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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 101 章

祁遇詹心臟漏跳了一拍, 滿眼戲謔瞬間消失,眸色頃刻間轉深,想起時未卿難忍的羞赧, 他手握了握, 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心裡隻剩下滿腔柔情。

他喉嚨一動,發出一道低低的歎息聲, “算你聰明。”

時未卿心裡沒底,沒想到能這樣過關,剛才情急之間的反應,話語脫口而出,現在回想起他說了什麼,時未卿直覺臉頰燙得不行。

那股熱意傳到祁遇詹身上,他輕輕拍著時未卿的後背, “好了, 早晚都要叫的, 有什麼自己和自己較勁的。”

時未卿沒說話也沒動, 祁遇詹現在心情特彆好,什麼脾氣也沒有, 任他在懷裡賴著。

“我剛才聽到侍從說淩非何入府了,應該是時大人和他商談親事,沒什麼意外這幾天淩非何就會下聘。”

想起剛才在前院發現, 祁遇詹轉移時未卿的注意力。

時未卿已將玉佩的事告訴祁遇詹,今日時仁傑將淩非何請到時府的目的自然一清二楚。

時未卿皺起了眉頭, 大約是兩人天生不合,即便知道他是個哥兒, 親事不過是權宜之計,聽到淩非何的名字還是心中不虞。

他冷哼一聲道:“他怎麼這麼聽父親的話,自己連主意也不敢拿。”

祁遇詹摸了摸鼻子,“他以為安和縣民田案是時大人對他的拉攏試探才會如此,說來還是我送的那份見麵禮引起的。”

時未卿霎時沒了聲音,靜默了一會兒,發出聲音也沒了剛才的冷硬,“哦。”

這氣勢瞬間弱了不止一星半點。

祁遇詹聽得清楚,不由笑了出來,親了親時未卿的耳尖道:“區彆對待的太明顯了。”

時未卿蹭了蹭眼前的肩窩,小聲道:“你不一樣。”

明晃晃的偏愛誰不喜歡,祁遇詹道:“對我來說,你也不一樣。”

或許今日是吉日良辰,時府上午剛送走淩非何,下午又來了一位拜訪者。

來者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此人專程是為了時未卿來的,何樓拿不準少爺見不見,請人在前廳等著,間隙間特意讓身邊侍從跑了念林院一趟。

聽見拜訪者的名字,時未卿有些詫異,不由又問了一遍,“你說誰要見我?”

侍從腰彎的很低,他眼睛看著低下,仔細描述了情形,“少爺,何管事說這位客人是孔府少爺孔行鏡,他現在正在前廳,何管事在親自招待,小的來此便是問一問少爺,要不要見這位孔少爺。”

孔行鏡?

他要不主動找上門,祁遇詹和時未卿都快忘了這個人。

時未卿指尖輕敲桌麵,眼眸低垂,他給孔指揮使布的局雖然還沒完成,但孔府的結局已定,孔行鏡已經沒有見的必要,剛要讓何樓把人擋回去。

突然想起醉酒那晚還有疑惑沒解,時未卿改了主意,“你先回去,告訴何樓,我一會兒過去。”

侍從行禮告退。

祁遇詹想起什麼,道:“我也去看看他要做什麼。”

時未卿之前就懷疑祁遇詹在隱瞞他什麼,最近為了避免撞上父親,他不會去前院,而現在他主動要求去,讓時未卿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

“孔行鏡帶我回孔府那晚發生了什麼?”

被人非禮未遂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祁遇詹並不想說,免得讓時未卿徒增煩惱。

但他太聰明,從蛛絲馬跡或許會猜出來,不過此事能瞞一時是一時。

祁遇詹模糊地道:“其實沒什麼,就是查到孔行鏡罪證,看到就把他教訓了一頓。”

當場抓獲,也是查到罪證,不算說謊。

祁遇詹默默對自己心理進行暗示。

時未卿似信非信,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他,“今日父親府,還是不要過去,你在念林院等我。”

料想這樣的事孔行鏡不會自己說出去,祁遇詹沒再堅持,免得時未卿再起疑。

“嗯。去吧。”

看著不在意的模樣,時未卿離開了。

祁遇詹想了想,雖然發生什麼有侍從,在自己府裡不可能讓自家少爺受傷吃虧,但他還是不放心,讓門口的方頭領跟了上去。

方頭領消失在院口之後,祁遇詹在房內來回踱步,畢竟自己心上人去見潛在情敵這事,誰也不可能會靜下心。

尤其心上人還是個腰細腿長的大美人。

要不是為了計劃,他巴不得現在就追過去。

猛然間,祁遇詹頓在了原地,雙眉緊緊皺在一起。

時未卿現在恢複了身份,是哥兒的打扮。

恐怕孔行鏡這個情敵要轉為明麵了。

而且糟糕的還不止這個……

孔行鏡不會開口說,但他的神情動作一樣可以把自己暴露出去。

事情果然如祁遇詹所想一般發展。

“未……卿?”

孔行鏡一見時未卿,滿眼震驚地怔在了原地。

他表現的在時未卿意料之中,然而他又不是祁遇詹,對他時未卿沒有那麼多時間和耐心,慢慢等他反應,打斷了孔行鏡的怔愣。

時未卿做到主位上,直接問道:“找我什麼事?”

即便聽見時未卿的聲音回過了神,孔行鏡心神還有一部分沉浸在震驚之中,沒有抽離出來,直直地站著,“你是哥兒?”

“你居然是哥兒?”

時未卿冷眼看過去,他之前怎麼沒發現,孔行鏡有這麼蠢,一個哥兒身份就能把他驚訝成這樣。

還是他另有意圖?

“和新任布政使結成親事的是你?”孔行鏡想起父親提過的時仁傑嫡子的親事,顧不上是不是失禮和惹得時未卿不快,確認道。

時未卿若有所思道:“是。”

“你心悅他?”話剛說出口,孔行鏡自己就否定了,“不對,你從未見過他怎會馬上傾心,即是沒有感情,親事又未定,為何與你成親的不能是我?”

孔行鏡的聲音越來越小,時未卿沒聽清他後來說什麼,看著他越來越怪異的模樣,一個猜測浮之心頭。

若猜測為真,他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時未卿沒放下的眉頭皺的更深,心中升起煩躁陰鬱之感,他沒興趣知道孔行鏡此行為何,既然心裡有了答案,沒必要再待下去,“若無事便請回吧。”

“何樓,送客。”

沒等孔行鏡反應,時未卿徑直離開了。

沒有攔著他離開,孔行鏡自己也想趕緊回府找道到父親,想著自己要做的事,孔行鏡對著時未卿的背影,不顧身份地喊:“未卿,等我。”

孔行鏡如此直白不加掩飾,就連何樓都看出了異樣。

怕少爺親事節外生枝,又怕他糾纏少爺,何樓想趕緊把孔行鏡送走,他笑眯眯地道:“孔少爺,您這邊請。”

孔行鏡並沒有注意何樓的態度,腳步急匆匆地離開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他碰了我?”

回去路上, 時未卿結合孔行鏡最後一句想通了疑點,推開門後直言道。

時未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不管真相是什麼, 祁遇詹現在還在他身邊, 必定是對這件事不在意, 那他有什麼可怕的。

祁遇詹轉身看過去,既然已經猜到了,沒必要再隱瞞。

看著時未卿緊繃的神情, 怕人多想,他趕緊回道:“沒碰到,被我攔下了。”

此時祁遇詹已經走到時未卿身前,拇指摩挲著他的孕痣,“有我在沒人能傷你。”

“嗯,我知道。”托著眼前寬大這的手掌,閉著眼在掌心蹭了蹭, 過了一會兒, 時未卿掙開眼看過去, “你知道我沒有那麼弱小。”

祁遇詹道歉:“抱歉, 我的問題,是我不想讓這種事汙了你的耳朵, 之後再有什麼,我會和你說,我們一起商量解決。”

時未卿道:“好。”

祁遇詹附身靠近, 眼中帶著笑意,“這麼樣就原諒我了?”

