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2 / 2)

衙役本來就少,分完下來一隊隻有十來個人,陸久安交待他們到了地方之後立即搬運防洪沙袋前往事發地,泄洪的泄洪,堵水的堵水,分工合作,要是實在人手不足,就發動群眾百姓一起幫忙,事關今年的收成,那些人決計不會袖手旁觀的。

如果分派的地方沒有災情,就立馬扛著沙袋轉移地方,爭分奪秒不得有任何耽誤。

衙役經過軍訓之後,對他的命令沒有絲毫猶豫,當即行動迅速地執行下去。

“我跟你一隊。”韓致道。

陸久安帶著剩餘的一隊人馬往其中一個河道口前行,他們行的方向正是曾經地動時怒江破口的地方,也是更容易發生水災的地方。

一路上見稻田裡積了不少水,幸好每塊田築了田埂,農人隻消尋著低窪處在田埂上挖一個口子,水自然就順著地勢流了出去。

看到這裡,陸久安才稍稍放寬點心,隻要怒江不形成倒灌,內陸不造成積澇,莊稼的損失就能降到最低。

行到一半,天空飄來大片如墨的鉛雲,似有壯大之勢,眾人暗道不好,這老天爺恐怕又要發怒了。

果然不一會兒,天空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冰冷的雨水順著脖子鑽進衣服裡麵,陸久安穿的衣服裡裡外外全部被打濕,這個時候蓑衣壓根起不到絲毫作用了。

陸久安看了一眼綴在後麵的陸起,見他嘴巴凍得烏青:“陸起,你先回去。”

陸起悶著頭往前趕,嘴裡還是那個回答:“大人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陸久安不禁為他的倔脾氣感到頭痛:“你去也不能幫上什麼忙,你回去讓廚房備點薑湯,這一趟出來,衙役少不得要感冒,再吩咐下人多燒點熱水,你看大人我這一身,我想回去能立馬泡上熱水澡。”

陸起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韓致轉頭看向楊耕青。

楊耕青呆在韓致身邊多年,不消吩咐,一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他向韓致一抱拳,領命而去。

眾人繼續前行,終於到了怒江。

此時怒江正如它的名字,江水從上遊的河壩傾瀉而下,帶著滿腔的怒火無處釋放,在河床上橫衝直撞,奔騰翻湧,當初那個洞已經被撞得裂開一道兩隻手臂那麼寬的縫。

因為那道縫,怒江的水正從裡麵爭先恐後地擠出來,水流越來越大,仿佛要把細小的傷口撕裂成滔天甬道,然後咆哮著朝應平的萬千生靈張開血盆大口。

“先搬裝著石塊的藤框,再在背麵疊防洪沙袋。”

陸久安的話仿佛一聲號角,衙役應聲而動。

衙役在下麵來來回回搬運藤框填補缺口,陸久安則站在一旁觀察地勢為他們做指揮,怒江流動的水帶來很大的雜音,陸久安不得不撕扯嗓子大聲說話,下麵的衙役才能聽到。

誰知缺口才填了三分之一,旁邊的結構經不起反複衝刷,直接又被撕開一隻手臂寬的長度,河水大漲,衙役沒站穩,一個趔趄差點被衝走。

人在大自然麵前果然太渺小了。

陸久安急得不行,當即想跳下去,他一抬腿韓致就猜到他想做什麼:“大人,上麵必須有一雙眼睛為我們看著。”

可是你們人不夠啊,他看著韓致淌滿雨水的臉,無助得向四周望去。

這一帶人煙稀少,加之洪水頻發,導致這裡的地根本沒有人耕種。此刻他想發動群眾,眼前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韓致閉了閉雙眼,耳朵輕輕抖動:“快到了。”

“什麼?”

“支援的人快到了,我聽到了腳步聲。”

隨著韓致這聲剛落,大地仿佛震動起來。

陸久安猛然回頭,道路儘頭隱隱約約冒出一道人影,接著兩個、三個......數不清的人影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正以勢不可擋的速度向這邊衝刺而來。

跑在前麵的人身著統一製式的深棕色衙服,每人手裡扛著一袋沙袋,他們背後的人身著各式各樣的粗製麻服,有人拿著鋤頭,有人背著背簍,無一例外都是神情堅毅,一往無前。

“陸大人,我們來助您了。”

“聽說您帶著人在這裡治水,我們就跟著衙差趕過來了。”

“陸大人,您說過,身為應平的一員,應當同舟共濟,俺也不知道什麼意思,總之知道應平有難,那是大家夥都該管的事。”

陸久安看著這群從四麵八方趕過來的人,隻覺得眼前突然一片水汽朦朧。

誰說他應平蠻荒之地儘出刁民的?這明明是一群溫暖又滿懷希望的人啊。

陸久安心中驀然生出千般滋味,湧出萬丈豪情:“那就跟著我,把怒江的水乾回去!休要讓它踏入應平一步。”

“乾!”

“乾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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