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簾子拉開露出全貌, 胖墩墩的雄蟲坐在高高的床架上,手中拿著一個極具科技感的遊戲機。
他晃著粗壯的小腿,對著進來的路卿打了個招呼。
“嗯, 嗯,需要幫忙嗎?”
卡卡西的聲音和體型真的割裂感過於強烈, 讓路卿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做直播視頻時,曾經看過的,一個叫做“聲優都是怪物”的合輯,裡麵的主播和卡卡西出奇地像。
“不用了,謝謝。”
“哦哦,好的。”卡卡西摸了摸鼻子,看著床下路卿將行李打開, 掏出一件一件的衣服和床上用具, 視線默默轉移到了行李內側角落裡的一袋東西。
袋子是透明色的,他眯著眼睛,仔細看就能看見一點橙黃色的輪廓, 還能聞到甜甜的香氣。
本來想幫幫新室友結個善緣, 順帶看看能不能混到些吃的……
卡卡西歎了口氣, 拉上窗簾正要放棄希望, 路卿抬起頭, 高舉著撕開口的袋子,袋子裡晃蕩出一點餅乾頭:“你要吃嗎?”
卡卡西回拉窗簾,咽了口唾沫,忍不住伸手去拿,新室友還抬高了袋子, 方便他取。
啊。
卡卡西抱著這一袋餅乾,塞進嘴裡, 眼睛幸福得眯起。
濃濃的奶香似水一般在口中化開,一點都不黏牙。
“什麼餅乾!好好次!”
卡卡西眼冒精光,一口一個餅乾,對他來說,吃這種小零食根本不費力,看他體型就知道了。
路卿也沒說是自己做的,小胖子卻憑借著多年的吃貨經驗,細細品味,判斷出這袋餅乾是源自於手工製作:“這細膩的口感,不要命的放料量,不是機器做的吧?”
路卿點頭,小胖子又放出了他的猜測,隻是這次的表情包含了一絲揶揄和打趣:“是你的雌蟲送的?”
路卿:“?”
小胖子哈哈大笑,脆弱的板子被他拍得框框作響,讓書看得心驚肉跳,生怕一個不小心,床塌了。
“你彆裝啦,一看你的臉我就知道你是情場老手。”
“那個什麼雄蟲洛洛的日常,是叫這個名字吧?主播和你長得可像了。”
路卿:“……”
他托著下巴,一臉沉醉地說:“真好啊,談朋友,我也想有對象送我的愛心點心。”
“是亞雌嗎?還是軍雌?”卡卡西好奇地問。
“亞雌都長得可漂亮了,白白嫩嫩的,軍雌雖然壯吧,但特彆帥。”
卡卡西眼底露出向往之色,但更多的是怯生生的羞意:“不過漂亮的亞雌大都很高傲呐,平日裡都無法靠近一步,軍雌看起來凶凶的誒,我不敢隨便接近。”
卡卡西好像本來就是個自來熟的性格,自從打開了話匣子,嘀嘀咕咕說了不少話,說久了還口渴,爬下床喝了點水繼續說。
有這樣的室友,難處是耳朵會起繭子,書表示它的耳朵起繭子了。好處是,室友會自動抖出學校的一些秘聞。
哪個老師嚴,哪個食堂好吃,哪個雌蟲漂亮,哪個學生背景顯赫不好惹,隻有他一時忘記沒說的,沒有他不知道的。
“兄弟,你哪個係的?”卡卡西說累了,終於開始關心許久未注意的室友。
對這個室友他還是好奇居多,明明一副貴公子的派頭,做起家務怎麼那麼熟練?
路卿鋪平床單,床上有學校分配的新被子,已經套上了被套,天藍色的,勝在樸素:“機械係。”
“噢,機械基礎啊。”卡卡西摸摸鼻子,“這個專業還算不錯,但怎麼說呢……我們都叫這個專業為踏腳石。”
卡卡西放下水杯,拖一張椅子來到路卿床邊,眼睛忽閃不定,神神秘秘道:“你知道我們機械學院被分為三個係吧?”
“維修、機械、機甲,構成我們機械學院。”
“嗯。”
卡卡西的表達欲在麵對眼前這個雄蟲時異常強烈,不知道是不是單獨一隻蟲在這破寢室裡憋太久了:“你彆看機械係是與學院名重合的哦,其實我們院的王牌專業是機甲係!”
“很多同學,讀了機械係就會想辦法在第二年轉專業了!畢竟機械係過於大眾,你去哪裡都可以,專業性不強的。”
“我和你一樣是機械係的,算你學長吧,目前大二,第一次沒轉成功,這一次準備再轉。有問題可以問我,我都知道。”
“你有問題要問我嗎?”
卡卡西身體前傾,眼神熱切,小而圓的粽瞳仿若倒映著一團炙熱的火焰,滿眼寫著“來問我來問我”這幾個字。
路卿停頓片刻,沒辜負卡卡西的期望,吐出一個問題:“機械係有單獨的實驗操作室嗎?”
卡卡西“啊”了一聲,顯然沒想到路卿會問這個:“有。”
“然後呢,還有什麼問題嗎?”
路卿搖了搖頭:“沒了。”
卡卡西:“……”
這樣讓他很沒成就感誒!!