“又不是什麼大事, 你本也無須道歉。”時未卿微微抬頭就碰到了對方的嘴唇,又道:“我知道你想保護我。”

回府的十香軟筋散, 嬤嬤教導,刺客刺殺,解決親事,找到爹爹紙真凶線索等等。

回想起短短時日發生的那些事,時未卿感受得到,其實每一件祁遇詹都在用行動告訴他,他對他的種種保護。

與對方為他做的那些相比,這件事算不得什麼。

時未卿還記得兩人關於成親的約定,或許這就是他說的努力。

他轉頭,順著推開的窗,看著高高的院牆,第一次覺得沒有那麼壓抑到難以喘息。

沒再抓著這件小事,時未卿拉著祁遇詹站到簷下,抬頭看著一碧如洗的天空,難得有心情賞起了藍天白雲, “你看,今日天氣真好。”

祁遇詹站在一旁,視線從遠處高空移到他身上,嘴角勾起,附和道:“確實,風景不錯。”

掙脫牢籠,振翅欲飛的風景尤甚。

翌日

時府又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拜訪者。

何樓到念林院是來告訴時未卿,今日淩非何要來下聘的事情,順利把意外之客的消息帶來了。

他又道:“也不知這孔府怎麼了,昨日兒子來找少爺,今日他父親又來找大人,一會兒便是商定好下聘的時辰,這孔指揮使在這若是誤了吉時可如何是好。”

聽了何樓的話,祁遇詹和時未卿互看了一眼,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了然和驚訝。

了然是對著孔行鏡最後一句,他說了那樣的話必定會做什麼。

驚訝是沒想到動作這麼快,而且還把他老子請出來了。

時仁傑和孔指揮使身為一行省分管政權和兵權的最高級彆官員,他們明麵上來往過密會引起皇帝猜疑,兩人都是謹慎之人,所以他們隻是私下來往,甚至從未到過各自府上。

如今孔指揮使主動到時府,應當和孔行鏡有關,而兒子請老子到喜歡之人的府上還能有什麼事。

不是打探口風就是商議親事。

孔行鏡已經知道時未卿有婚約在身,那麼孔指揮使來的目的就隻可能是前者,看來孔行鏡注定是炮灰的命,不說彆的,就這慢了不隻一步,連淩非何都搶不過,彆說他了。

把孔行鏡從情敵威脅者名單裡移出去,祁遇詹又想起何樓說的親事事宜,“昨日剛商議,今日就下聘,時大人為何如此著急?”

何樓正想著吉時的事,他聞聲抬頭,見祁遇詹在對他說話,搖頭回道:“小人也不清楚,不過少爺放心,嫁妝等大人早已命人準備好,不會委屈少爺的。”

下聘一事,何樓就是來知會一聲,並不需要時未卿出麵,他再留著也無事,急急告退了。

何樓走了,時未卿冷笑一聲:“除了謀反一事,我想不出父親為何著急我的親事。”

時未卿也想自己父親是掛心他後半生,但理智告訴他,最可能的隻是時仁傑要通過親事儘快拉攏淩非何。

祁遇詹突然想起梧州卷後麵的劇情,“還有件事情忘了和你說。”

時未卿收起臉上的嘲諷,恢複了神態,凝神聽:“還有什麼?”

祁遇詹道:“時大人和左丞相要利用齊王謀反,這其中還另有謀算,時大人打算在謀反成功後利用齊王,讓他和左丞相兩敗俱傷,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名正言順取代左丞相,控製幼太子掌控大魏朝。”

時未卿聞言驚詫,他知道祁遇詹不能多說這些消息從何處知曉,仍然沒問,而是順著這些沉思,“父親想要取代左丞相?父親隱藏太好,我從未看出來,從前一直知道父親隻是醉心權勢,沉溺其中,沒想到竟到了這個地步。”

祁遇詹感歎道:“權勢動人心,它的誘惑少有人能抵擋。”

時未卿突然問:“那你呢?”

祁遇詹笑了一下,坦然道:“我是俗人一個,自然也抵擋不了,何況沒有權勢,拿什麼護著你。”

時未卿隱下了眼中情緒,繼續聽。

祁遇詹還記得說出這劇情的目的,又道:“時大人取代左丞相計劃中的一環是向齊王借兵駐守梧州,我們都在梧州,八千士兵若是由其他人帶領勢必影響我們計劃,所以,我需要暫回薑州奪得領兵權。”

時未卿神經驟然緊繃,抓著祁遇詹的手掌,“你要離開?什麼時候?離開多久?”

祁遇詹坐在羅漢塌一邊,把另一邊的時未卿撈進懷裡,“不是離開是去一趟薑州,在那估計要十幾日,至於離開時間要看時大人和齊王的通信,大約在半月之內,彆這麼緊張,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不這麼說還好,時未卿一聽這樣的話,被壓在心底恐懼又浮了上來,他跨坐在祁遇詹腿上,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胸襟,“你要回來,一定要。”

“彆擔心,我一定會回來。”祁遇詹低頭在時未卿唇上親了一下,低聲輕哄:“蓋個章,我說話一向算數。而且現在還不走,就是和你提前說一聲。”

時未卿試了幾次,手不受控製地鬆不開,還在攥在祁遇詹胸前,他把頭抵到了他的肩上,遮擋住的眼底無聲無息地湧上驚人的占有欲,“十幾日太長了。”

從互相坦白之後,祁遇詹一直在他身邊,時未卿無法忍受和習慣對方離開,哪怕隻是十幾日。

時未卿想跟去,他閉了閉眼,但也隻能想想,不說為了計劃,就是父親不會讓他離開。

祁遇詹揉著時未卿嫩白的後頸,“我儘量縮短時間,早點回來。”

時未卿搖頭,小聲道:“還是算了,奪權不是易事,穩妥些的好,免得出現差錯,有危險。”

第103章 第 103 章

兩個多時辰之後, 何樓又到了念林院。

“少爺,下聘很順利,淩大人雖然俸祿不多, 但聘禮準備的極有誠意, 想必也是非常看中少爺, 少爺嫁過去以後日子肯定比其他哥兒過得舒坦。”

滿臉笑意絮絮叨叨說了一頓,何樓一拍腦門,轉身把身後侍從木托盤上的木匣遞給時未卿, “瞧小人,光顧著高興,差點忘了正事,這是淩大人另外給少爺的禮物。”

眼看何樓還要繼續說下,不用聽都知道和剛才的沒有區彆,不想再聽下去,時未卿直接問道:“孔指揮使走了?”

“走了, 下聘時就走了。”

何樓不管孔指揮使是來做什麼, 隻要不礙著他家少爺的親事, 與他沒多大關係。

他手裡還舉著木匣, 見時未卿手裡正拿著茶盞,已經習慣有事就找張頭領, 眼睛下意識看向一旁的祁遇詹,並把手遞了過去。

何樓遞過去才反應過來,這是淩大人送的, 以張頭領和主子的關係,那兩人豈不是……

後知後覺, 何樓表情訕訕,帶了點尷尬。

祁遇詹看了時未卿一眼, 他正垂著眼掀著茶蓋,細細向茶盞裡吹氣,好似茶有多滾燙。

收回視線,祁遇詹接過了木匣,隨手放在了一旁。

下聘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何樓這一趟,就是為了給時未卿送東西,東西送到,他又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祁遇詹有些好奇淩非何會送什麼東西,又拿起了木匣,“打開看看?”

時未卿對淩非何給的東西絲毫沒有興趣,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放下茶盞道:“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東西想也不是真心誠意送的,你想看就看吧。”

“他送的東西挺巧,我正愁找什麼借口在讓張三離開時府。”祁遇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木匣。

一想起祁遇詹要離開一段時間,時未卿就興致缺缺,心情沉鬱,“用什麼借口?”

“先借著淩非何這個禮品和他書信傳情,讓時大人相信你們是兩情相悅。”祁遇詹說著低頭看了一眼,木匣裡是一個玉簪,他沒有碰,合上木匣放了回去,“成色不錯,回頭還給他,讓他自己用。”

餘光一直盯著祁遇詹的手,時未卿見他沒有碰彆的哥兒的東西,又聽見處理方式,心情好了一點,“然後?”

祁遇詹低頭湊近他的耳邊,輕聲把計劃說了一遍。

“我不想給淩非何寫信。”時未卿睨了祁遇詹一眼,“你也不許寫。”

祁遇詹把時未卿的手牽在掌心,“我當然不會,寫也是給你,怎麼可能會給其他小郎寫。”

順著輕微的牽力,時未卿整個人靠了過去,鑽進了對方的懷裡,“讓紀二寫,他練過模仿我的字。”

祁遇詹收緊手臂,攬住這個突然粘人的人,“好。”

外麵守門的紀二:……

又是他當工具人的一天。

下午,一個身影遮遮掩掩地從念林院出去了。

這個身影特意似躲似現地找到了何樓,說話前特意看了一下四周,直接當沒看見太湖石後麵躲著的侍從,“何侍從,這是主子給淩大人的信,若是有回信記得給我。”

他靠近了何樓,聲音壓了一些卻足夠太湖石後麵的侍從聽見,“一定要避開張頭領,彆讓他知道了。”

何樓愣了一下才接過信,想起上午遞木匣的事,心道難怪少爺沒接,原來是因為張頭領。

他心裡暗自猜測,張頭領在少爺心裡的地位非同一般,為何要瞞著他給淩大人送信。

難道是少爺發現淩大人的好,看是喜歡了?

一想到是這個可能,何樓又高興又掙紮,淩大人和少爺一看就是天作之合,但張頭領對少爺確實沒得說。

何樓搖著頭離開了,有得就有失,張頭領是好,但終歸和少爺緣分不夠。

他離開沒多久,那個侍從也離開了,去了墨翠院。

紀二送完信回了念林院,“少爺,信已經給了何侍從,消息也會傳到時大人那。”

時未卿道:“嗯,下去吧。”

*

“掌櫃的,梧州有人在傳巡撫嫡子豢養麵首。”

紀大把聞風樓查到的消息遞給了肖掌櫃,肖掌櫃展開,快速看了一遍,皺起眉頭,“外人不知主子就是巡撫嫡子,但主子早晚有恢複身份那一天,去查,看看消息是從哪流出來的。”

“是,屬下馬上去。”

紀大剛要離開,又被肖掌櫃叫了回去,把消息還給了紀大,“等等,先把消息遞給主子,知道張頭領身份的不多,除了我們這邊就是時府,消息很可能是來自時府,不管怎樣,先讓主子有個準備。”

紀大神色凜然,“是。”

消息送到念林院時,正房已經熄了燈,紀二看消息遞的特彆急,怕誤了事,直接敲開了門。

開門的是祁遇詹,紀二道:“張頭領,有消息。”

祁遇詹接過聞風樓記錄消息的特製紙張,關門回去了。

取出火折子,點燃春凳上的燈,時未卿感覺到光線掀開帳幔坐了起來,“怎麼了?”

