說什麼呢,真討厭!彆說了,快滾快滾,彆打擾我養病。”
“十四你不是病了嗎,怎麼力氣還這麼大,彆推我,我要摔倒了!本來你六哥就是四哥害死的,全宮裡人都知道,還不讓我們說啦,彆打,我們這就走!”
幾個少年推推搡搡出了門,迎麵看到胤禛和林黛玉站在那裡,不知道站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