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丫鬟們手忙腳亂地收拾行裝,勸解林黛玉不要意氣用事的時候,梨香院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婆子稟報:“有位姓年的公子請見,姑娘,要我趕走他嗎?”
按理,未婚女子不能見外男。林黛玉略一思索,將人請了進來。她想,年羹堯萬一有什麼關於父親的事要告訴她呢。
但她想錯了,年羹堯不是拿到了什麼秘密消息,他道:“林姑娘,我聽說了外頭關於你的那些流言,你沒事吧?”
林黛玉頓時有點後悔請這人進門了。
他還在說:“那些人太過分,這種消息一聽就不實,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問:“年公子,關於我父親的事,你知道什麼消息嗎?”
年羹堯道:“今日皇上下命,派了四貝勒為欽差大臣,帶兵去雲南剿匪。”
雲貴總督乃是朝廷重臣,皇上知道這消息後幾位震怒,立刻要派欽差大臣帶兵去圍剿,朝堂為了人選吵得不可開交。
西南邊陲一向有大隱患,那邊的暹羅、安南、南掌等國對雲南虎視眈眈,雖然畏懼朝廷兵力強盛不敢胡來,但時常擾亂邊境。加上雲貴土族蠻夷眾多且同氣連枝,對朝廷隻有表麵臣服,私下都豢養了私兵,而且土民極為排外,土族們猶如一個個土皇帝,說不準哪個就起了反心,朝廷也鞭長莫及。這個欽差大臣可不是什麼好差事,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被選上了,原本皇上屬意有帶兵經驗的直郡王,但直郡王忽然病了,四貝勒主動請纓,為君分憂,皇上便派了他去。
林黛玉聽說是四貝勒,放下心來。她不懂朝堂上的事,隻是單純信任四貝勒為人沉穩可靠,是可以信賴的人。而且,這樣一來的話,她這趟雲南之行也有保障了。
年羹堯忽然注意到林黛玉換上了一身騎裝,“林姑娘,你這是要去哪?”
林黛玉也不瞞他,直接告訴他自己要去雲南。
年羹堯覺得不可思議,“你去了有什麼用,萬一遇上匪徒更是自身難保,你這是去送死的!賈家也讓你胡鬨?”
林黛玉隻是個閨閣女子,她要隻身前去雲南,在外人看來就跟失心瘋了似的。可她覺得自己一定要去一趟,她不喜歡遠隔千裡隻能等待的感覺,不管父親是生是死,她要自己去看。
這話說出來也跟失心瘋差不多了,林黛玉端起茶,道:“多謝年公子特意來跑一趟。”她這是要送客了。
年羹堯卻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走過來,“林姑娘,我知道你一定很難過,林大人走後,你隻有一個人孤苦無依的,賈家一家子都不懷好意。你放心,我以後會照顧你的。”
林黛玉不可思議,他說的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年羹堯點點頭,“我是認真的,林姑娘,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
“夠了。”林黛玉啼笑皆非,“年公子,這話我當沒聽見,天色很晚了,我看你該走了。”
年羹堯還想說點什麼,就被梨香院的丫鬟強行送客了。他歎口氣,興許說的太唐突了,林姑娘沒反應過來吧,他回頭再來一趟就是了。
至於林黛玉說的去雲南的話,他搖搖頭,評價:“太傻氣了。”
從梨香院出來,年羹堯就偶遇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貴人,他所在旗的旗主,正兒八經的主子——四貝勒。
四貝勒眉頭緊鎖,似乎正深受什麼事情的困擾,年羹堯打起精神給他請安。
胤禛冷冷的問他:“你做什麼去?”這才見了幾回,就能進梨香院去了?
北風呼呼的,四貝勒一身冰寒,年羹堯以為他是為了公事煩惱,他隨口搪塞:“是去會一位朋友。四貝勒好像是在位什麼煩惱,不知奴才可能為您分憂?”他目光灼灼。
四貝勒確實煩惱,快被醋海淹了的那種煩惱。
他挑剔地打量年羹堯,長得不怎麼樣,個子沒他高,一臉的野心勃勃;家世一般,連個官位都沒有,隻是個小舉人,林黛玉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年羹堯在四貝勒淩然的氣勢下惴惴不安,有的貴人心情不好愛找個奴才磋磨一頓撒氣,難不成四貝勒是這種人?
四貝勒冷不丁問:“你幾歲了?可有婚配?”
年羹堯意外,四貝勒關心他私事做什麼,難道也要讓他尚個公主?那林姑娘可怎麼辦?呸,他想的真多。這念頭在腦子裡一閃而過,他老老實實說了。
“奴才今年19歲,未曾婚配。”
“納妾了嗎?”
年羹堯:“???……有。”皇子貝勒那麼閒,天天拉著人問有沒有納妾?
接下來,他被四貝勒問了許多個私人問題,納了幾個妾,有沒有庶出子女,家裡幾口人,幾畝地,多少錢,一邊問還一邊冷笑,跟審犯人似的,好像一句話答不對,隨時會叫人把他拖出去斬了。
年羹堯從一開始的疑惑不解,到後來敢怒不敢言。他第一次見到四貝勒為什麼會覺得他好相處?這人明明就是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