祁遇詹已經看了一遍,把紙張給了他,眼瞳漆黑,裡麵的森寒似乎融入周遭黑暗,“外麵有人在破壞你的名聲。”

時未卿低頭看著,並沒太在意,“他們早晚都要知道。”

說完,察覺祁遇詹一直沒有聲音,他抬頭看過去,“你生氣了?”

祁遇詹垂眸斂起眼中的情緒,他現在才發現,時未卿對於自己的名聲是好是壞是真不在意,而且還有些遲鈍。

他坐在床邊,低聲道,“有沒有想過你在梧州的惡名是怎麼傳出來的?”

按理來講,梧州很大,有權有勢的官員愛惜自己的名聲,不說自己知道,就是家裡人也會告誡,時未卿身邊的人再蠢也知道維護,他們的名聲隻會在小範圍傳播,不應該全城無人不知。

除非有人故意為之。

時未卿轉頭,“你是說有人在大肆宣揚?”

祁遇詹點頭,“是,知道麵首之事的隻有你手下之人和時府之人,首先你手下之人可以排除,那麼就剩時府之人。”

“時府知曉的有時大人及身邊之人,他們聽從時大人的命令,親事在即不會傳出去,紀二從徐氏那裡探聽過,這門親事是左丞相極力促成的,徐氏也不會做什麼,想想你那次處理兩個侍從的事,以及麵首之事傳出去最得益的人,隻能是你那個妹妹時慧瑤了。”

之前祁遇詹就懷疑過徐氏和時慧瑤,這一次麵首的傳聞讓他有了肯定。

祁遇詹又道:“時慧瑤一個女娘怎麼會想起來做這樣的事,我想應該是有人在她之前做過,她知道並學會了怎麼做。”

第104章 第 104 章

話說到這裡, 再遲鈍也明白了。

時未卿接道:“你懷疑是夫人做的?”

祁遇詹微一頷首,“之前隻是懷疑,現在發生了麵首之事, 覺得她最有可能。”

雖然沒有把話說死, 但從事情來看, 已經八九不離十。

時未卿語氣發生了細微的改變,“讓肖叔把消息截下來,彆的先不要做。”

他心裡對徐氏和時慧瑤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隻是每一次聽到都會有些低沉,近些年見得雖少,但從年幼時是真的把她們當做了母親和妹妹。

或許是在深夜,這樣的情緒無端被放大,時未卿沒再遮掩,靠向身旁的祁遇詹,將臉埋進了肩窩裡。

再發出的聲音有些悶, “爹爹的事最要緊。”

這其實也有時未卿下不去手的原因, 祁遇詹聽得出來, 他的目的隻是讓他防備, 並非要逼迫他做什麼。

睡前發髻已拆,時未卿頭上什麼發飾也沒有, 一頭烏黑的長發散在身後,祁遇詹手掌放在發頂,低頭親了一下, “好,一切有我, 你隻做你想做的。”

猜著肖掌櫃還在等消息,時未卿讓紀二傳消息回去, 安頓好後,祁遇詹拉著人回床上睡下了。

睡前還在想,時仁傑在梧州隻手遮天,徐氏做的那些他是不清楚還是知道了也當沒看見,放任徐氏做為。

這個問題第二天就有了答案。

午膳前,紀二收到前院傳回的消息,進正房回稟:“上午林觀麵色不好地進了墨翠院,如今在查是誰傳出的麵首之事,我們的人找機會靠近書房探聽到了林觀在與時大人稟報此事。”

“在林觀走後沒多久,時大人徑直去了時夫人的院子,之前後院的人已經撤了出來,怕被發現,再詳細的沒有探聽,主子是否要繼續查?”

聞言,祁遇詹眸色一沉,心道如此風吹草動都能察覺,時仁傑對時未卿名聲一事未必不清楚。

時未卿掃了紀二一眼,淡聲道:“不必了,我已經知道是誰做的。”

紀二遲疑,還是出聲道:“難道是時夫人?”

“是我妹妹。”時未卿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囑咐道:“她不是安分的人,這次不如她意,必定還會做些什麼,派人盯住她,還有……夫人那裡也看著點。”

紀二沒再說什麼,“是。”

時仁傑顧忌著左丞相,不管是對外還是在府裡,對徐氏一直是相敬如賓,就連徐氏本人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前些日子不讓她操持時未卿的婚事,徐氏聽時仁傑說,是心疼她置辦接風宴太辛苦的過。

時仁傑見到了徐氏並沒有說什麼,隻說一起用午膳,直到要離去時才不經意提到外麵有人在傳麵首之事。

徐氏表現出並不清楚的神情,時仁傑不動聲色地繼續道:“此事大抵是從府裡傳出去的,前院我已經吩咐過,後院你也查一查,一定要查到敗壞我時府名聲之人,此事絕不可姑息,免得事情鬨大,連累了卿兒和瑤兒的親事。”

時仁傑其實清楚是誰傳出去的,他來這一趟一是為試探徐氏是否知情,二為敲打徐氏和時慧瑤。

徐氏驚訝過後,明白了時仁傑的意思,語氣溫柔道:“郎君放心,我必嚴查後院。”

時仁傑拿起漱口茶間隙,微不可察地打量了徐氏一眼,漱完口之後,又關心了徐氏和時慧瑤一番才離去。

晚間,時慧瑤興致不高,招來侍女詢問前日孔行鏡上門之事,“他找時未卿做什麼?”

侍女回道:“那日當值沒有咱們的人,奴婢打探了一下,今日才問到,孔公子似乎對少爺有不一般的感情。”

說完話,侍女把孔行鏡說的話都學了一遍,尤其是最後一句,還加重了語氣。

時慧瑤坐直身體,“他真如此說?”

侍女肯定道:“小姐,千真萬確,聽到時奴婢確認了幾遍,就怕有差錯會壞了小姐的計劃。”

“這次聰明了,這孔公子明顯對時未卿有情,這樣的人用好了,用處可不小。”

時慧瑤又問:“昨日讓你辦的事如何了,外麵傳的怎麼樣了?”

侍女想著使銀子雇的人給的回話,道:“小姐,已經都傳出去了,用不了幾天梧州就會全知道,隻是小姐的名聲也要被帶累。”

時慧瑤不以為意,“我在梧州又呆不了幾天,去了都城沒人會知道……”

時慧瑤還要說什麼被門外的動靜打斷了。

是徐氏來了。

徐氏原本好好的,等不想乾人出去,關上門後,臉色立即沉了下來,“麵首之事是你做的?”

時慧瑤身邊有徐氏的人,略一查問就問出了問題,徐氏怕時仁傑知道是自己女兒做的,沒敢立即過來,忍著怒氣硬生生等到了晚上,才以關懷的借口看時慧瑤。

時慧瑤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心虛和說謊的神色很容易辨認,不用她說什麼,徐氏就確認了。

“你糊塗,這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娘能做的事?若是被你父親知道定要罰得你脫一層皮還不止。”

時慧瑤被嬌寵慣了,此時自己母親沒有平日的一絲溫柔,上來就是一頓嗬斥,脾氣立馬上來了,“娘做得為何我做不得!而且我做得隱蔽一般人發現不了,再說父親那麼寵我一定不舍得罰我,不像那個時未卿,打殺兩個下人就被罰跪祠堂一下午。”

徐氏見此緩了語氣,“這次要不是你父親沒有親自查後院,而是交給我查,留出足夠時間給你把痕跡摸了去,你以為你能不被你父親發現,你做可以,但前提是不能讓人發現,否則就不要做。”

時慧瑤還要說什麼,被徐氏打斷了,“麵首之事已經被你父親發現,此次傳不出什麼風聲,此親事已經下聘,你也莫再做什麼了,聽娘的話,淩非何不適合你。”

時慧瑤正因為今日下聘的事不高興,原本就不服氣,聽了這話更不願再聽下去。

不過是身份問題,她不介意,至此她又多了一個不讓她做什麼她非要做成給徐氏看的心理。

這麼些年時慧瑤是真正的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沒有得不到的。

即便下聘又如何,她不信,有男子能容忍一個養麵首的哥兒,淩非何知道了一定會解除婚約。

再則,前幾天他父親因打殺侍從之事罰時未卿跪祠堂,這是之前沒有的事,一定是父親恨時未卿成親在即還要惹事,已經開始厭棄他。

屆時淩非何上門取消婚約,為了完成外祖父的計劃,他父親一定會把他嫁過去。

這麼多年時慧瑤也有一套應付徐氏的方法,還能讓她看不出來,藏起自己的心思,一番認錯反思把徐氏糊弄住了。

時慧瑤在徐氏懷裡哭的可憐,徐氏看她哭成這個模樣以為是認真悔過了,溫柔安撫好之後才離開。

第105章 第 105 章

布政司衙門後宅。

晨光熹微, 天色尚未大亮,一個一身勁裝的護衛剛打開後門邁出去,差點踩到門旁畏縮的小乞丐。

“小孩兒, 沒地方去了?”

