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不負所托,帶來了林如海的藥剩下的藥渣,明信法師細細查驗了藥渣,問過林如海的病情症狀,搖搖頭:“不是毒藥,但絕不對症,開藥的人有問題。”
林黛玉眼裡頓時浮上淚花:“那還有沒有救?”
明信法師說:“這副藥基本對症,隻不過裡麵添了些其他東西,分量不重,或許有救,要等把脈了才知道。”
他至少沒有直接宣判死刑,林黛玉已經很感激了,立刻命人備車馬,送他們去林家。
路上林黛玉想了許多,她在想是誰要害父親,揚州的政敵?或是更幕後的人,她要如何做才能化險為夷。
胤禛一直沒怎麼說過話,快到林家時,他拿出一身下人穿的衣服讓林黛玉換上,還有幾個罐子,用來易容的。
他說:“我不阻攔你,但要做好掩飾,我身份敏感,若被人發現,大家都沒好果子吃。”這是他讓蘇培盛找來的,他也易了容,免得被認出。
林黛玉感激道:“謝謝你。”她知道四貝勒是冒了風險的,此事與他無關,他本可以拒絕。
胤禛說:“不必言謝,隻是不阻攔,我是不會幫你做什麼的。”
林黛玉覺得以四貝勒的小心眼,不阻攔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她向他深深伏首,行了一禮作為感謝。
四貝勒非常冷酷,一臉六親不認地繼續看他的書。
回到林家後,林黛玉和胤禛直接去了林如海的屋子,請明信法師給他把脈。
陳姨娘安逸慣了,一點兒都瞧不出有什麼不對勁,見林黛玉來了,湊上來道:“姑娘怎麼還把和尚領家裡來了?還有個外門小廝,姨娘托句大,這也太沒規矩了。還有這個丫頭,居然不小心灑了老爺的藥,我還得另熬,耽誤了老爺的病,我非發賣了她不可。”
披著林黛玉皮的胤禛瞧也不瞧,吩咐紫鵑:“把她關起來,搜屋。”
紫鵑得令,立刻喚來早就等候的一群粗使婆子,把陳姨娘五花大綁,另一撥人衝去搜她的屋子。
陳姨娘驚慌失措:“這是怎麼回事?姑娘,為什麼捆我,我做錯了什麼?”
林如海吃力地睜開眼,聽到吵鬨聲,想起身瞧瞧,但他病的太重,靠自己的力量連撐起上身這個動作都做不到了,“這是怎麼了?”
明信法師把完了脈,林黛玉急忙問:“怎麼樣?有救嗎?”
林如海看去,發現說話的人是個眼生的小廝,膚色黝黑,滿臉麻子,胡子拉碴,女兒也在,卻袖手站在一旁,反而把最靠近床前的位置讓給了這個小廝。
明信法師道:“為時未晚,可以救,隻不過毀了根基,日後要小心將養才成。”
林黛玉高興的哭出來,她為父親的病擔驚受怕好幾個月,生怕他哪天就撒手人寰,留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她幾乎都不抱什麼希望了,沒想到峰回路轉,父親有救了!
她臉上的黑色油彩防水,彆人隻看到一個高大的麻子黑臉男哭的不能自己,不知情的都覺得辣眼睛,而且莫名其妙。
胤禛無語,就算彆人認不出她頂的是當朝四貝勒的皮,用他的身體哭那麼醜也不行,他掏出帕子胡亂幫她擦了臉,“都說了能治好,又不是你爹要死了,有什麼好哭的,閉嘴。”
林如海:“……”是不是他病的眼花耳聾了?他乖巧可愛的女兒不可能這樣說話!
明信法師開了藥方,林黛玉信不過這府裡其他人,讓紫鵑親自去抓藥,煎藥,熬好了給林如海服用。
明信法師看完了病,與林黛玉定下三日後再來複診便走了。
林如海吃了藥後沉沉睡去。
賈璉姍姍來遲,“林妹妹,聽說你去廟裡祈福了?要我說,就該在那兒多住些日子,興許佛祖看在你虔心的份上,姑父的病就好了呢。”
胤禛掃了他一眼,勉強道:“嗯。”
就一個嗯?賈璉懵了下,繼續道:“還有個事兒,林家現在日子過得艱難,你不管家,不知道這裡頭的艱辛,姑父既然委托我管事,有些話我也不得不說,有些事不得不做,就說這個搬院子的事兒吧……”
林黛玉瞪向賈璉,她父親就在裡屋病的起不來床,他看都不看一眼,問也不問一句,張口就在這裡讓她搬院子,一心覬覦她院子裡那些東西,貪財逐利的本色竟不掩飾了。
林黛玉突然醒悟,榮國府的人並不是那麼值得信賴的。
她想到四貝勒說的,賈家知道父親的困境,卻隻派來賈璉撿漏,當時她不敢深想,也不願相信賈家會那樣做,現在卻信了。
賈璉自從來到揚州便迫不及待地爭取林家管事權,極力勸父親清算家產,早作打算,她那時候因為信任外祖家從不多想,現在看來,賈璉所作所為全是為錢,半點不關心父親死活。剝去遮蔽雙眼的親情,真相竟是醜陋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