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久安臉皮微微一紅,愧疚盈滿於心。他確實把這個事情給忘了,當時隨口一說,沒想到被小朋友記掛這麼久:“哥哥的錯,哥哥最近太忙了,待會兒繼續給你講故事作為補償。”
庖屋內有個年輕人問道:“爹,出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有貴人來訪。”
屋內劈裡啪啦一陣亂響,隨後緩緩走出兩道身影。
陸久安定睛一看,謔,又是兩個熟人,來人正是河道隊伍裡的種子選手,楊耕青和韓致。點名冊上用朱筆特意圈住的名字,曾經江預還讓隊伍裡的“自己人”跟過,因為沒發現異常而不了了之。
陸久安裝作不識,楊老漢替來人做介紹:“這是家中小兒,楊耕青,這是老生遠方侄子,韓致。”
楊耕青同他點了點頭,韓致看到陸久安,微不可查地一愣,神情有待考究。
陸久安做足了禮數:“兩位兄台,打擾了。”隨後又把剛才同楊老漢的說辭重複了一遍。
韓致盯著他不發一言,過了一會兒,靜靜地把視線轉向一旁的江預。
江預甫一接收到他的視線,猶如看到豹子的貓,腦袋裡立刻拉響了警報。
他感覺頭皮根根炸起,寒毛直豎,整個人頃刻間蓄勢待發。
韓致依然沒什麼表情,默不作聲。
連陸久安都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息,他不明所以,微微用手觸碰了一下江預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我去給幾位倒點水來。”楊耕青打破了現場的沉默,他轉身返回,韓致緊隨其後。
韓致一離開,江預感覺拉緊他的那根弦陡然放鬆。
楊老漢渾然不覺,笑嗬嗬道:“哈哈,我這侄子不愛講話。”
陸久安悄悄問江預:“剛才怎麼了?”
江預心有餘悸:“這個人,很危險。”
“怎麼個危險法?”
“不知道,”江預皺著眉頭,“剛才近距離看著他的雙眼,我仿佛置身血海之中,對方提著長槍對我當頭刺過來,我無力反抗。”
???
陸久安不能理解,剛才和韓致對視的也不隻江預一個人,他怎麼沒有這種感覺?
果然練武之人互相之間才有這種雷達感應嗎?
這些天相處下來,江預的能力他大概心中有數了,江預連和他交手都不曾有就自認不如,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
陸久安等人接過對方倒來的水,盛水的容器是一個年代老舊的陶碗,做工粗糙,碗的邊沿裂著缺口。
楊耕青倒過水後就離開了,說是準備晚上的吃食,不像一般年輕人健談,韓致自從剛才回屋以後便沒有出來。
但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有道視線如影隨形的跟著他,讓他如芒在背,分外不自在。
楊老漢問:“幾位後生用過晚膳了嗎?”
“未曾。”
“那我讓耕青多備些。”
“不用了,楊老伯,”陸久安伸手攔住他,“我們帶了乾糧,晚上少吃些,不礙事。”
楊苗苗也熱情地邀請他:“神仙哥哥,你就和我們一塊兒吃吧,爺爺說了,自從這位仁慈的縣令官來了,我們現在也不用餓肚子了,小叔叔和大叔叔今晚還抓了一隻大老鼠。”
楊老漢糾正:“不是大老鼠,是獐子,說了多少遍了,老鼠獐子都分不清嗎?”
陸起身上仿佛有道開關,隻要有人誇獎陸久安,他就與有榮焉,甚至能與對方一塊兒滔滔不絕地討論起來。陸久安見他快收不住那副驕傲的神色,唯恐他說漏了嘴暴露身份,趕在他開口前道:“在下也聽聞了縣令招工修河的事。”
楊老漢:“我家耕青乾活是一把好手,力氣大。一聽說有這種好事,老生當天便讓他去登記了,原本我也沒想讓我那侄兒去的,可是聽說可以治洪水,還能拿糧食,就跟耕青一塊兒去了。”
陸久安與楊老漢坐在院子裡話著家常,卻不知道一牆之隔的昏暗廂房內,有人正對著他“評頭論足”
“我滴個乖乖,這應平縣何時出了個這麼清貴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