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林黛玉懷孕的消息便長翅膀飛了出去,大年初一去宮裡拜年時收獲一大圈注目禮。
皇子們家裡子嗣不算多,嫡子更少,如果林黛玉這胎是阿哥的話,必然是雍郡王府世子了,皇上自然高興,賞了一串東西下來,難得誇讚她幾句。
皇太後高興的把她叫到身邊坐,“你是有身子的人,肚裡的小阿哥要緊,應該在家裡好好養著,出門做什麼。”
林黛玉正要說話,宜妃道:“小孩子家沒有經驗,就拿臘月裡來說,老四還帶著媳婦去冰嬉呢,那天太後就說:‘小心些,萬一懷上了身子多危險哪。’沒想到太厚金口玉言,猜的真真的,現在想想,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帶累了小阿哥可怎麼好。”
她句句指林黛玉莽撞,又是個婆母,林黛玉都沒法反駁,再看德妃,一點要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還是佟貴妃說:“宜妃妹妹這麼說話就偏頗了,誰還能預知到自己懷裡揣了一個呢,難不成為了等著他來,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要我說,老四福晉是個最有福氣的,剛嫁進來不到倆月就懷上了,太後,你說是不是?”
皇太後深以為然:“不錯,老四福晉一看就是個福緣深厚的,生得這麼好看,就連老天爺也眷顧些呢。”
“哈哈,那照太後娘娘和佟姐姐的話說,老四家的這胎必定是個阿哥了,我可按阿哥準備禮了。”
林黛玉剝了個福橘給太後,微笑道:“能托生給皇瑪嬤做曾孫,不論是阿哥還是格格都是有福的。”
宜妃收了笑容,轉向德妃:“德妃姐姐,你今兒怎麼不說話呢?這可是你嫡親孫子呢,怎麼還不如佟姐姐上心呢。”
誰都知道德妃不喜歡林黛玉這個兒媳婦,她還跟佟貴妃有宿仇,這架橋撥火的,唯恐天下不亂。
德妃眼刀一甩,拋出一招四兩撥千斤,“我們多得是貼己話,何必要急在此時說呢。我看宜妃妹妹倒是關心錯了人,聽說你小兒媳婦小產了,正該在家裡養著呢,怎麼今兒也來了呢。”
皇太後耳朵很靈光:“什麼?小產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林黛玉恍然大悟,怪不得宜妃今天跟吃了槍藥似的針對她,原來九福晉董鄂氏小產了。
董鄂氏臉色蒼白,鎮定道:“原不想說這事惹太後擔憂,故而沒說。那孩子福薄,與孫媳無緣罷了。”
皇太後果然很擔心,拉著她問了半日。董鄂氏嫁進來三四年,膝下至今沒有兒女,好不容易懷上一個,她怕節外生枝便沒有聲張,誰知摔了一跤,都快四個月的一個男胎就這麼沒了。
林黛玉聽得臉色都變了,皇太後見狀,連忙轉移話題,安慰董鄂氏養好身子。
自太後宮裡出來,林黛玉跟德妃進了永和宮。
德妃打量她片刻,挑唇:“本宮常盼著孩子們子嗣旺盛,兒孫繞膝才好,或許你果真如佟貴妃所說,是個有福氣的,希望你能平安誕下阿哥吧。老四府裡連個阿哥都沒有,看著不像話。”
林黛玉垂頭應是。這位婆婆幸好不必天天見麵,光是每月幾次請安她就夠渾身不自在了。尤其跟佟貴妃湊到一起的時候,佟貴妃越是跟她說句好話,德妃就越陰陽怪氣。這倆人的恩恩怨怨她知道一二,然而她難道還能冷落佟貴妃嗎?
“現在你懷著身子,恐怕不能伺候老四周全了。老四屋裡好幾年沒進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當額娘的不上心呢。正好上次選秀,本宮看中了兩個女孩子,都是老實莊重的人,不會惹事的。”
林黛玉一僵,德妃目光灼灼,“這也是人之常情,誰家府裡沒幾個妻妾,你該不會不明白吧?”
林黛玉隻好說:“額娘的好意,我怎會不知呢。多謝額娘了。”
德妃說到做到,林黛玉回到家沒多久,正補覺呢,便聽人傳話說有兩台小轎進了雍郡王府。
門房沒得到傳話,把人堵在角門上不讓進,林黛玉聽雪雁稟報,有些啼笑皆非。她以為說歸說,至少要過了正月才進人呢,德妃真是個急性子。
“叫人進來吧,這是德妃娘娘賜的人,彆怠慢了。另外叫橘秋去收拾個院子出來,按格格的例。”
她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大年初一事多,胤禛日落才回家,徑直去了正房。
正房院裡靜悄悄的,胤禛見臥室沒點燈,東次間燈亮著,便一邊解下外袍抬腳走進去。
“玉兒,吃過飯沒有——”
他解扣子的手一頓。
林黛玉並不在東次間,這兒隻有兩個陌生少女,穿著不像是丫鬟,羞澀地挪下炕給他下跪請安,聲音嬌滴滴的道萬福。
胤禛原本心情很好,見了這兩人便猜到怎麼回事了,胸口生起一股邪火,問她們是誰家的。
“妾鈕祜祿氏淑靜/妾耿氏韶儀,婢妾是德妃娘娘賜下來,來給福晉請安的,但福晉正睡著,所以就再此等候。”
耿韶儀自作聰明地加上一句:“並非婢妾們不懂規矩,也是剛進府,聽說福晉還沒把院子收拾好,那邊沒個下腳的地方,才叨擾福晉了。”
胤禛冷冷道:“嫌福晉怠慢你了?”
耿氏本來看到雍郡王春風拂麵,還竊喜著,誰知他轉眼變成了數九寒天,嚇的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