“算了。”
卡卡西扶額長歎,坐了回去。
新室友回到床上打遊戲,路卿則慢慢整理自己的床位。
一間房兩張床,樓雖破了些,房間卻寬敞明亮。
路卿是下午一點來登記的,到了傍晚五點和新室友一起去食堂吃飯。
卡卡西說,帝國軍事大學一共有十二個食堂,基本每個宿舍樓和教學樓附近就會有個食堂在。
距離他們最近的食堂是三食堂,一如他們宿舍樓的那般具有時代毀滅性的破壞打擊。
金碧輝煌的教學樓和其他區域的宿舍樓、食堂,與這塊區域分割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個地方,一個叫“富豪區”,一個叫“貧民窟”。
這都是卡卡西說的。
“我和你說啊,這三食堂最好吃的就是那蒸餃,皮薄肉嫩,價格還實惠。”
卡卡西指了指最右邊排隊的窗口:“你看,已經排起長隊了。”
路卿的視線掃過長隊,隊伍很長,幾乎要排到門口。
蒸籠的香氣確實勾蟲,但他卻轉而看向了另一邊的五個窗口處。
大大小小的窗口,菜品算得上琳琅滿目,菜單的價格比蒸餃還要便宜,去另一邊打菜的學生卻是零零散散,沒幾個。
卡卡西注意到學弟的目光,熱心腸地解釋道:“那邊啊,菜便宜,但不好吃。”
“說句不好聽的……三食堂是所有食堂裡最難吃的,隻有一個蒸餃能打。”卡卡西吐了吐舌頭,像是回憶起其他窗口菜的味道,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他麵容愁苦,對三食堂的點評包含著恨鐵不成鋼的歎息:“每次食堂進行試菜比賽,三食堂隻有蒸餃能拿到名次,其他食堂可是有很多很多特色菜呢。”
“你彆看現在蟲還算多,那是因為開學了,等到了中後期,連蒸餃那兒都沒幾個蟲了。“
“反正你彆吃,也彆對那邊的菜好奇,我保證你吃了絕對會後悔。”
路卿了然,兩隻蟲買了兩份蒸餃坐下來吃。
那蒸餃果然美味,皮一咬即破,湯汁是鮮甜的肉味兒,流出朵朵油花。
香是香,參雜了肥肉的餡兒怎能不香?但缺點也很明顯,吃多了容易膩。
怪不得卡卡西會說後期沒什麼蟲在了。
吃完飯,回到寢室,路卿換上軍服。
軍服是登記處一起發給新生的。
卡卡西打了一會兒遊戲,遊戲結束後看到一身藍皮軍裝的雄蟲,愣了愣,這才想起每個新生在軍校必定會經曆的一件事。
軍訓。
卡卡西的眼中滿是同情之色,出於蟲道主義精神,他還是提醒了一下這個小學弟:“每位軍訓的教官都很嚴格,除非有什麼特殊情況請假,就算是雄蟲,也避免不了一頓臭罵和懲罰。”
“勸你千萬彆抽中那個塔肯德山轉來的新教官,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位教官聽說油鹽不進,把那些大二補訓的雄蟲整得苦不堪言。”
八點整,召集機械班的廣播聲恰好響起。
卡卡西拍拍路卿的肩膀,一臉深沉:“祝你好運,兄弟。”
路卿:“……嗯。”怎麼有種目送火葬場的感覺。
第32章
帝國軍事大學的操場麵積極大, 據說是主星所有學校中,擁有操場麵積最大的學校。
月明星稀,整片的深藍夜空, 承載了無數的浪漫與夢幻。
然而青色的草坪,紅色的跑道, 看不見行走的情侶和仰望星空的學生,隻有跑操的累死狗和吹著口哨,眉頭緊鎖的教官。
路卿將自行車停好,來到操場上。
一眼望去,穿著軍裝報道的學生蟲已經堆滿了操場。
書琢磨道:“我記得廣播說的是北麵紅砂操場來著,北麵是哪邊?”
路卿的目光定格在右前方那幾十道挺立的身影上,快步走去:“那裡。”
操場之大, 一蟲望不出儘頭。
黑色軍裝的教官站在操場上, 束著緊實的皮帶,將腰捆得挺拔勁瘦。
一排雌蟲已經位列在兩教官的麵前,有幾隻是上次帶頭挑事的大二雄蟲, 已經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站在這裡和大一新生一起訓練。
比爾斯緊蹙著眉頭, 不耐煩地環胸, 敲打著自己的臂彎。
計時器上, 預計三分鐘後就要開始今日的訓練,可該死的,新生雄蟲沒一隻來。
他估摸著又是什麼衣服不會穿,找不到地方這種爛理由,臉色黑沉如鍋底。
“艾勒特, 你們班有幾個?”
艾勒特看著時間上的數字跳轉,低沉的聲音從口中溢出:“32, 7,雌蟲全齊,雄蟲差22。”
“我這邊也齊了,就差雄蟲。”
比爾斯話音剛落,抬眼看到遠處快步過來的身影,吹了一聲悠長的口哨:“快點!”
艾勒特的眼皮微不可察地一跳,遠處的影子逐漸明朗,是他昨晚還壓在懷中死死纏綿的線條輪廓。
他沉下眼眸,落下一片深邃發情期的記憶還留存著,沒有像上次那般斷片,自然也就有著“口中傳遞異物,和路卿如何誘哄他,最後卻騙了他”的回憶。
不過,即便心中的鬱結和不快未散,心臟還是被昨晚殘存的溫度稍稍勾起欲色,不由自主地,淡淡的淺紅爬上了耳尖。
艾勒特被自己起伏的心緒恍然驚了一下,他抿平了唇線,為掩飾這些持續不斷冒出來的陌生情緒,神情愈加冷冽。
“哪個班。”
艾勒特發出的聲音短促冷厲,麵容嚴肅近乎刻板,若是一般蟲看見,或許會以為他在審訊犯蟲。
可如果去觀察他的手指,就會發現食指和拇指一直不安地蜷縮著。
路卿的麵色一直很平淡,看不出變化:“機械。”
“那你站左側就好。”終於看見一個比較守時的雄蟲,比爾斯的語氣好了些許,不過也就些許,沒有再多。
他又瞥了一眼計時器,確定時間到了,不再等待,嚴厲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學生,厲聲道:“向右看齊!”