護衛反應極快地收回腳, 小乞丐迷糊地睜開眼, 片刻,想起來這的目的,有些畏懼地起身, 捏著手裡的東西遞給了護衛。

“這是一位貴人讓我給你的。”

護衛皺著眉接過,看清被小乞丐捏著的是一個紙條,“誰讓你來的?”

護衛習武一身氣勢,嚇得小乞丐縮了縮頭,“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讓我送過來。”

沒再浪費時間,護衛把紙條和小乞丐一起帶進了布政司衙門。

*

近來林觀有事不在時府, 由時寬接手了護衛之責, 一大早, 他拿著門房收到的信送到了書房。

時仁傑接過淩非何給時未卿的信, 又拿起昨晚孔行鏡送的拜貼,垂眸盯著, 心中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後道:“把何樓叫來。”

時寬應了一聲,離開了。

書房裡沒了第二個人,時仁傑放下拜貼, 拆開了未封的信。

沒過多久何樓來了,又離開了, 隻不過比他來時手裡多了一封信,再沒彆的。

何樓出了墨翠院, 一路去念林院,他到時發現院裡沒人,也沒急著去找,安安靜靜地候在了正房外。

何樓老得不巧,此時念林院四人正在小膳房用早膳。

“已經夠了,我吃不下了。”

時未卿看著麵前堆成小山的菜,忍了忍還是沒忍住。

從忌日那日開始,時未卿胃口就不好,吃得比較少,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事實,祁遇詹看著他好像又瘦了一些,心裡擔心,這兩日都盯著時未卿儘可能多吃點。

“這才多少,比你之前的飯量少多了。”祁遇詹掃了一眼碗,再夾菜時直接用公筷把菜舉到了時未卿麵前,“張嘴。”

小膳房裡的侍從都被遣了出去,裡麵隻剩他們四人,時未卿黑眸看了看對麵低頭認真吃飯的紀二和方頭領,這才張嘴吃下了筷子上的食物。

眼見身邊人還要喂,時未卿握住祁遇詹的手,咽下去後,小聲道:“我不是小孩子,自己可以吃。”

祁遇詹順著時未卿的動作收回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是小孩吃飯還要人一哄再哄?”

“我沒有。”時未卿聽著這話似乎是小孩故意求關注一樣,有些不自然,反駁道:“我真的吃不下了。”

祁遇詹深邃的眼眸直看著時未卿,並未說話,眼神卻在說,我就看你怎麼撒嬌求關注。

時未卿到底沒扛住這樣的眼神,又拿起筷子吃下了半碗。

剩下那半碗是祁遇詹拿過筷子沒讓他吃,他看出時未卿是真的不想吃,既然這樣再繼續吃下去就是折磨了。

“不想吃這些?有沒有什麼想吃的?”祁遇詹把手伸到下麵,摸著時未卿柔軟的肚子,衡量了一下胃容量,感覺還差很多,“冰糖葫蘆想不想吃,上次廣盛樓的酸辣口水雞怎麼樣,看你吃的開心,今日午膳去廣盛樓?”

本來想說沒胃口,但看到對方擔憂又關心的神色,時未卿心裡的恐慌陰鬱,以及這兩日的憂思都散了很多。

不想祁遇詹太過擔心,時未卿抓緊肚子上的手,害怕消失一般的緊,“午膳就去廣盛樓吧,正好陪我出府轉一轉。”

祁遇詹回握白皙細嫩的手,道:“好。”

用完早膳回去路上,時未卿又道:“其他也想吃。”

祁遇詹想了想,時未卿說的應該是從廣盛樓出來後閒逛吃的小吃。

想吃是好事,沒有理由阻攔,祁遇詹點頭應下來。

時仁傑在時府,祁遇詹還想著出府要找什麼理由,回到正房等何樓說明來意後,剛好解決了這個問題。

“少爺,大人記得淩大人前日下聘特意送了禮物,好似少爺沒有回禮,讓小人來提醒少爺,不要忘了準備回禮,如果沒有合適的可以出府看看。”

那日下聘清點之事,時仁傑全權交了何樓,另外送禮一事他也聽說了,當時聽到後覺得特彆滿意。

今日看了兩人通信後,時仁傑意識到隻寫信不見麵猴年馬月才能培養出感情,尤其是他自己兒子那樣的性子。

時仁傑不重皇權,在他眼裡他自己的兒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大魏朝對哥兒的嚴苛他從來都沒放在眼裡。

難得時未卿對淩非何有心思,時仁傑當然樂見其成。

也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剛瞌睡就送枕頭,時未卿沒有任何客氣,直直應下來,淡聲:“我知道了,今日會出府給淩非何挑選回禮。”

說是這麼說,到時候隨便選一個配飾就解決,時未卿是不可能像給祁遇詹挑選那樣那麼認真。

何樓聽見時未卿如此平和的態度,眼中有了些許驚訝,他還以為少爺會對淩大人和之前一樣不屑理會。

這樣的態度讓何樓看到了他和淩大人琴瑟和鳴的可能。

想到這,何樓老感欣慰,以至於眼眶有些紅。

何樓碰了碰衣袖裡的信,悄悄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祁遇詹,暗帶歉意地在心底念叨了一句,都是為了少爺未來,希望張頭領不要怪他。

“張頭領,這次出門是時頭領跟著,不知張頭領是否有需要交代之事?”

“尚無,時頭領安排即可。”片刻後,祁遇詹想起方才何樓自以為隱蔽的打量,發覺人是要把他引開。

他起身道:“我去做些糕點甜食,路上帶著吃。”

時未卿愣了一下,一副沒想到祁遇詹會這麼說的模樣,身體卻下意識地跟著站了起來,脫口而出,“我和你一起。”

祁遇詹頓了一下,笑了笑,神色有些不易察覺的冷,半真半假地打趣道:“舍不得我一會兒也離不得,還是怕我在糕點裡下毒,小郎還是在房裡等等,我用不了多久就回來。”

這話提醒了時未卿他們兩人的計劃,還要在其他人麵前演戲,這其中也包括了何樓,免得他在時仁傑那裡露了馬腳。

祁遇詹演完戲,關上房門走了。

何樓轉回頭擔憂地看向時未卿,“少爺,你與張頭領……”

時未卿慢慢坐下,眼睛看了何樓一眼,並沒有說話。

就是這樣才讓何樓感覺兩人之間出現了問題,“這……”

時未卿語氣冷了一些,好似不想讓人發現一般,道:“做好你該做的。”

“誒誒。”何樓急忙點頭,隨後想起袖子裡的信,立即拿了出來,“少爺,紀頭領之前特意吩咐過避開張頭領,所以小人現在才拿出來。”

時未卿垂著眼眸,淡淡地“嗯”了一聲,揚著下巴,讓何樓把信放下。

這不冷不淡,對張頭領奇怪讓何樓肯定了之前的猜測。

“還有誰知道我和淩非何通信。”時未卿抬眼看向何樓。

何樓沒有隱瞞,老老實實道:“小人從大人那裡接到的信,大人和時頭領知道,林觀最近不在府裡,不知道。”

今天的戲份已經足夠,過猶不及,時未卿沒再說和表現什麼,把何樓打發走了。

趁著時仁傑沒上衙,何樓回書房複命,他的身影消失在墨翠院。

出門轉轉不需要準備什麼,等祁遇詹把糕點甜食做好,一行人就出發了。

他們前腳走,時慧瑤後腳就收到了消息。

“什麼?淩大人邀請時未卿出門!”

第106章 第 106 章

不隻時慧瑤那邊收到消息, 孔行鏡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

與時慧瑤嫉恨相比,孔行鏡完全相反,他臉上帶上了明顯的欣喜, “當真?未卿真的出府了?”

今日早早就被打發去時府附近盯著侍衛回道:“少爺, 小人親眼看著時少爺上的馬車。”

孔行鏡還以為時未卿不會應約, 他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一想到今日能見到人,他已經等不及了。

“備馬車, 不,備馬。”

馬車太慢了。

一旁管事驚訝於孔行鏡的喜形於色,自明事之後他從未見到自家少爺這個模樣,躊躇半晌還是上前一步勸道:“少爺,時府還未回帖,時少爺是哥兒,少爺直接去見於禮不合。”

孔行鏡讓侍從整理了全身, 而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道:“無礙, 等回帖送來了讓人送到廣盛樓。”

孔行鏡縱馬而去時, 祁遇詹一行人還在路上。

“味道怎麼樣?”

