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看上去容色都極為出眾。
男的身穿承瀾宗親傳弟子服,神色淡漠。
女子眉目深邃英氣,身形高挑,一身紅裙樣式簡單,用的是上好的綾羅綢緞,隻是不見佩戴任何首飾,正似笑非笑地衝慕朝雪挑眉。
同是天涯淪落人,慕朝雪禮貌地點頭示意。
“又來個承瀾宗的,也是親傳弟子?”
女子目光掃過他腰間係著的玉牌,雌雄莫辨的嗓音充滿磁性,回響在這空曠山洞中,有幾分蠱惑人心的味道。
隻是未免有些陰陽怪氣。
親傳弟子怎麼了,堅決擁護親傳弟子被妖怪抓走的權利!
慕朝雪含糊不清地“唔”了聲,不太想浪費力氣說話,目光落在對麵兩人身上,感覺出幾分熟悉。
那個神色清冷的承瀾宗同門早已從慕朝雪身上移開目光,正不動聲色觀察著山洞中的構造。
慕朝雪也張望一圈,隻見背後靠著的樹乾隻是主乾的其中一小部分,整根主乾遍布視線所見之處,是一棵不知活了多少年月的參天古木。
原來這不是山洞,而是一個巨大的樹洞。
他又看了看紅裙女子的喉結,恍然大悟。
壞消息:他被吸人精血剖人內丹的千年樹妖給抓了。
好消息:他和自己的“未婚妻”還有小師弟一起被抓了。
小師弟身為這本書的主角,可謂眾星捧月,不僅人見人愛,還在修行上天賦異稟。
原文中,千年樹妖遭修士追殺,藏身在這片沼澤中,小師弟追到此地,裝作不敵被抓,和“未婚妻”柳傾絕一同落到樹妖巢穴。
之後師弟一劍斬殺千年樹妖,柳“大小姐”一見鐘情,轉頭就追到承瀾宗,找原身退婚,然後對小師弟展開猛烈追求。
慕朝雪一想,穩了,這還急什麼,等著小師弟發威就行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誤入人家主角收後宮的重要場合,但是命肯定是保住了。
“你們承瀾宗的人都不喜歡說話?”
柳傾絕那種特殊的嗓音又回響在洞中,聽起來有種被忽視後的不高興。
這句話針對的人是誰自然不必多說,小師弟光環在此,兩人必當趁機眉來眼去打情罵俏一番,沒慕朝雪什麼事。
這種時候,慕朝雪還不如先閉眼睡覺恢複下體力。
背後的樹乾有點硬,硌到了,他閉著眼睛,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睡得舒服一點。
作為一個病秧子,今天對他而言實在太折騰了。
小師弟依舊保持著高冷姿態,沒有回應柳傾絕,柳傾絕也漸漸不再說話。
對麵很快沒了動靜。
慕朝雪迷迷糊糊的想,師弟對人這樣愛答不理都能俘獲芳心,看來是憑實力說話……一不小心就墜入夢鄉。
夢裡他還在雲影山莊泡著溫泉,睡著溫軟大床。
脖子忽然癢癢的,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故意撓他癢。
他扭頭蹭了蹭,脖子上的癢意消失,但是很快又有細長柔韌的樹枝順著他指縫鑽入,一下下輕輕搔刮他的掌心。
緊接著,腰上纏著的樹藤也開始騷擾他,每一片葉子和分支都在撓他。
他再也睡不下去,忍無可忍地睜開眼,低頭看著這些作亂的藤蔓,有些茫然。
雖然他不怎麼怕癢,但擾人清夢就過分了吧?
這棵妖藤也有上百歲了,依樹而生,雖還未化形,卻是千年樹妖的好幫手,常常幫忙搜集附近落單的修士,把他們卷回洞裡。
可是原文裡,這棵妖藤像往常一樣把柳傾絕綁回來後,卻被柳傾絕用獨門術法成功操控住了。
偽裝成獵物的柳傾絕利用藤蔓伺機反殺千年樹妖。
想到這裡,慕朝雪偏過頭,看向對麵二人。
比起不斷騷擾他的藤蔓,縛在對麵二人身上的藤蔓看起來都很規矩,本分地扮演著捆人的繩子。
師弟容冽更是在這種境遇下連一根頭發絲都沒亂,正一臉淡定地閉眼調息,對四周發生的一切似乎置若罔聞,
慕朝雪又看向那位“未婚妻”。
柳傾絕衝他眨眼睛,嫣紅的唇角翹了翹。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柳傾絕戲謔地看著他,問:“怎麼不睡了?”
他瞥向身上纏繞的藤蔓,憂愁地歎了一口氣。
柳傾絕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絲毫不掩藏自己探究的眼神,“我觀你脈象微弱,修為低淺,不是什麼厲害人物,被抓來這種地方,竟也能直接睡過去?”
他像是沒有聽出對方言語中的嘲弄,不急不緩道:“正如姑娘所言,我一無修為,二無才智,遇上這種事,再折騰也是白費力氣,不如靜觀其變。”
對方嗤笑一聲:“好一個靜觀其變。”
“嗯嗯沒錯。”
慕朝雪敷衍地點點頭,趁樹妖被小師弟解決掉之前,先解決一下自己的困倦,看柳傾絕的反應,應該還沒有控製住藤蔓,否則怎麼會在這種緊要關頭浪費精力撓他癢癢。
一定是這藤蔓日日夜夜給樹妖打工感到太無聊,隻能選擇玩弄他這個三人當中最弱的炮灰。
他低頭不抱希望地和身上的藤蔓商量道:“給個麵子,不要再鬨了。”
沒想到對方真的就停了下來。
一抬頭,柳傾絕仍然盯著他,頗有興致地打量著。
既然想看,那就任由對方看好了,又不會少塊肉。
他重新閉眼,醞釀著睡意,試圖把剛剛的美夢接續上去。
不過片刻,更多的藤條纏繞上來,沿著領口往下鑽,在皮膚上留下冰冰涼涼帶點刺痛感。
他再次睜開眼,大為震撼,垂下眼瞼仔細盯著這些作亂的藤蔓,和剛剛一樣,稍一掙紮,四肢和軀乾都被纏得更緊。
而那些藤蔓和枝條像是故意和他對著來,撓癢撓得更加歡快。
慕朝雪的心情一瞬間有些複雜,修真界的植物都這麼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