“報數!”
“……”
雌蟲大多高大,站在身後。路卿站在前方,身姿同樣的高挑,但奈何是一隻貨真價實的雄蟲,必須站在第一排,直麵艾勒特那張冷峻嚴肅的正臉。
七隻雄蟲全是大二的,身形弱,體質也差。
就算先前被訓練過,依舊無法在根本上解決體質問題。
報完數,便是長久地等待。
兩個班的隊伍都被厄令在原地站軍姿。
夜晚的天氣還算正常,沒有太陽。
雄蟲被訓怕了,紋絲不動。
可過了十幾分鐘,腳痛的,腿酸的,都來了。
艾勒特繞著排列的隊伍來回走動,他的五官極其敏銳,在學員趁他不注意偷偷撓了一下脖子的那一刻,猝然轉身,冷然道:“十圈。”
自以為僥幸能躲過一劫的雄蟲學員麵部一僵,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麼,轉身跑了起來。
剩下幾隻雄蟲絲毫不敢動彈,那隻罰跑的雄蟲就是前車之鑒。
艾勒特又陸續挑出幾個身姿不端的蟲,調整姿勢,當他經過路卿的身旁時,手中的短鞭停在了半空,不到一秒,落在雄蟲的胳膊上,向上抬了抬:
“手臂繃直,抬高。”
路卿後背挺直,姿勢很穩,但艾勒特對軍姿的要求極為嚴格,他對雄蟲雌蟲一視同仁,必須是十分的標準才能通過。
相比之下比爾斯對雄蟲還算優待,他不指望這群雄蟲能站得多像樣,隻要有個形,能保持住就好。
又是將近一刻鐘,一大群雄蟲“浩浩蕩蕩”地來了。
他們手搭著手,有說有笑,還有的在路上才開始套軍服,褲子要掉不掉,皮帶沒係,做著稀奇古怪的動作,慢悠悠地像是在逛馬路。
路卿還能聽見他們發出的哈哈笑聲。
這次不等比爾斯出聲,艾勒特先一步吹響了口哨。
這一聲哨響尖銳刺耳,十足的長。
走在最前麵的幾隻雄蟲最先停下腳步,站在原處疑惑地看著眼前的教官。
“知道現在幾點了嗎?”艾勒特的聲線一直是冷硬的,沒有溫度,當他半闔著眼簾,居高臨下地看著蟲時,氣勢壓蟲,空氣中的養分都好似被抽離乾淨,呼吸困難。
幾隻雄蟲咽了口唾沫,麵麵相覷。
有一隻雄蟲被艾勒特無機質的瞳孔直視著,完全鎖定,不敢再笑,臉皮達拉著,哆哆嗦嗦地說:“我……我不知道……”
艾勒特很果決:“跑操十圈。”
“十……十圈??”那雄蟲瞪大了雙目,忍不住驚叫出聲。
艾勒特冷冷地掃過他一眼,又將視線落在遠處不明所以的雄蟲們,一字一頓,十分清晰:“最後十個到的跑操10圈,不跑完不許下課。”
狗日的!!在開什麼玩笑啊!!
學員們發出哀嚎,瘋狂跑動起來,隻為爭那不是最後十名的位置。
末尾跑動的蟲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們就不應該拖拖拉拉混到最晚才出來!
一分鐘後,艾勒特看著最後九個學員,踱步來到最後一排默默藏著的那個雄蟲邊上,聲音宛若從地獄的最深處傳來:“15圈。”
十個倒黴蛋,一個不落地列成長隊,看到艾勒特肩上的一顆星,有苦說不出,隻能默默吞下這一口老血。
沒有蟲能做到僥幸騙過艾勒特。
比爾斯揉了揉鼻尖,隻要有雄蟲犯了錯,基本少不了一頓罰。
剩下的雄蟲稀稀拉拉沒多少個,站軍姿各有各的模樣,可以說是百花齊放。
艾勒特調整過一遍姿勢,如若支撐不住落下,就會在那個學員耳邊留下“三圈”。
剩下的隻有十五個雄蟲了。
軍雌還好,天生體能就不錯。可雄蟲體質差,四小時一直到深夜的軍姿,路卿也有些疲乏。
這不能說是訓練,應該叫非蟲的折磨。
艾勒特再一次經過路卿的身旁,這一次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讚賞,姿勢標準了許多,甚至比他要求的還要好。
然而恰恰在他離開路卿的沒一分鐘,路卿身旁的一隻手伸了過來——
黃色的小蟲從手指縫隙飛出,迅速地衝向路卿的手——
路卿反應極快,瞬間瞥到身旁雄蟲那猙獰扭曲的麵容,用袖子遮蔽的手臂猛地將小蟲拍回了原主人。
放出蟲子的雄蟲驚叫出聲,慌張地伸開五指在空氣中撒了什麼東西。
蟲子死了,轉眼變成灰燼。
路卿半眯著眼睛,這些操作隻在短短的幾秒之間,詭異而迅速,但他一絲不差地將所有都看進眼底。
原本隻想禍害路卿的雄蟲麵色難看,他看到前方兩隻雌蟲注意的視線,就知道自己也少不了被懲罰。
“報告!”但他知道先下手為強。
雄蟲的嘴角暗暗上揚又被硬生生壓了回去,大聲地喊出聲,讓所有蟲看過來。
艾勒特快步走來,目光先落在路卿的身上,轉而轉到雄蟲的臉上,麵色暗沉:“做什麼?”
“邊上的那個同學他不知道為什麼,無緣無故地要打我!”