一會兒還要吃其他東西,祁遇詹每個糕點撿了一個隻帶了一碟, 最近要演戲,怕時寬聽到,兩人說話聲音都壓了很低。

時未卿又咬了一口手裡的糕點, 咽下後點頭,輕聲道:“很好吃。”

他又補充道:“和昨日的椰香糯米糍一樣好吃。”

前日晚上時未卿心情不好, 祁遇詹第二天想辦法哄他,椰香糯米糍是其中之一。

祁遇詹笑了笑, 傾身靠近擦掉了時未卿嘴角的殘渣,“墊一墊肚子就好,要不然午膳吃不下其他東西了。”

時未卿又往祁遇詹身旁動了動,“吃完這一個就不吃了。”

馨香柔軟之感從身側源源不斷的傳來,祁遇詹側頭深眸看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

嚴絲合縫,連根頭發都擠不進去。

眼中閃過暗芒,祁遇詹長臂一伸,將時未卿輕而易舉地撈進了懷裡,“悶不悶,想不想下車走走?”

這時馬車已經走到了繁華街道,路邊叫賣吆喝交雜,非常熱鬨。

時未卿靠在寬闊的胸膛上,搖了搖頭,路邊店鋪就在那跑不了,他實在舍不得這個懷抱。

“午膳後再去。”

祁遇詹問道:“那些吃的不想吃嗎?”

時未卿咽下最後一口糕點,“一會兒叫人買回去吃。”

取出帕子給時未卿擦手,祁遇詹問:“早膳時還要說轉一轉,現在時間正好怎麼不想去?”

時未卿看了祁遇詹一眼,眼中滿是依戀,“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外麵不能靠這麼近。”

聞言,祁遇詹有些確認了,他感覺時未卿比之前更粘人不是錯覺,是真的。

有此變化的原因不難猜出來。

祁遇詹收回帕子,輕輕碰了碰時未卿的嘴唇,把聲音壓的更低,“彆擔心,我很快就會從薑州回來的,難得出府一次,不要想彆的,何況去哪我都在你身邊陪著。”

時未卿伸出手臂環住勁瘦的腰,整個人依偎進懷裡,“哪都沒有你這裡好。”

現在出府不容易以後有的是機會,祁遇詹收緊手臂把人攬在懷裡,沒再提轉一轉的事。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臨近廣盛樓時,街上人不知什麼原因比尋常多了很多,馬車行走不便。

最後一行人不得不棄馬車,時寬要叫轎子,被時未卿拒絕了。

這次出來就在城裡不出城,時寬沒帶太多人,他身旁隻跟著兩個侍衛,其中一個還被留下看馬車。

已經下了馬車,時未卿還是逛了起來,覺得感興趣的不管是吃的還是玩的都買下來,沒過多久身後四人手上都有了東西。

東西越來越多,侍衛和方頭領不時把送回馬車。

走到廣盛樓時時間差不多,剛好可以用午膳。

紀二留在府裡盯人沒出來,就方頭領跟出來了。

方頭領和時寬在外麵守著,祁遇詹跟著進了包間,時未卿這個舉動算是把麵首這個身份在時寬麵前挑明了。

時寬或許是被時仁傑吩咐了什麼,見到也沒什麼反應,隻是看祁遇詹的眼神頗為複雜。

祁遇詹自然沒放在心上,進去之後坐在時未卿旁邊,涮了涮茶盞,才倒上茶,“累不累?”

時未卿喝了一口潤潤嗓子,“不累。”

在樓下就叫好了菜,等菜期間兩人說著閒話,突然聽見門外響起孔行鏡聲音。

孔行鏡早早就到了廣盛樓,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時未卿,倒是府裡侍衛一趟一趟地跑,告訴他一直沒有收到回帖。

到這時他才反應過來,時未卿出門或許另有事,並非應他的約。

既然人出來了,孔行鏡打算離開到時未卿從前常去的地方碰碰運氣,沒想到在走廊看見了方頭領。

孔行鏡經常去環采閣,對方頭領很熟悉,既然他在這,說明包間裡麵的就是他要等的人。

他看著方頭領道:“未卿在裡麵?”

方頭領沒做反應,倒是時寬認出了孔行鏡,想起被扣下的拜貼,麵無表情地攔住了他。

孔行鏡掃了一眼一旁陌生的時寬,一個少年侍衛而已,沒理會攔著他的動作,揮了一下沒揮開,不得不停住,抬高了一些音量,“未卿,有話要對你說,讓你的人放我進去。”

時寬正要開口說話,被房內的聲音打斷了,“讓他進來。”

孔行鏡以為包間內隻有時未卿一個,猝不及防間見到祁遇詹,還是坐在時未卿身旁。

驟然想起了昨日散衙聽到的傳聞,看著兩人之前親密的姿態,孔行鏡周身翩翩公子的風度清雅凝滯起來,“這是你的麵首,傳聞是真的?”

孔行鏡消息一直靈通,他能知道時未卿沒多少驚訝,“是。”

傳聞半真半假,孔行鏡遞拜帖也有這個原因,但他心裡還是不相信的,時未卿那麼矜傲的人怎麼會養麵首。

聽到回答,孔行鏡有些難以置信,隨著房內寂靜他發現這不是說笑,確認這一點後,他的沉穩一點一點消失殆儘。

再開口時話語直白,“未卿,你看上他什麼,他出身草莽身無長物還要靠你養著,怎麼能配得上你!”

“我的人,不需要你置喙。”

時未卿臉色冷了下來,起身要走,站直後,他沒有動而是開口道:“孔行鏡,今日在這裡把話說明白,我已經定了親事,你我之間做不成朋友,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

孔行鏡靠近一個不查撞到桌子,弄倒了茶盞,茶身傾倒,裡麵的茶水都溢到了桌麵上,他卻無暇顧及,“為什麼?”

時未卿看也沒看孔行鏡一眼,徑直往門口走,祁遇詹全程沒說話,倒是經過孔行鏡時掃了他一眼。

這一眼被孔行鏡注意到,被他視為挑釁,孔行鏡突然回身扯住時未卿手臂。

祁遇詹見此,臉色沉了下來,一招便將時未卿從孔行鏡手裡奪了回來,護在了身後。

“孔公子,你若再動手就彆怪張某不客氣了。”

孔行鏡沒理會祁遇詹,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時未卿,眼中溢出來幾道紅血絲,咬著牙根道:“既然他可以,那麼我也可以做你麵首。”

時寬一直聽著房內的動靜,注意到裡麵情況不對便推開了門,走進房間時孔行鏡的這句話剛落下。

事關時未卿名聲,時寬回頭查看了走廊,沒有其他人在,讓跟著他的侍衛去彆的包間確認,他才關上了門走進去。

時未卿已經從祁遇詹身後走上前,看著有些瘋魔的人,對著時寬道:“時寬,孔公子病得胡言亂語,你把他送回府。”

時寬也怕孔行鏡再說什麼讓人聽見,痛快地應下來,“少爺請繼續用午膳,屬下去去就回。”

“孔公子,請吧。”

孔行鏡聽見時寬的名字理智一點點回籠,雖然他沒見過這個少年,但記得時寬是時仁傑身旁的紅人,梧州誰見麵都要給三分情麵,就連他父親也是,他就更不用說。

動了動嘴唇,孔行鏡終歸沒再說什麼,把事情弄得現在這麼糟糕,他需要好好想想怎麼挽回。

第107章 第 107 章

午膳後又轉了起來, 時未卿在時寬麵前故意把祁遇詹支回馬車送東西,他又去了一趟廣盛樓附近的銀樓。

時未卿在裡麵裝作用心,實則隨意選了一個男子配飾, 包裝好後讓方頭領收了起來。

之後過多久, 一行人打道回府。

晚上, 派去盯著時慧瑤的人有了消息,紀二到正房回稟。

“主子,今日時慧瑤派人跟了你們一路, 而且喬裝打扮跟進了廣盛樓,就在少爺用膳隔壁包間。”

祁遇詹挑眉,被跟了他竟然沒發現,還跟到了隔壁包間。

不過今日沒說機密之事,被跟也沒事。

時未卿也想到了這一點,“無礙,她要跟就讓她跟。”

沒再說什麼, 紀二特彆有眼色地退下了。

白天時時未卿沒少走路, 一下子運動量這麼大, 怕他第二天肌肉酸疼, 祁遇詹坐在床上後,衝著外間喚道:“夜裡費眼睛, 明日再繡,過來坐著,我給你捏捏腿。”

時未卿想起自己的情況, 想拒絕,又不願拒絕, 坐在太師椅捏了捏手指,步伐微僵地過去了。

祁遇詹一直看著他, 第一時間看出來他的不同,“現在就不舒服了?”

走起來感覺到腿確實有些疲乏,時未卿回道:“有一點,不是很嚴重。”

從外間到內間一共沒幾步路,再拖延時間也總有走到的時候。

時未卿坐在床邊,祁遇詹又起來了,離開時不忘解釋,“我去找紀二取一下藥酒。”

沒過多久,祁遇詹回來了,他把藥酒放在一旁,淨了手後,把時未卿的褲子卷了上去。

“這是活血化瘀的,用一些明日就不會疼了。”

時未卿沒有製止,隻是一雙黑眸靜靜地看著他。

考慮到直接把褲子脫了,時未卿定會羞得不成樣子,幸虧古代寢衣寬鬆,可以直接把褲腿掀到腿根。

就這還將那張白淨的耳朵上染了紅暈。

看著這可愛的模樣,祁遇詹俯身,靠近的動作有些不易察覺的滯澀,最後還是在眼尾那顆孕痣親了一下。

時未卿抿了抿嘴唇,手臂後撐,自己將腿抬了過去,

祁遇詹要說什麼,低頭看見自己腿上又白又直的長腿,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瞬間忘了剛才心裡的微疑。

祁遇詹嘖了一聲,像一個流氓一樣評論,“真白。”

聽見這兩個字,時未卿腳趾不受控製地蜷縮了幾下,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你快點。”

“什麼快點?男子不能說快不知道嗎?”

