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2 / 2)

“腿軟,站不好……”

慕朝雪幾乎帶上了哭腔,剛可憐兮兮地說完,師弟便沉默了。

片刻後,慕朝雪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

容冽最終還是沒有推開他,閉著眼睛,默念著一段他聽不清的口訣。

那樣的聲線落在慕朝雪耳朵裡,變得格外動聽,也令人格外燥熱。

慕朝雪無措起來,將容冽的衣服揪得更亂,“我這是怎麼了……我是不是又中毒了……”

慕朝雪的嗓音越發得膩,驚惶無措中染上沒出息的哭腔。

片刻後,容冽緩緩睜開雙眼,冷淡的臉上多出一絲疑惑:“華長老沒告訴你?”

慕朝雪渾身顫栗著,快要站立不住,臉頰滾燙,眼眶也濕潤起來,竟是被這難捱的感覺逼得溢出生理性的淚水。

半天才從混沌中理解了容冽這句話的意思,胡亂地搖晃著腦袋,可憐地將眼淚蹭到對方肩膀上。

可能告訴了,也可能沒告訴,他中了毒後一直昏昏沉沉,也許當時正在走神也說不定。

慕朝雪耳邊繼續傳來容冽的嗓音:“那隻樹妖的原身名為‘絡木’,百姓取絡木的樹汁製作‘春情散’,用來……助興房事。”

慕朝雪聽一半留一半,腦子如同一團漿糊,貼上了對方的胸膛。

容冽的胸膛起伏著,眼神在慕朝雪發燙的臉上遊走,又像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迅速移開目光。

慕朝雪的眼淚又控製不住地沿著臉頰滾落。

容冽的聲音越發低沉:“‘春情散’隻對尋常凡間百姓起作用,你雖有靈根,但是根骨羸弱,疏於修行,所以期間有可能發作。”

慕朝雪勉強聽懂了。

也就是說,他修為太低,連沒修行的肉身凡體也比不過。

容冽重新將他兩隻手腕抓緊,製止他無法自控的小動作,“本以為不會發作得這麼快,看來你的身子比華長老說的還要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慕朝雪聽到容冽說完這句話後發出一聲無奈的輕歎。

燥熱難耐的感覺逼得眼淚再次從慕朝雪眼尾滑落……對不起,給修真界丟人了。

容冽輕聲說著,緊接著指尖點在他掌心上,沿著手腕再次向這副羸弱的身軀輸送靈力。

不知那位劍尊前輩傳授的是什麼樣玄妙的功法,慕朝雪剛剛才從寒涼的池水中感受到了暖意,現在渾身的燥熱又開始緩慢消散。

這樣又過了不知道多久,他身體內的燥熱感逐漸平息下來,恢複了平靜。

容冽一放手,他就虛脫般地倒在池邊,雙眼微合,有氣無力道:“辛苦師弟了,多謝。”

“無妨。”

慕朝雪揉著自己的臉,嘀咕著:“還是好燙。”

剛說完,餘光中人影一晃,容冽再次靠近過來,低聲問:“還沒好嗎?”

慕朝雪沒等對方出手探查,便迅速俯身沉入水下,將大半張臉都浸入寒冷的水中。

他的一雙眼睛露出水麵,和容冽對望著,咕嚕咕嚕從水麵下方吐出一串泡泡,然後搖了搖頭。

容冽像是聽懂了慕朝雪在水下說出來的話,不再接近,退回了原先的位置,又開始打坐。

慕朝雪臉上的熱意終於也漸漸散了,寒意再次席卷全身,隻好從水下鑽出來,來到了水位淺些的池邊。

四個時辰未到,他隻能繼續待在這寒池中等待。

慕朝雪經曆了徹骨的寒冷和焚燒般的燥熱,這副本來就不怎麼樣的身子骨有些虛脫,趴在池邊。

即便池水依舊冷,但也抵擋不了他此刻生出的困倦。

慕朝雪眼皮越來越沉重,就在快要睡過去時,對麵的小師弟忽然開口:“明日發作時立即告知我,不必像方才那般苦撐。”

慕朝雪的瞌睡蟲全被趕跑了,張著嘴,望向繚繞霧氣後方那道模糊的人影,難以置信地問:“明日……還會發作?”

剛才輸了半天靈力,居然隻是一次性的嗎?

他隻是一個柔弱的炮灰,最大的願望是吃飽睡飽一個人孤獨終老,這樣的折磨他真的承受不來!

容冽沒有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重新閉上眼睛。

這天以後,慕朝雪過上了水深火熱的生活,每天四個時辰,先被凍得打哆嗦,再燥得打哆嗦,最後困得眼皮打架,直到月亮西斜,終於得以脫身。

大師兄虞問春會在山腳的法陣入口處等他,帶著剛做好的靈食,接他回去。

等慕朝雪回屋,床榻也已被鋪好,又厚又軟,帶著安神的清香,吃完靈食,倒頭就睡。

可親可愛的大師兄,助他短暫地過上了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理想生活,比他親爹還像親爹。

原文中寫道,結局容冽成為仙門魁首,直到最後也是孤身一人站在最高處,追求者們誰都沒有如願,隻能遠遠仰望這位仙門第一人位居頂峰,可望而不可及。

唯獨這位昔日承瀾宗大師兄,因為自始至終不曾挑明心意,默默守護,得以偶爾聯係一次。這個偶爾,指的是幾年,甚至幾十年。

慕朝雪心裡明白,大師兄每天等在山腳下,大概隻為借此見上小師弟一麵吧。

可惜兩人每次遇上,都隻對視一眼就各自轉身,連話都不多說一句。

慕朝雪承了大師兄的關照,難免為大師兄無疾而終的愛情唏噓幾聲。

幸好他不用吃愛情的苦。

十日後,等待在山腳下的人不知為何真的變成了他的親爹,承瀾宗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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