蟲子很小,身後的一排都是雄蟲,然後才是雌蟲,不出意外,基本不會有蟲看見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會看到路卿揮臂的那個動作。
“是這樣嗎?”比爾斯沉聲道。
艾勒特沒有再問,冷聲道:“你們兩個,出來。”
“……”
兩隻蟲都走了出來,那隻雄蟲動作瑟縮,欲言又止,而路卿語氣平淡,直視著艾勒特的眼睛:“教官,幾圈?”
艾勒特剛欲張口詢問的話一噎,嘴唇抿緊,盯著路卿的臉,從胸口放出一股氣:“15圈!”
那隻雄蟲一臉震驚地看過去,卻得到了另一位教官比爾斯的厲言催促:“快去!還想再跑五圈?”
原本想的那些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硬生生地破滅,將自己拉下水!雄蟲咬著一口銀牙,氣得頭腦發昏,可他沒氣多久就氣不出來了,因為操場——狗日的實在是太大了!!
*
路卿繞著操場,一圈一圈地跑。
操場遠比他想象的要長,現在快要晚上十點,想要在十二點前儘快跑完,必須加快速度。
艾勒特的目光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落在操場上那道持續奔跑的身影。
身影足夠矯健,勻速平穩,但從濕軟的黑發,能看到晶瑩的汗珠,從下顎滴落在前襟,汗濕一片。
“……報告!”許久,一個大二的雄蟲站了出來。
艾勒特收回視線,微微側目:“說。”
“教官,現在已經快1:00多了,應該是晚休的時間。”意思就是該放他們回去了。
艾勒特頷首:“可以。雌蟲回去,所有雄蟲繼續留下,直到罰跑的學員跑完。”
“什麼??”雄蟲不敢置信地驚叫,這個操場一圈就要跑個十分鐘,按照跑步的那群蟲的龜速,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艾勒特手中搭著鞭子,眼神銳利地掃過那位學員不服輸的眼睛:“你不願意可以離開,我會向學院申請取消你的入學資格,或許家裡比較適合你。”
那個雄蟲當然知道艾勒特有這個資格這麼做,咬牙站了回去,繼續保持軍姿。
比爾斯的隊伍已經解散了,艾勒特還站在原處等最後一隻雄蟲從遠處跑來。
直到所有雄蟲集齊,他才正視眾位學員,聲音沉穩有力:“我叫艾勒特,是你們機械班的軍訓教官,同時也是體能課的老師。”
“以後早上6:15,晚上8:15前,必須到操場集合,晚一分鐘,跑一圈,晚兩分鐘,跑兩圈,以此類推。你們是一個團體,如果一個雄蟲犯了錯,全體都要為他的錯誤承擔後果,這是我的原則。”
“解散。”
藍色的軍服很悶,足有三層,要維持著固定的一個動作,對所有雄蟲都是巨大的挑戰。
有蟲癱軟在地上,渾身酸痛,齜牙咧嘴。
一想到第二天6:15的軍訓,他們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唯剩一張嘴罵罵咧咧,將新教官罵成狗都不如的垃圾。
路卿動了動手,他的掌心略微有些僵硬,腿也在發麻。
汗水浸濕了他後背與前胸的布料。
由於身體底子太弱,他學習的還是以技巧為主,體能為輔,現在遭到了反噬。
“嗬!”書冷笑道:“這算不算求而不得,惱羞成怒後的報複?”
“我們路路子,大寶貝,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路卿的下半身還沒有恢複靈活,一瘸一拐地走過操場。
他脫掉了最外麵的外套,手臂勾著衣服,隻剩下緊貼著身體的短袖軍服。
就快走出操場,北麵的路口處,一道長影立在白柱燈邊。
路卿頓了頓,停下腳步。
第33章
艾勒特握著一瓶水, 站在路燈下。
白熾燈的燈光為他的臉部輪廓籠上模糊的光暈,像是收了利爪的小獸,連分明的下顎線都變得柔和。
路卿腳下頓了頓。
或許是心中想的太多, 又或是雄蟲的腳步過於輕巧,艾勒特沒有注意到逐漸靠近他的影子。
他的眼睛注視著路燈下的那株小草, 緩緩出神。
猶豫、緊張、擔憂各種情緒交彙在長睫後的深處,掃下淡淡的無措的暗影,然後微微地,顫動著。
路卿的屏息並不能完全隔絕雌蟲自動放出的探索,就是這一點微之甚微的蟲素被精確地捕捉到——雌蟲猛然抬頭,眼底掠過一絲慌亂。
“啊……”
雌蟲盯著路卿的臉停頓半天,憋出來的就是一句話, 和握著水緩慢伸出的手:“……喝水嗎。”
路卿的眉梢輕挑, 盯著那瓶新的,沒開過封的水,水瓶的邊沿還流下泛著冷氣的水珠, 應該是從冰箱裡剛剛拿出來的。
路卿沒有接過那瓶水, 隻是笑了一下:“不用了。”
眼看著路卿側身要走, 艾勒特抿唇向前走了幾步:“剛剛跑了那麼久, 不累嗎?”他看到背後都濕光了。
路卿:“不累。”
艾勒特一噎:“……”他就不該這麼問, 天都被聊死了。
路卿餘光掠過雌蟲糾結的臉,他本來就沒準備走,雌父的玉佩還未拿回來,現在或許是個不錯的時機。
然而罵罵咧咧聲音從身後不遠的地方傳來,預計沒幾分鐘就要走到這裡。
教官和學員麵對麵站在這裡總歸不太好。
考慮到未來不想被傳:“雄蟲賄賂雌蟲教官”等奇奇怪怪沒由來給自己添堵的傳言, 路卿一把扼住艾勒特的手腕,往樹林裡去。
艾勒特手臂上的肌肉繃緊, 褐色的手背上青筋微凸,仿佛在強硬地壓下什麼意欲撲騰出來的東西。
月光灑在高大的樹上,鍍上一層銀光。
銀光落在雄蟲的肩膀上,勾出流暢的小臂線條,隱隱能看到肌肉的輪廓。
艾勒特一錯不錯地盯著那隻手。
耳畔除了微風拂過枝葉的簌簌聲,就是移步在草叢中的聲音,仿佛這個世界裡隻剩下了他們兩蟲。
“煩死了!!”
