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2 / 2)

林黛玉仍覺得不可思議,“可是……”

她觀其他人,也是一片哀痛,眼圈都紅紅的,好像在場的隻有她一個人沒哭。他們都勸她節哀順變,賈寶玉哭著說:“快去請太醫啊,林妹妹連哭都忘了,她一定是癔症了。”

“是啊,她突聞噩耗,嚇的不知該怎麼反應了。唉,真是可憐,以後林家便隻剩她一個人,她真正是無依無靠了。”

賈母深以為然,叫人去請太醫。

很快滿府上下都知道林黛玉又喪父的消息,賈母讓她在梨香院安心養著,為了表示安撫,日日讓鴛鴦捧著人參燕窩去看望她,以示自己慈愛。

但府裡漸漸出現了其他聲音。起初是在三等丫鬟跟灑掃婆子流傳起來的,說林家人都身體康健,但自從林黛玉出生後,頭一年林老太太去世,後來接二連三,林家唯一的男丁早早夭折,賈敏也死了,現在林如海也死了,唯有林黛玉哪怕病病歪歪,常年吃藥也活得好好的,興許就是她克的。

又有人煞有介事的說起自家有個道觀裡出家的親戚,她早就說過林黛玉的生辰八字,說她八字就帶煞,麵相尖酸刻薄,在家刑克親人,出嫁後也會克婆家,誰跟她走得近誰倒黴。

跟這個消息相對的還有個關於薛寶釵的消息,說她天庭飽滿,生了一副旺夫相,誰娶了她一定大富大貴。沒人提薛家老爺也不在人世了。

謠言傳到梨香院,氣壞了幾個丫鬟,紫鵑喊著要去找平兒告狀,讓她管好下人的嘴。約莫半個時辰後回來,她更加生氣了。

“他們欺人太甚了!老爺風風光光的時候是怎麼上趕著巴結的,現在老爺出事了,竟然這麼對我們姑娘!”

“紫鵑你小聲些,到底怎麼啦?”

紫鵑都氣哭了:“我去找平兒,恰好二奶奶也在,她居然說姑娘這小半年花銷太大,先前給的銀子用完了,話裡話外好像咱們姑娘在這裡白吃白住似的。我頂了幾句,她就說最近想養一班小戲子給老太太解悶,不知道安排在哪,梨香院正好合適。”

“這是覺得老爺沒了,特意的惡心咱們來呢。謠言的事呢?你說了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傳出去對姑娘名聲不好。”

兩人在廊下嘀咕,窗戶突然被推開了,林黛玉站在窗下道:“這謠言若不是二嫂子讓人傳的,就是二舅母多手筆,你去了也沒用。”

她唇色淡淡,目光涼薄,初冬蕭瑟的冷風順著大敞的窗子吹了滿室。可笑的是賈母送了許多名貴藥材,卻忘記給梨香院送炭火。

紫鵑膽戰心驚:“姑娘,那我們怎麼辦啊?”

林黛玉抬眼,透過一棵棵之餘枝丫的梨樹望向皇城方向,低聲道:“我求五公主幫我打聽消息了。”但五公主暫時也還沒送來什麼消息。

賈家有什麼消息都不會立刻告訴她,她去大舅舅和二舅舅的院子好幾次,對方後來乾脆不見她了,她隻好讓下人儘量去外頭打聽,有種被堵住耳朵蒙在鼓裡的感覺。

她好像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再次感覺到自己是孤獨無依的浮萍,一日日地坐在閨房裡苦苦思索,盼望一個微茫的好消息。

賈母一日將她叫去,府裡的謠言傳到了她耳朵裡,氣壞了老太太,她安慰林黛玉:“府裡的消息我知道了,你不要怕,隻要外祖母在一天,就沒人能欺負你。”

林黛玉微笑:“多謝外祖母。”

賈母道:“你父親是為國捐軀,皇上不會怪罪他。趁這個機會,我已向宮裡遞了折子,明日便進宮一趟為你說情,求皇上看在你孤苦伶仃的份上免了你的選秀。”

林黛玉下意識反感:“老太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傻孩子,你不懂,皇上這時候對你父親正心有愧疚,這是個最好的時機,再過一陣子等皇上忘了這件事,說什麼都晚了。你年紀已經不小了,也該訂下來了,外祖母一直想把你留在府裡,好好照顧你。”

賈母語重心長,仍然想要將她與賈寶玉湊成一對。林黛玉雖然反感這個時機不對,也不想嫁給賈寶玉,但她想,至少外祖母還是愛她的,沒有落井下石。

賈母道:“隻是啊,你二舅母更中意其他人,她畢竟是寶玉的親娘,外祖母有些為難,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法子能打消你二舅母的抵觸,就兩全其美了。”

林黛玉攥緊拳頭,輕輕道:“我知道了,您想要林家的錢。”

“玉兒,什麼叫我想要。你二舅母是管家的,她一直心憂府裡多年來入不敷出,這麼一大家子人的開銷太大了,她天天愁的頭發都白了,若是……”

林黛玉聽不下去了,打斷她:“外祖母,不必了。”

賈母眯起眼。

“我去選秀,不會讓二舅母左右為難,外祖母也不必為我奔波勞累了。”

林黛玉衝她一禮,轉身離開。

她直接回了梨香院,叫丫鬟為她打包行李,丫鬟問她去哪兒。

“雲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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