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冽的腦海中浮現一道輕佻張揚的紅色身影,朝華宜書和虞問春看去,道:“被抓的還有一位功法詭異的女子,是一名邪修,我試探過,三師兄有意維護那名女子,不知是否為舊識。”
二人都蹙起眉。
邪修的名聲不太好,雖仍舊是人身,但是幾乎淪落到與妖魔為伍的地步。
虞問春半信半疑:“阿雪怎會認識邪修,雲影山莊這六年來並未傳出過與妖修有染的消息,雲莊主也不會允許那種人接近阿雪。”
容冽道:“那人對樹妖內丹十分垂涎,不惜以身為餌,想來之後會有再見的機會。”
虞問春握了握拳,定定說道:“等這次回去,我定要看好阿雪。”
這副袒護私情的模樣,容冽不好再說什麼,轉身欲走。
虞問春在身後喊住他,猶豫了一瞬,為難道:“師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大師兄請說。”
“阿雪有可能與邪修相識的事,回去之後可否不要再對旁人提起?”
容冽明白這個請求的用意,和邪修扯上關係不是什麼好事,即便是掌門的孩子,難免也要遭受一番盤問調查。
虞問春的愛護之情溢於言表,自然舍不得讓人剛回承瀾宗就麻煩纏身。
左右不過是個邪修,容冽也沒興趣多生事端,微一頷首:“好。”
虞問春連忙又補充了一句:“連掌門師尊也不必告知。”
*
慕朝雪又一次從昏睡中醒來,這次眼前總算不是散發腐爛氣息的老妖怪的洞府。
房間寬敞整潔,散發淡淡清冽氣息。
床邊坐著一位仙風道骨的清瘦男子,正在捏著他的手腕探脈象。
他想起自己忽然昏迷的經曆,緊張道:“怎麼了,我還能活多久?”
男子收回手,凝重開口:“還有少許餘毒未能清除,你的身體本就虛弱,這三日來我不敢下重手,看來有些麻煩了。”
慕朝雪撐著身子往起爬,驚恐道:“我覺得我還有救,大夫,你要不要再努力一下?”
房間的門從外麵被人推開,一名器宇軒昂的中年男人走進來,身後跟著畢恭畢敬的大師兄虞問春。
中年男人橫慕朝雪一眼,嗬斥道:“什麼‘大夫’,這是華宜書,華長老。”
慕朝雪朝男人身後的虞問春看了看,虞問春溫和一笑。
對比起來,中年男人顯得嚴厲許多,凶巴巴的有些嚇人。
慕朝雪畢恭畢敬地喊道:“父親。”
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份便是承瀾宗掌門,慕恒,也是慕朝雪的生身父親,六年前因為無暇顧及他的病弱身體,將他送至雲影山莊養病。
六年後的今天,又因為與昭城柳家的婚約,將他從雲影山莊接回。
慕掌門神情嚴肅地打量慕朝雪一遍,沒有應聲,轉頭問華宜書:“他現在怎麼樣?”
華宜書說道:“雲影山莊的靈泉長在靈脈上,對身體的滋養效果很不錯,隻是他的底子太弱,現如今也就比六年前好上一些而已。”
慕恒終於再次看向慕朝雪,話依舊是對著長老說的:“妖毒呢,連你也無法清除嗎?”
華宜書沉思片刻,目光也落在慕朝雪身上,緩緩開口:“怕是要想想彆的法子了。”
慕朝雪忍不住,打了個嗬欠,揉著眼睛泛起困來。
妖毒先使人亢奮,逐漸又使人孱弱。
他這副精神不濟的表現令慕恒臉上顯露出一絲擔心,對長老允諾道:“辦法你隻管想,需要任何東西,都可以來找我。”
虞問春連忙補充了一句:“若是承瀾宗沒有,弟子就是舍了這條命,也要去阿雪尋來。”
慕朝雪的困意散了一半,這麼嚴重,該不會真的命不久矣了吧!
他抓住了華宜書的衣袖,雙眼氤氳著朦朧的水霧,可憐地央求:“華長老,我還年輕,我真的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
華宜書輕笑著搖頭:“倒也沒這麼誇張。”
慕朝雪頓時鬆了口氣。死不了就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隻要劇情正常進行,他的福氣在後頭呢。
邊上師徒二人卻沒有像他這麼快放鬆下來,仍是有些緊張地看向華宜書。
華宜書的麵色略有些為難,道:“就是需要說動一個人。”
“誰?”
“誰?”
師徒二人同時問出聲。
華宜書偏過臉望著窗外某個方向,神色敬畏:“後山那位。”
虞問春神色複雜起來,“劍尊前輩?這隻怕……”
慕恒站在原地,沉吟片刻,丟下一句:“我去找容冽。”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慕朝雪聽著那串離開的腳步聲,靠在榻上打瞌睡,模模糊糊想著,這又和容冽能扯上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