一聲年輕的,喘著粗氣的聲音,吼出聲。
這道來自樹林外雄蟲說話的聲音,突然響起,一字不差地落入艾勒特的耳蝸。
“什麼蟲屎運氣碰到這種教官。”雄蟲罵罵咧咧,欲要把所有的煩悶脫口而出。
一隻雄蟲不確定地道:“聽說機械班……都是他教?”
“該死的。”
“難道隻有我覺得教官長得不錯。”
“跑個二十圈你就不覺得了。”
“……”
“誒,你們說……”一隻雄蟲停在樹林口,扭頭朝著裡麵看。
“說什麼?”另一隻雄蟲問。
“你們說會不會有,雌蟲和雄蟲在幽會,在做那個……那個事啊。”
“哪個事?”
說上興頭的雄蟲抬高了音量:“就是做I啊!”
艾勒特的麵色一僵,被握著的手腕飛速燃起灼蟲的高溫,沿著血管,直接燒上了脖頸。
接觸到他手腕的掌心好似滾燙的開水,能燙傷他的皮膚。
他猛然收回手,沒入口袋,可隨即雄蟲又握住他的手腕抽了出來,低聲地說了兩個字:“彆動。”
路卿扭頭,一上來便對上了艾勒特的雙目。
唇齒之間,呼吸交錯,那麼近。
艾勒特盯著那一排清晰可數的長睫,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腦海仿佛設定好的機器,自動跳出那段上午和坦奇相見時的畫麵。
收都收不住。
“不會吧,你從小到大沒上過X教育課??”坦奇驚叫出聲,下一瞬又緊緊閉上嘴巴,鬼鬼祟祟地四顧環視。
昨日的晚會沒與坦奇碰頭,讓艾勒特有幾分擔心。
所幸早上終於聯係到了他,儘管看得出他的眉眼間有幾分倦色,但還算精神。
“你以為做I是什麼?”
艾勒特頓了頓:“懷蛋。”
“啊,是懷蛋沒錯……嘶,怎麼說呢,這個。”
坦奇咽了口唾沫,手掌撫麵,忍不住仰天長歎一聲:“你這個……你怎麼可以用這麼平常的語氣說出這麼炸裂的話呢。”
“我給你看看,我拿出我壓箱底的視頻給你看啊。”
坦奇臉色微微有些發紅,雖然平時在房間裡看過不少,但這次可是在咖啡廳啊。
要是被其他蟲看見了,他坦奇·拉布爾的臉也彆要了。
“我跟你說,這是正經X教育片,但彆拿出去給彆的蟲看,也彆說我給你看的,自己研究。”
艾勒特接過光腦,小小的屏幕上,一雌一雄chi身擁抱,躺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艾勒特一開始看得很認真,慢慢地,神情有些不對。
淺淺的紅雲蔓延到了整張臉,急促的喘息聲透過耳機,直入他的鼓膜。
視頻裡的雌蟲五官都皺在一起,似痛似快樂得發出一聲悠長滿足的吟叫———
“啪。”
艾勒特的臉紅得要冒煙,光腦死死地被他壓在桌麵上,看它的雙目飽含著幾分無所適從的意味。
“……那裡。”
艾勒特硬是擰眉想了許久,這才猶豫地發出疑問:“那裡……可以,可以進去嗎?”
“可以啊……否則你以為怎麼懷蛋,牽手嗎?”
坦奇解釋地有些牙酸,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要做X啟蒙導師,這不應該是初級學院就應該學習的內容嗎?
“這麼一說。”
坦奇沉吟片刻:“你是空降下來的,是不是沒上過初級學院?”
因為艾勒特的背後是洛克家,沒蟲敢在明麵上說他壞話。當初坦奇也看不上這隻屁話放不出一句的雌蟲,頂著一張冷臉,真當自己誰。
但是吧,自從無意間被艾勒特救了一次,他發現這隻雌蟲還是挺好的,久而久之就混成了這幅關係。
看著艾勒特點頭,坦奇猝然想起那天被叫來醫院的雄蟲。
他的五官很柔和,眉眼間卻有幾分冷漠,明明在笑,但感覺沒在笑?坦奇說不出這種矛盾的氣質是什麼,隻知道艾勒特在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那隻雄蟲的名字。
“路……卿?”坦奇語氣遲疑道,是叫這個名字吧?
艾勒特的瞳孔驟然緊縮,四指無意識地抓過桌麵留下印記:“你認識?”
坦奇愣了一會兒,這才發覺自己無意間把心聲說了出來,可他答應那位閣下不能說的。
“啊,哈哈哈哈,不是,我剛剛在說我們家小狗呢。”坦奇一邊打哈哈,一邊在心裡和路卿直道歉。
坦奇話音一轉,將話題回到最初的主題:“反正,艾勒特,如果你不喜歡現在的雄主,趁著還未結婚,趕快拒絕吧,不要到了最後才後悔。”
記憶的畫麵定格在坦奇嚴肅認真的臉上。
艾勒特在一天內知道了視頻裡糾纏不清的動作叫做I,是每隻雌蟲與雄蟲為了繁衍懷蛋,必先做的第一件事。
坦奇發給他的一份合輯,視頻裡拍攝了雌雄兩蟲在各個場景的做I過程,足足有三十多種。
艾勒特第一次體會這種視覺上的刺激,對他來說這種事情是有些不可思議的,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現在隻要一提起做I,他的腦海裡全是那個視頻的內容。
床上、沙發上、洗浴池、餐桌、廚房、小樹林……
小樹林。
“艾勒特。”路卿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他的下腹如火燒一般難耐,視線不上不下,看雄蟲的臉多少有些心虛和畏縮。
“艾勒特,今天找你是來要回我雌父的玉佩,應該在你這兒吧。”然而路卿的聲音沒有溫度地響起。
這一瞬間,冰冷的聲音打破了艾勒特所有聯翩的桃色幻想。
他愣住了,定定地看向了路卿的臉,手下意識握住了脖頸處垂落下來的玉佩。
要回……玉佩?