一邊在掌心倒藥酒搓熱,祁遇詹一邊頭也不抬地在嘴上調戲。

等真將一雙手敷了上去時,膚色黑與白,膚質粗糙與細嫩,兩廂對比,反而讓祁遇詹不敢用力,隻怕把嬌弱的人傷了。

腿上的力道似羽毛掃過,癢癢得,又不隻是癢,一股不太熟悉感覺霎時襲向時未卿。

撐在身後的手抓緊床褥,時未卿似乎強忍著什麼,平穩著氣息開口道:“我累了,想早些休息。”

祁遇詹抬頭看見了時未卿滿是紅暈的臉頰,自然而然想起了接風宴前一晚的情形,他手上掌握好了力道,低聲哄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動作快點。”

時未卿不敢多言,他看著腰間堆疊的下擺,隻輕輕“嗯”了一聲。

祁遇詹一如既往承諾就會做到,加快了速度,沒有多久就結束了。

時未卿感覺了一下雙腿確實鬆快了,隻是臉越來越紅,祁遇詹都怕他熱得冒煙,貼心地讓他自己整理寢衣,自己淨手和處理水盆。

關門聲響起,時未卿壓抑許久的呼吸放開,變得有些急促起來,不知所措地看著腰間的反應。

“叩叩叩——”

敲門聲驟然響起嚇得時未卿身體一僵,緊接著紀二的聲音響起,“主子。”

時未卿調整氣息,皺著眉整理寢衣,張口道:“進來。”

在門外聽著聲音不大,紀二推開門徑直走進了內間,看到靠在床壁上,蓋著被子的時未卿愣了一下,加快了語速,“主子,剛剛有一封給張頭領的信遞了進來。”

時未卿接過信一看,辨出信封上落款是樊魁,“嗯,我知道了。”

到這個時候紀二應該離開,然而他還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後道:“主子剛服藥,還是應少縱|欲,避免傷身。”

紀二醫道不淺,進來一看時未卿麵色潮紅就發現了他的情況,怕兩人食髓知味,不管不顧,才直言勸諫。

時未卿一噎,隻能捏著鼻子認下,淡聲道:“下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紀二說這話的時候祁遇詹沒有聽到,時未卿掀開被子看著精神的東西又愁又慌。

再不消下去,一會兒人該回來了。

要是沒有這信,時未卿還能直接熄了燈,這麼晚了,沒有重要事情樊魁不會讓人送信,這燈是熄不得了。

沒有彆的辦法,時未卿又將被子蓋了回去,不抱希望地想著能把人糊弄過去。

若是糊弄不過去……

時未卿咬了咬嘴唇,攥緊被角,臉上紅暈又盛了幾分。

門聲又響起,祁遇詹帶著一身涼氣進來,進內間後發現時未卿靠在床壁上等他,正要熄燈,被時未卿阻止了。

“等等,先彆熄燈,有樊魁的信。”

祁遇詹停住動作,走回去拿過信拆開,他的注意力分給了信,但沒忘了時未卿,“臉怎麼還這麼紅,有沒有不舒服?”

正要伸出手摸摸時未卿額頭的溫度,想起剛洗了冷水澡,探不出來什麼,祁遇詹又收回了手。

時未卿指尖觸碰到祁遇詹的手,冰涼的溫度傳了過去,仰頭道:“你又洗冷水澡了。”

祁遇詹輕輕拍了拍烏黑的發頂,笑道:“難道不應該是你高興自己對我的吸引力。”

說了一句後,轉移話題道:“樊魁這個時候送信應該是民田案有消息了。”

時未卿剛才就想到了這一點,聽祁遇詹這麼說眼神催促他拆信,“拆開看看。”

能感受到時未卿的急切,祁遇詹坐到床上掀起被子,打算坐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看,視線掃到某處了頓了一下。

而他身邊之人似乎已經忘了這回事,還在問:“怎麼了?是想起來其他事?信裡說的不是民田案。”

時未卿的冷靜從容在這個時候都沒有了,祁遇詹看著他完全信任的眼神想,或許也和在他身邊有關。

在時未卿身旁坐好,被子也蓋得嚴實,祁遇詹將人攬進懷裡,語氣寵溺地道:“彆急,我這就拆。”

說著話,信也拆出來了,兩人一起看了起來。

信中卻是如兩人猜測一般,是三樹等人回來了。

第108章 第 108 章

樊魁還大致交代了他們在安和縣做了什麼, 不出祁遇詹所料,三樹一群人和六一遇上了,並且一起合作, 把安和縣查了個底朝天。

民田案不單單是知府, 前任布政使和通判也在裡麵插手了, 不止如此,若讓封單明把所有人抓起來審,沒準能把時仁傑也牽連出來。

但僅民田案並不足以動搖時仁傑, 還會打草驚蛇,讓他有所察覺進而防備,行事更加謹慎,那樣扳倒時仁傑就有困難了。

不過這也在祁遇詹的計劃中,送罪證時會將此事說明。

這些事情已經對時未卿說過,他看信中內容沒有阻礙,看完之後, 心裡懸著的石頭落了一點, “計劃還順利。”

“嗯, 沒出岔子。”收起信, 祁遇詹道。

還有一事,祁遇詹也不意外, 六一護送三樹等人回石幫後,隱蔽在了附近,要不是樊魁之前和暗兵台打過交道, 差點沒發現。

六一懷疑民田案的罪證是,這一趟應該是他從三樹那些人嘴裡套出了什麼話, 回來之後才一直沒離開。

祁遇詹捏著信,或許他可以利用張三的正麵名聲讓淩非何快速建立信任, 這樣他的信任基礎會更牢固一些。

不過這件事不急,現在有更急的事。

“你先睡,我去給樊魁回信。”

時未卿知道他因為六一不便露麵,要去把信送到和樊魁約定地點,想了想轉頭道:“我等你回來一起睡。”

祁遇詹並沒有阻止,“好,我快些回來。”

一般離開祁遇詹都會親親時未卿,這次說完之後,一反常態並沒有動作,徑直起身走向外間。

“嗯。”

時未卿心思又回了自己身上,絲毫沒有注意這一細節,見人離開,慢慢順著床壁滑下,背對著他躺到了床上。

聽著背後窸窣的聲音,祁遇詹離開的腳步一停,又轉回去了。

看著在被子下麵蜷成一團的人,漫不經心問道:“未卿有沒有其他要說的?”

時未卿微微動了一下,以為在問他對接下來計劃有沒有要交代的。

“按照之前的計劃便可。”

祁遇詹走向蠟燭處,熄了燭火,順手將信放到了一旁,狀似無意道:“累了?累了就先睡吧,不用等我,還要好一會兒時間。”

內間光亮一下子消失,外間燭火照進來,才顯得裡麵不那麼暗。

時未卿蜷了蜷手指,閉上眼睛輕聲道:“有點累,先睡一會兒,你回來要叫醒我。”

不知怎地那團火氣難消,竟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就連身後某處也有了與以往不同的反應。

時未卿知道以他自己的粘人程度,他怕不裝睡又不跟著出去,會被察覺到異常。

事實上祁遇詹早已發現了問題。

他在昏暗中無聲勾起嘴角,動作利落地翻身上床,掀開被子長臂一撈,將被子裡那團撈到了懷裡。

祁遇詹貼著他耳朵,發出的嗓音低沉有一股莫名的撩撥之意,“真的沒有要對我說的?”

時未卿隻覺腰間一緊,再回神時,後背已經緊緊貼上了溫熱的胸膛,不由身體一僵。

而聽見這句話,時未卿纖細的軟腰不禁抖了一下,感覺身後的溫度也變得熱了起來。

此時時未卿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他發現了。

祁遇詹攬在時未卿腰間的手往下移了一些,放在了某處,“這是什麼,不想對我解釋解釋?”

