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真的不行啊啊啊啊。”安靜祥和的院子裡,安飛宇鬼哭狼號的聲音具有十足的穿透力,不過當看到他身上各處趴著的醜萌大家夥,刺耳的叫聲也就情有可原。
路卿說“快了”,手下不停地抓取安飛宇身上的大家夥,水桶沒多久便裝滿了蟲蛇。
一條條黑色長條物忽閃著大眼睛,糾纏在一起,像是纏在一起解不下的麻繩。路卿輕輕地將它們纏亂的身體分開,拿著水桶回廚房。
安飛宇還處在被大家夥“侵、犯”的驚魂未定,見路卿提著一堆蛇蟲進去,驚恐萬分地狂搖頭:不吃,他一定不吃!愛誰吃誰吃!
一小時後。
桌上擺滿了各色菜品。
炸蛇蟲皮片、蟲蛇豆腐三鮮湯、紅燜蟲蛇絲……
蟲蛇皮外裹著金色的一層細沙,鹹香攜蛋香與唇舌碰撞滋出油脂的迸濺,雪白的蟲蛇肉在湯裡是與豆腐近乎渾然一體的嫩白,在紅燜鍋裡則是細長柔韌的紅絲,頗有嚼勁,拌著油油的湯汁,鮮味無窮。
安飛宇一口一大勺:真香。
酒足飯飽以後,安飛宇打了個長長的嗝,躺在椅子上大手一揮:“我宣布,從今天開始,這玩意兒是我最喜歡的東西之一!!!”
書躺在沙發上,小小的身體前也擺了一個小碗,裹著醬汁的飯被它挖得乾乾淨淨,它滿足地打了個小小的飽嗝,說出了和安飛宇幾乎如出一轍的話:“我宣布,從今天開始,大家夥就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之一!!!”
路卿盯著桶中剩下的一小半蟲蛇,眸光沉下,陷入深思。
經過剛才抓捕蟲蛇的行動,他隱隱約約摸到了一點蟲蛇出現的規律。
安飛宇站在水晶花前的動作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但隻要靠近了,蟲蛇就會慢慢冒出頭來,甚至有蟲蛇會主動爬上安飛宇的腿。
水晶花是蟲蛇最喜歡的食物之一,原因在於水晶花花蜜有蟲蛇需要補充的特殊營養成分,能夠安撫它體內的暴虐細胞。
好巧不巧,蟲素的運作機製和它很像。
路卿問了一下安飛宇,他的精神力等級為s,這或許就是蟲蛇為什麼會盯上他的原因所在。
不過現在還缺少一些樣本驗證這一點。
“啊,哥,你家看起來好溫暖啊,小沙發舊舊的就看起來很有年代感,很有家的味道。”
在路卿細想時,安飛宇走過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舒服蝸居在沙發縫的迷你書被震得彈飛起來,見到巨大的屁股手忙腳亂地爬遠了他。
“哈哈哈,”安飛宇笑著拿起了桌子上的小碗,“好可愛啊,這是網絡上一直說的那個廚玩嗎?真有意思。”
安飛宇感慨四顧,他是真的很喜歡路卿家,一個被打理得整整齊齊的小院子,一間古早老舊卻溫馨舒服的客廳,看起來不大不小卻擺得滿滿當當的廚房,還有樓上未探索的幾間橡木門的房間。
沒有任何現代科技的痕跡感。
“唉,如果能帶著利爾弗來就好了。”
安飛宇長歎,路卿收回思緒,沉吟片刻後說:“可以。”祖父一向愛熱鬨,家裡多些蟲應該會很開心。
安飛宇一驚,連連擺手:“我我隻是隨口一說,沒有暗示你的意思。”
路卿緩緩走來,將桌上的碗筷堆疊起來,客廳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彎腰俯下的側臉,透出淡淡的暖色:“沒有勉強的意思,家裡多點客人很好,熱鬨。”
安飛宇頓住了:“我……我以為你不喜歡熱鬨。”有句話他沒有說出口,路卿的臉看起來很溫柔,但舉止言行之間總透露出一種說不清的疏離感,好像與世隔絕了一樣。
不得不說有時候楞兮兮的蟲直覺往往很準,路卿確實對熱鬨無感。
或者說,他所經曆過的熱鬨都是虛妄的,唯一算得上是讓他感到溫馨的時光,隻停留在小時候的那一小點片段中。
“還做飯嗎?”
路卿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安飛宇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要要要!”
……
時光在滴滴答答的壁鐘聲下,不知不覺被消磨殆儘。
安飛宇一抹頭上被熱氣蒸出的熱汗,自信滿滿地說:“來吃吧。”
雄蟲自誇的二十四孝或許是真的,至少菜的賣相不錯。
書悄咪咪地飛到盤子邊,趁雄蟲不注意偷嘗了一小片肉肉,沒想到翻江倒海的味道翻湧而至,眼睛一閉,舌頭一吐,直愣愣地從空中落下。
路卿精準地將書抓到手裡。
書半眯著眼睛,虛弱地抬起一隻手,又無力地落下:“這菜……有毒!”
就連路卿也沒想到,世界上有一種蟲,他天生和做飯相克,就算依葫蘆畫瓢地跟著老師的教學思路學習,稍稍不注意——拿個調味料的功夫就會把菜變成極其危險的黑暗料理。
路卿的筷子停留在半空,難得有了進退兩難之意。不過,僅僅幾瞬,他便心有決策,麵不改色,張口便說:“剛才吃太多了,見不得葷腥。”
傻雄蟲愣了一下:“是這樣嗎?”
路卿點頭,神情之間未有任何變化:“是的。”
安飛宇撓了撓頭,嘀嘀咕咕:“我記得你沒吃多少啊……”語落,下筷子夾起一片肉來。
安飛宇:“……”
雄蟲白裡透紅的小臉轉瞬間漲成了青紫色,雙眼直翻露出眼白,最後一閉,躺倒在沙發上。
看著一大一小的慘狀,路卿:“……”
有點厲害。
*
夜晚,利爾弗來帶他家的小雄蟲走。
雄蟲的臉紅彤彤的,像蒸熟的蘋果,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