“這對玉佩,是雌父、祖父,留給我未來雌君的。”雖然他已經不打算再娶雌君進門。
不過,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收回雌父的遺物罷了。
路卿認真地看著他,語氣比平日裡多了幾分鄭重。
“謝謝你。”
“……”
艾勒特緊攥著碧色的玉體。
那是在路卿第一次擁抱他後,贈予他的禮物。
“雌君。你要……把這個……送給其他雌蟲嗎?”
艾勒特磕磕絆絆地問出這句話,聲音染上了幾分沙啞。
他還記得玉身留下來的溫度。
無數次盼望著路卿歸家的時候,他就會握著這個玉佩。
如今……要把溫度傳給其他蟲了嗎?
艾勒特不自主地將那視頻中的雄蟲換成路卿的臉,而雌蟲的臉卻是彆蟲。
他們擁抱、親吻、chi身糾纏在一起,瘋狂做I,或許是床上、沙發上、洗浴池、餐桌、廚房還有小樹林的枯葉上……
坦奇說,雌君是要和雄主做這種事的。
艾勒特的心臟傳來一陣難言的鈍痛,像是撕裂開來,痛得無法呼吸。
他眼眶發酸,酸得難受,隻要眨眨眼就能落下什麼。
為什麼會那麼痛……
好難受……
……
艾勒特閉了閉眼,麻木地、近乎遲鈍地解開玉石上的長鏈。
當真真切切地把玉石抓在手中,他又舍不得了。
他死咬著下唇,看著解下來的玉石,緊緊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仿佛這樣,就能將自己的溫度傳一點在玉身上,讓路卿不要忘記他殘存過的痕跡。
路卿從蜷縮的掌心中,摸到了那塊暖玉。欲要取走的那一刻,艾勒特的掌心驟然收攏,握住了他的手指。
“是不是……我罰你跑了,不開心了。”
路卿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問題,搖了搖頭:“沒有,你做得對。”
“那是因為我的語氣不太好讓你難受了,或者是其他什麼事情……”老洛克一直罵他是根木頭,彆的蟲也會說他不太會講話,是不是這樣讓他不舒服了。
艾勒特緊張地盯著路卿,卻見他還是搖了搖頭:“沒有,你很好。”
“那為什麼……!”
艾勒特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太大了,怕驚擾到眼前的雄蟲,於是立刻收音。
路卿卻明白了艾勒特未儘的言下之意,回複道:“我沒有遷怒你的意思,你做到了自己的本職工作,是對的,和玉佩無關,我早有了回收的打算。”
“你要和繼兄結婚了不是嗎?留著這塊玉佩,隻會平添輿論。你不是我的雌君,留著它做什麼呢。”
“那……那如果。”艾勒特的呼吸錯開了一瞬。
他往前跨了一步,直逼路卿的臉,眼神渴求,仿佛在尋求一個讓他放下心來的答案:“如果我……我做你的雌君……”是不是玉佩就不用收回來——
“艾勒特。”
這是他聽見路卿第三次叫他名字,卻讓艾勒特的胸口猛地揪起來。
雄蟲的眼神正如昨晚的宴會,漠然地、沒有感情地落在他身上:“回不去了。”
第34章
淩晨兩點多, 路卿回歸寢室。
明明是三更半夜,走道上還有學生淩亂的腳步聲和嘈雜的交談聲。
路卿將門關上,對麵的床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嚕, 露出一條搭在床護欄上的胖腿。熟睡的室友,把一切聲音阻隔在外的門, 讓寢室安靜地,隻剩下潔白的月光和那一道道鼾響。
路卿迎著月光,將衣服儘數褪去,步入隔間的淋浴室。占了近半邊高度的鏡子將路卿疲倦的側臉映照在平麵上,包括汗津津的上半身。
他赤足踏上光滑的白磚,看著雕著花紋的瓷磚牆,緩緩扭動花灑的開關。
帝國軍事大學的宿舍樓, 淋浴間都是統一的潔淨, 沒有臟汙。若說去形容一下洗浴間的水準,大概可以堪比四星級酒店。
蒸騰的熱氣沒多久便蔓延至整個空間。路卿侵浸在溫熱的水流中,嘩嘩的水聲讓全身都感受到舒緩, 緊張的肌肉都鬆弛下來, 不會因某件事而鬱結傷神。
雌君。
路卿想起樹林裡說過的話, 突然覺得有幾分好笑。
說認真的, 這兩個字, 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一些很柔情的、溫暖的東西,好像就在那一天內全部丟棄乾淨,不複存在。
他有想過的。
路卿抹去臉上的水珠,看著瓷磚上反射出他隱晦難辨的神情,把玉佩親手交給雌蟲的時候, 怎麼沒想過呢?