時未卿張開口想說什麼,嗓音卻發出一聲顫抖的嗚咽,如同一隻小貓被抓住後頸一般,慌亂又不知所措。

但他和小貓又不同,小貓還知道揮舞爪子,他僵在祁遇詹懷裡,連動都不敢動。

祁遇詹反思,是不是做得太過,前兩次把人逼迫過頭了,直接把人嚇回了殼子裡。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對我叫點什麼,說出來我就放過你。”見這讓人憐愛的模樣,祁遇詹又補充了一句,“我說話算話。”

時未卿亂成了一團,祁遇詹說什麼就是什麼,發出的聲音軟得驚人,“祁遇詹。”

祁遇詹輕輕咬了眼前熱意不止的耳朵一口,道:“再想想。”

他是真想挽回之前的印象,又提示道:“兩個字的。”

時未卿腰又是一抖,細微的疼痛讓他理智回巢了幾分,手虛虛地搭在祁遇詹手腕上,聲音放低了一些,“夫君。”

“嗯,再叫一聲。”

“夫君。”

祁遇詹撩起寢衣伸了進去,幫時未卿解決問題,這個過程中他還不忘教他以後怎麼做,聲音中有著明顯的沙啞,“記著,隻要叫這個,我就會心軟,記住了點點頭。”

時未卿無力仰著頭,呼吸急促間輕輕點了點頭。

之後隨著時未卿意識混沌,“夫君”兩個字被叫了不知多少聲。

不知過了多久,這道聲音也停住了。

祁遇詹靠在床壁上頓了一下,探身看過去,坐在他懷裡的人已經暈了。

感覺下掌心,他歎了口氣繼續之前的動作,心裡不由感歎,年輕就是血氣旺,他手臂都有些累了。

又過了一會,將時未卿放回床上,打回來一盆溫水,將他全身的汗擦洗乾淨,又給他換了一身乾淨的寢衣。

收拾完後,祁遇詹坐在床邊,靜靜看著躺在床鋪間呼吸均勻睡得香甜的人,眼中柔軟萬分。

若細看,那雙眼底還有愧疚和愁慮。

他想要不是他之前把人嚇唬的過了頭,不至於讓人變成這樣,不敢和他說不敢找他,隻是自己硬生生忍著,以至於用了這麼久時間。

而且他還沒怎麼樣呢,時未卿就在中途暈過去了,以後真要真刀真槍可怎麼辦。

祁遇詹拇指摩挲孕痣,又劃過潮濕的眼尾,心道順其自然吧,時未卿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大不了他自己忍得辛苦點。

他也從這個時候過來過,不至於總是這樣。

俯身在時未卿嘴唇上親了親,祁遇詹又去洗了一個冷水澡,用了比平常更長的時間,他才回到外間給樊魁回信。

該說的之前都囑咐了樊魁,這信是告訴樊魁和三樹等人下一步具體該做什麼。

寫完信吹乾後,祁遇詹將信送到了約定的地方,留下記號之後,他便離開了。

月沉日升,迎來了第二日。

布政司衙門後宅。

淩非何用完早膳後才打開昨日由何樓轉手送來的信和木匣。

看清裡麵東西後,在信裡隨便填了幾句得到禮物的喜歡之言,之後他停了筆,問身旁和六二換崗回來的六一,“石幫新舵把子今日帶人來狀告?”

六一回道:“是,我與他們已經約定好,今日上午到布政司衙門狀告安和縣官員。”

能說出此話,說明六一對此事極有把握,淩非何又取出了一個拜貼,在裡麵對時未卿相邀。

“淩大人這是?”

淩非何落下最後一筆合上拜貼和信放在一起,解釋道:“一為撇開和此案的嫌疑,二為在時仁傑那裡拉進關係,左右有案件,這邀約到時候肯定去不上,到時間了給時府表達歉意即可。”

六一了然,沒再多問。

淩非何喚來門口之人,“蘇然,去庫裡選一件禮物,連著這些給時府少爺送去。”

蘇然就是在後門碰到小乞丐的護衛,他接過信和拜貼,應了一聲,便轉身走了,“是。”

六一對此沒有任何疑惑,淩非何所說的庫裡是一些小玩意,都是他家侯爺送的,說是給淩大人送人拉攏關係的。

裡麵東西不太值錢,但都能拿得出手,要說六一為什麼這麼清楚,因為那些都是他尋來的。

蘇然走後,六三在他後腳進來了,想起他出去做什麼了,淩非何身體前傾,問道:“查的怎麼樣?”

六三這趟出去是專門去查三樹等人的,接著六一從那些人嘴裡套的消息,六三查了個大概。

“回淩大人,已經查到了。”六三被淩非何叫起來坐下。

他繼續道:“原來的石幫是為梧州官員做事的,上一任舵把子是馮六,他手底下有兩個小頭領,一個是馮碼頭,另一個是吳商頭。”

“馮六和吳商頭不知在何時失蹤了,現在石幫的舵把子和商頭叫三樹和東子,就是衛長從安和縣帶回來的那些人裡的人。”

“私下裡有傳言,馮六和吳商頭的失蹤與那些人有關,他們和石幫原來馮碼頭不和,馮碼頭沒少聯合官員打壓三樹等人,現在石幫也分裂成了兩派。”

“就我所查,三樹等人所做之事和之前石幫行事風格完全相反,從未做過欺壓百姓的事,甚至還經常幫助百姓,以安和縣的事來看,可以說是他們在與官員對著乾。”

聽了這些話,淩非何和六一陷入沉思,片刻後淩非何回神,“如此來看,他們不是梧州官員的人。”

六三話沒說完,繼續道:“淩大人,昨晚查探消息時遇見了六二,他讓我帶回消息給淩大人和衛長,知府後我們一步收到了安和縣的消息,他連夜去時府找了時仁傑,剛開始被訓斥和警告一頓,之後又說了什麼,六二不敢離太近怕被發現,他從時仁傑反應來看,對此案被爆出來時仁傑是不知情的。”

第109章 第 109 章

淩非何手指敲著書案, 眯了眯眼,把所有信息串聯起來,慢慢抽絲剝繭, “若真如此, 那些東西就不是時仁傑送來試探我的。”

六一想起之前一直的猜測, “六三還漏了一點,與三樹等人相處後,屬下發覺他們的智謀並不足以查出民田案, 無意中屬下聽過他們之中有人喊過三哥,這些人背後應該另有頭領,屬下懷疑張三就是他們背後之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張三很可能就是送東西之人。”

淩非何考慮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們掌握的消息還是太少, 僅憑這些證實不了事情是張三所謂。”

六一道:“屬下還會繼續查探, 好在大人現在可以放下心, 不必再擔憂時仁傑。”

淩非何確實放鬆了一些, 想著這些天緊繃的神經,歎道:“是啊, 隻要不是時仁傑,就是鄂州其他官員也無甚大礙。”

又問道:“□□那邊有消息了嗎?”

淩非何收到了李雄聽的密信,到梧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找李雄聽的下路, 負責此事的正是□□。

六一剛從安和縣回來又守了石幫一晚上,不清楚這幾日□□的進度, 不用他說,六二主動道:“回淩大人, □□還沒消息,李大人存在的痕跡被摸的徹底,梧州沒有任何關於李大人的線索,李大人與淩大人一樣喜歡微服探查,□□打算混進三教九流裡試一試,或許會查到李大人行蹤。”

淩非何知道此事的查起來的難度,“讓□□有消息及時告訴我。”

“淩大人,不必再憂心。”六一想起今早收到的信,繃著的臉上帶了些笑容,“晨時收到堯州來信,侯爺明日將會到梧州,有了侯爺,淩大人要找李大人必會順暢很多。”

*

做了一夜亂糟糟的夢,祁遇詹早醒了半個時辰。

這些時間都被他用來打拳和洗冷水澡,再回正房時,竟比往日還晚了一些。

看了眼銅壺漏鬥,這個時辰時未卿應該醒了,內間卻沒有聲響。

祁遇詹聽著裡麵的呼吸聲,掀開了帳幔,漏出了床上的身影。

人是醒了,但卻是安安靜靜地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神情恍惚,心神一看就不在,不知跑到哪去了。

這樣實在不像時未卿的性子,祁遇詹擔心地坐過去,“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昨晚累到了,時未卿其實也才醒來,他拖著有些酸的雙腿坐起來,昨夜發生的事情一點一點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這時他才發覺那天清晨和昨日夜裡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沒來及想更多,時未卿聽到聲音回過神,看見身旁之人的一瞬間,驀地紅了耳朵,然而即是再赧然的想躲起來,也還是乖乖地回道:“我——”

剛開口說了一個字,時未卿被自己沙啞的嗓音嚇到,頓住了聲音。

瑩白細嫩的臉頰以及脖頸都染上了紅暈,不過片刻,時未卿就記起暈過去前發生的每個細節,包括寢褲怎麼消失的,包括他們到了多晚,包括現在這副嗓音是怎麼來得。

祁遇詹取來水,道:“喝些,潤潤嗓子。”

時未卿就著祁遇詹的手喝了幾口,等他把水杯放好後,他身體一傾,一頭紮進了這個始作俑者的懷裡。

“唔……”時未卿這下是真的要躲起來,

祁遇詹接住主動送上門的美人,脫了鞋盤起腿,連人帶被子撈進了懷裡。

這明顯的模樣,不用再問也知道怎麼了,祁遇詹眼中褪去擔心。

低頭看著怎麼也不肯抬頭的時未卿,祁遇詹眼底換上了能把人溺進去的笑,他手放在時未卿的發頂,一下一下往下順,同時輕聲哄道:“和我有什麼可害羞的,說起來這件事也是我的錯,不應該嚇唬你,昨晚你連說都不敢和我和我說自己忍著的模樣,你知道發現之後有多心疼嗎?”