隻有喜歡了,才會把這對配套的玉塊, 交與他的手中。
“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已經喜歡上你。”
雄蟲抱著一捧精心挑選的玫瑰站在庭院口,鮮豔欲滴的紅色配得上雌蟲那對如寶石般清澈的瞳孔。
他嘴角噙著真心的笑意,所有的溫柔和摯愛都融進了他此刻壓抑不住的心跳中,笑容更加繾綣。
“艾勒特。”縱使少年老成,如何成熟的雄蟲也做不到在此刻完全地冷靜,語氣輕柔地像是一根輕飄飄的羽毛:
“你願意,做我的雌君嗎?”
我會用我的一生去愛你,陪伴你,永遠不會拋棄。
所以……你願意和我共度餘生嗎?
“對不起,我不願意。”
雌蟲冰冷的笑容至今刻在路卿的腦海深處:“不過,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認識盧卡西。”
陪伴了近十五年的光陰,哪能這麼快忘卻。
路卿仰著長頸,任水似小溪一般滑趟過自己的身體,閉眼凝神。
……
早上五點,寢室裡還是靜悄悄的。
路卿睡了兩個多小時,睜開眼就是陌生的天花板。
住在一個完全不熟悉的環境,多少有些不習慣。
但他的適應性不錯,不認床。
宿舍樓雖然老舊,應該有的基礎設施一件不少。每一層配備了兩個加熱器,方便學生加熱食物。
路卿洗漱完來到加熱房。
天蒙蒙亮,走道上還沒有學生。
他用加熱器簡單做了一份燉蛋。
敲了五顆蛋,分成了三個碗,兩大一小。
加了水的蛋,隻要去除掉攪拌留下的浮末,加熱三分鐘就會很嫩滑。
快六點的時候,走道上的學生逐漸變多。
大叫的,罵蟲的,幾乎時時刻刻都能聽見他們尖聲叫嚷的聲音。
卡卡西嘀咕著,翻了一個身。
書眯著眼睛才剛剛睜開,看到路卿已經將衣服穿戴整齊,正套上黑色的長靴,一下子整本書都精神起來。
“路路子!你怎麼沒叫我!!”
書揉了揉眼睛,看到桌上的雞蛋羹,不用路卿多說,自己一書飛到蛋羹邊上乖乖吃完。
剩下的一碗蛋羹被罩子籠著,還能看見圓罩內側的水蒸氣。
路卿留下一張字條,在六點整準時下樓。
“你可以再睡一會兒。”六點一刻不是他們在祖父家中時的日常作息,書起不來很正常。
但書執意要和路卿一起去,美名其曰監督那隻拒婚後的雌蟲還要鬨什麼幺蛾子。
其實監督不監督,書都阻止不了什麼,隻是找了個借口,過去圍觀。
這次北麵操場到達的雄蟲遠比昨晚多。
他們麵露倦色,有幾隻雄蟲一直連續不斷地打著哈欠,眼皮耷拉著就快昏睡過去。
路卿來到昨晚站的位置。
初晨的太陽竟已發出灼熱的光芒,麵前的雌蟲依舊是那張麵孔,仿佛淩晨的事都未曾發生過,一板一眼地進行訓練。
訓練後,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
路卿接到卡卡西的通訊留言,說好要在五食堂碰麵,於是朝著操場的西麵走。
然而身後亦步亦趨的腳步隨了他一路,直到走入五食堂,那身後的蟲亦跟著他走進門中。
路卿的腳下一頓,轉身朝著右側走去。
那身後的蟲似乎沒有意料到本朝著三號窗口走的雄蟲會突然改變方向,腳步堪堪收住,差點要撞上路卿的半邊身。
路卿抬眼看他,沒有說話,繼續走。
艾勒特抿著唇,唇色略微有些發白,但他沒有說什麼,緊跟著路卿來到邊上的餐桌。
“誒!路卿!在這裡!”
卡卡西揮揮手,臉上的笑容卻在下一秒凝固。
他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大,不可思議地看著少將肩章的雌蟲在他斜對麵的地方坐下。
而這隻雌蟲的身旁,就是他的新室友,路卿。
卡卡西:喂喂喂!
卡卡西飛快戳動屏幕上的按鍵,就快擦出火。
卡卡西:什麼情況老弟!
卡卡西:這隻雌蟲,難不成是艾勒特吧??
路卿回複:嗯。
卡卡西:媽耶,蟲神的,你怎麼把這尊大佛帶過來了。
卡卡西:難不成是你在軍訓的時候,被他盯上了!
路卿沒有回複這句似真似假的猜測,隻是將卡卡西麵前的另一份餐食端到了自己的麵前,對他道謝。
卡卡西放下終端,連忙擺手:“不客氣不客氣。”
語罷又小心翼翼地偷瞥了一眼傳說中的冷麵殺神,顫顫巍巍地拿起手中的勺子,吃得心驚膽戰。
冷麵殺神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吃完所有的飯,自己的桌麵上卻空無一物。
卡卡西心道,這傳說中的新教官不吃飯盯著他們乾嘛呢?
不會是真的盯上新室友了吧?
新室友看起來不像是個刺頭啊。
卡卡西秉持著蟲不可貌相的準則,快快吃完,發條消息拉新室友趕緊走。
新室友識趣,看完消息果真站起身。
卡卡西鬆了一口氣,正要和路卿一起溜出這個是非之地,新教官也一齊站起來,麵朝他們的方向。
卡卡西:???
卡卡西:球球!彆跟過來!!我有教官恐懼症!!!
他們走多少裡路,新教官就跟多少裡路。
直到走到身心俱疲,教官的身影終於消失不見。
卡卡西不敢大意,和路卿坐上電梯這才擦擦額頭流下的虛汗。
“你真的……真的真的沒得罪教官嗎?”
得到室友肯定的點頭,卡卡西嘀咕著:“那奇怪啊,乾嘛隻跟著我們。”
路卿給出一個理由:“順路。”
卡卡西:“……但願吧。”
午休時間一晃而過,按照機械班的課表,下午就要去教學樓上機械基礎。
路卿與卡卡西分道揚鑣,去往四教三樓的307教室時,在門口撞見被眾蟲擁護進來的一隻雄蟲。
雄蟲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名牌,偏長的栗色頭發彰顯出他得意洋洋的麵孔,四周包圍著身穿製服的雌蟲與雄蟲,眾星捧月般地經過。
路卿斜乜著眼,能看清雄蟲的五官特征,儼然是昨夜對他放出黃色小蟲的雄蟲。
看他的姿態非富即貴,為什麼要在軍訓時,“捉弄”一個不認識的雄蟲同學,這一點很奇怪。
306?
路卿看到房門上插入的課程卡,標誌著高級機械基礎課程,應當是大二的學長。
機械班的蟲很多,教室是階梯狀的大講堂。
這門機械基礎課屬於所有雌雄蟲都必須上的理論基礎,所以采取混班製,機械1、2、3班一起上課。
後排的位置早早被一群懶洋洋的蟲族學生占領。
前三排的學生寥寥無幾,細數下來竟隻有五六個。
路卿的視力不好,坐在越前排的位置,視力疲勞程度越小。
於是,抱著書坐到第一排的雄蟲,成了唯二的學生之一。
*
鈴聲還未響起,淩亂匆忙的腳步聲就直接衝入講台。
有學生抬起頭,聽腳步聲在講台處停歇,乍一看,卻沒看到教授機械基礎課的老師。
他們正要低下頭,繼續做自己手中的事,講台的背後傳來粗啞而嚴厲的聲音。
“收拾好桌麵上的東西,準備上課了!”
“尼亞,把東西發給他們。”
講台的後麵伸出一隻布滿傷痕的小手,隻見那小手勾了勾,一道壓得極低的聲音繼續響起:“……順便把我的腳踏拿過來!看不見了!”
前排的眾學員:“……”
“好,好的!”門後傳來一道清澈明亮的聲音。
沒一會兒,一隻金發藍眸的雌蟲探出頭。當看到教室裡一群齊齊盯著他的腦袋,臉蛋刷得一下紅了徹底,趕緊埋頭抱著一堆資料,提著矮凳快步跑來。
雌蟲放下矮凳,隨後一列一列地數蟲數,發資料。
當來到倒數第三列的時候,他突然愣住了,目光落在路卿的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笑容。
第35章
“嘿咻。”一陣板凳拖拽過的聲音, 講台後麵生出了一張出奇年輕的麵容。
這麵孔稚幼,卻頭發花白,麵容板正, 一點點上半身可以看見整齊的領結和熨燙過的深藍西裝,活似偷穿大蟲衣服的小蟲崽。
就連身旁站立的雌蟲助教都比他看起來年紀大。
“咳咳。”老蟲清了清嗓子, 眼睛微眯,眼角這才顯露出幾道上了年紀的褶皺。
他手中不知何時握著一根細長的教棒,在黑板上敲打兩下,一串歪歪扭扭的字自動出現在黑板板麵。
“我的名字,愛德華·薩德裡安路亞,你們叫我愛德華教授就好。”
書小聲吐槽:“真的有這麼長的姓嗎?”
“首先,我說明一下課程的一些基本要求。”
愛德華教授又一次敲打黑板, 瞬間板麵上出現了標注著1、2、3序號的等距離字句。
“第一:我的課, 不允許說話,開小差,有問題舉手示意, 我會回答你的問題。”
“第二:我們這節課是平時分20%加考試分數80%折算, 平時分具體怎麼打分之後會說。考試卷難度根據出卷情況判斷, 不止限於一次期末考, 還會有過程化考核和實驗考核。”
“第三:要轉專業的同學, 機械基礎的總評成績必須達到90分以上,不達到此分數不許轉專業。”
“注意,不包括90分哦。”
愛德華說完,老神在在地看著台下的學員露出或震驚或絕望的神情。
每年都有學生想從機械係跳到機甲係,把機甲係當作升官發財的根本途徑, 這讓他十分不爽。今年學院開出新規,教授所設置的轉專業最低分數線可以達到90, 他立刻就將85提高至90分。
“好了好了,不要再講話了。現在是上課時間,有事下課討論。”愛德華拍響桌麵,台下一時間鴉雀無聲。
“現在拿起你們手中發下的資料,把第一麵看完,做下一頁的題目。”
愛德華掃過手腕上的表麵:“給你們十分鐘時間,過會兒抽你們回答問題。”
不過愛德華並不抱什麼期望,曆年來的開學第一堂他都是這麼上課的,幾乎沒有學生能做到完全進入狀態。
愛德華緩緩搖了搖頭,一一掠過遠處手忙腳亂翻開課本的學生們,最終落在了第一排,安靜寫字的雄蟲身上。
雄蟲坐第一排?
愛德華心裡一怔,不是他愛德華瞧不起雄蟲,他自己就是雄蟲。
可近幾年來,願意坐在前排與老師溝通互動的學生越來越少,每一隻中上排的雄蟲屈指可數,他都能報得出名字。
他在寫什麼?
這麼快就看完第一頁了?
愛德華眼底的疑惑之色漸深,他一直往遠看,壓根兒沒注意到第一排有一隻雄蟲已經把前十頁的內容預習完畢。
這刷刷直寫的架勢讓愛德華心口直癢癢,他太過好奇,踱步走上雄蟲桌前凝眉看去,摻了一半想要揭老底的心思。
雄蟲的字清楚明了,帶著一股鋒利的韌性。愛德華微微俯下頭看,半麵的基礎原理被寫滿了橫線,至少氣勢上唬得住一般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