“往後再發生要與我說,我不再嚇唬你了。”祁遇詹手停了一下,體貼道:“你要是原諒我了就點點頭,要是不想原諒我就繼續道歉。”

這世間隻有少數真心待他的人,對於祁遇詹他已經沒有原則,不管他做什麼都不會生氣。

時未卿連猶豫也沒有,立即點了點頭,他還尤覺不夠,用著破碎的嗓音開口道:“我沒有怪你。”

祁遇詹雙臂緊緊摟住時未卿,心中無限柔軟,他想他何其有幸能遇到這樣一個全身心信任他的人。

想起什麼後,祁遇詹親了親時未卿烏黑的發頂。

時未卿雙手攥著祁遇詹胸前的衣襟,似乎試探和確認什麼,他仰起了還在微紅的臉。

祁遇詹見此唇角微揚,低頭覆了上去,直到將那雙唇親的殷紅才鬆開。

他離開後,時未卿保持著這個姿勢,一雙水潤的雙眼安靜地看這他,好似在等待和觀察什麼。

祁遇詹在他眼尾孕痣處輕輕碰了一下,笑道:“真的不嚇唬你了。”

“我想要……避火圖。”聞言,時未卿膽子又大了。

“嘖,你這順杆爬真厲害。”祁遇詹點了點時未卿的鼻尖,似笑非笑道:“這個現在不能給你,等解決親事離開了時府再給你。”

聽懂話裡的意思,時未卿沒有任何被拒絕的失落,反而眸子明亮,驅散了裡麵的陰鬱。

時未卿雙臂環住祁遇詹的肩膀,下巴也放了上去,在祁遇詹看不見的角度,他眼中有什麼心思又重新燃了起來。

即便祁遇詹看到,發現其中的意思也不會驚訝,時未卿是害羞又不是膽子小,與之完全相反,他膽大到什麼都敢做,但不論哪個都是時未卿的真實性情。

也是因祁遇詹此時沒有發現時未卿的意圖,才讓他無奈地又受了甜蜜的折磨,還不得不因此改變計劃。

“時間不早該起身了。”

祁遇詹拿開時未卿周身的被子,時未卿扶著借力起身,他突然頓住。

“嘶——”

祁遇詹聲音緊張起來:“怎麼了?還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被抱著放在床上,時未卿抓住祁遇詹要脫衣檢查的手,聲音極小地說:“那個地方有些疼。”

祁遇詹瞬間便明白了時未卿說的是什麼,“還能走嗎?今日不要出去了,還是在房裡養一養吧。”

時未卿還要繼續之前的事,不想讓祁遇詹把他看得太嬌弱,搖了搖頭,“沒有那麼嚴重。”

“我去找紀二取藥。”時未卿堅持,祁遇詹也順著他,道:“一會兒起來走走,看看情況。”

“嗯。”

祁遇詹很快取藥回來了,藥是時未卿自己上的,他怎麼也不讓祁遇詹動手。

洗漱完,用早膳途中,祁遇詹時刻注意著時未卿,發現他沒再表現出什麼,隻是走得速度慢了很多。

那個地方到底緊要,每走一步都容易碰到,用完早膳後,祁遇詹直接將人抱回去了,到院中人多處才讓時未卿自己走,不過也沒幾步。

剛把人放床上安置好,何樓來了,祁遇詹根據時未卿意願,又把人抱到了太師椅上。

何樓推開門,舉了舉手裡的木匣和拜貼,笑眯眯地道:“少爺,這是淩大人給您送了回禮,淩大人還邀請少爺下午一起出去遊玩。”

他見祁遇詹在,彆的沒多說。

祁遇詹和時未卿說了三樹等人今日會帶著安和縣的村民狀告安和縣官員侵吞民田,他對這個拜貼到沒什麼反應。

早膳時喝了潤喉的糖水,現在已經聽不出來什麼,時未卿淡聲應道:“嗯,我知道了。”

何樓隻以為他要在祁遇詹麵前隱藏,並沒覺得奇怪。

祁遇詹想著今日要出府一趟,正好可以借著淩非何出去。

而且他們要演戲,如果對著淩非何的“獻殷勤”無動於衷,怕是要惹來時仁傑懷疑,雖然他從昨晚憂心民田案,沒有多少精力關注他們,但謹慎起見還是把事做得妥當一些為好。

時未卿話音剛落,祁遇詹立馬變了臉,神情不虞,聲音也有些冷硬,“我出去走走。”

何樓轉身看了看祁遇詹的背影,把東西放到了書案上,“張頭領這是……知道了?”

“沒有。”時未卿默契地順著祁遇詹往下演,垂眸斂起了眼中情緒,“信呢?”

“哦,在這。”何樓從袖子裡取出藏著的信,放在了拜貼旁邊,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勸,隻道:“大人吩咐了,少爺安心的和淩大人出去玩,成親前多了解了解未來夫君也是好的。”

時未卿忍著鬱氣和何樓說了幾句,就把人打發走了。

過了一會兒,祁遇詹回來了,他關好門,道:“上午我要出府一趟,去找樊魁讓他放些張三的消息。”

對於民田案,祁遇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他相信淩非何這個主角的能力。

時未卿有些疑問,“張三的消息?”

祁遇詹解釋了這樣做的目的,時未卿聽了之後明白了,他想起剛才這人的反應,問道:“你要用淩非何給我送禮物這事出府?”

“當然,發現小郎對未來夫君不討厭,不僅接受了他的禮物,還被再次邀請,他的麵首做為曾經武功高強心高氣傲的江湖人容忍不了這件事,而小郎心虛先聲奪人,質疑麵首懷疑他,兩人大吵一架,麵首生氣出府,找個地方借酒消愁。”

祁遇詹走到時未卿身旁,把他抱起來自己坐在太師椅上,又將他抱在了懷裡,“怎麼樣,這個戲本子還可以嗎?有沒有需要改的?”

第110章 第 110 章

巳時三刻, 何樓被叫到墨翠院詢問成親事宜,他正回答時,時寬敲門直接走了進來。

何樓極有眼色地停下, 退了幾步就要出去, 時仁傑揮手製止住他的動作, 看向時寬,“何事?”

時寬也沒有避諱何樓,開口道:“主子, 少爺與他身邊的張頭領吵架了,張頭領執意要出府去。”

時仁傑眸光一閃,手指隱秘地敲了敲書案角落的令牌,道:“讓他去,不必理會。”

時寬收回視線,與時仁傑對視一眼,應聲之後退下了。

“繼續。”

何樓低著頭, 一聽兩人吵架, 便想起這幾日少爺的變化, 難免有些憂心, 聽見時仁傑的喚聲後,整理好表情, 接著剛才的話繼續。

祁遇詹牽著馬走出時府後翻身上馬,縱馬行駛一段距離在一個轉角處,他不著痕跡地向後麵掃了一眼, 看到幾個身影後,狀若無查地保持原速。

原身召集的打手還有一部分沒有跟著三樹等人加入石幫, 而是被留下時刻查探著梧州發生的大小事。

其中一些打手們常去茶樓酒樓收集消息,祁遇詹今日的目的地就是一處酒樓, 這也應了吵完架後的借酒消愁。

至於身後跟著的尾巴,祁遇詹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時仁傑忌憚李四那個身份不敢再明目張膽做什麼,但他也不會坐以待斃,那幾人就是他派出來查探李四底細的。

祁遇詹下馬將韁繩遞給門口的小二,踏進了酒樓,此時還沒到午膳時間,裡麵沒幾個人,店小二打扮的打手立即認出他來,立馬迎了上來,“客官幾位?”

祁遇詹撇了他一眼,暗中做了一個手勢,扔給打手一定銀子,說話的語氣中還帶著餘怒,“一位,帶我上二樓,再上兩壇好酒。”

打手反應極快,接住銀子後笑嗬嗬地引著祁遇詹上樓,“客官上樓小心台階,您隻喝酒多傷身體,不如再來兩道下酒菜,我們金鳳樓的招牌菜味道一絕,滿梧州找不出第二家。”

祁遇詹雙手負在後麵,手裡還捏著馬鞭,雙腳踩到二樓後才倨傲地從鼻腔裡發出一個音節,“嗯。”

打手繼續說著吉祥話,把人引到了一個包間裡,離開後他手裡比來時多了一個紙條。

沒用多久,酒菜都送了進來,祁遇詹沒有動仍是閉眼凝神。

大約一炷香後,包間窗戶傳來了細微的響動,祁遇詹睜眼轉頭看過去時,樊魁已經從窗戶跳了進來,半跪行禮。

“少爺。”

外邊幾個死士和樊魁比,還差的遠,祁遇詹不用問就知道他不會被人發現,指尖點了點身旁的位置,“坐。”

祁遇詹沒有浪費時間直奔主題,說起這一趟的目的,經過一番安排後,樊魁未做停留離開了。

離開前樊魁將今天上午發生的事告訴了祁遇詹,其中一個就是,他出來前三樹和東子隱在安和縣村民裡,與他們一同到布政司衙門告狀去了。

民田案來龍去脈事無巨細證據確鑿,祁遇詹算算時間,此時淩非何應該已經命人去安和縣羈押相關官員了。

被告一方沒到民田案進行不下去,不過淩非何也閒不了,他還有準備工作要做。

祁遇詹心道淩非何還算機靈,利用這件事刷好感度。

目的已經達到,祁遇詹脫了外袍平鋪在桌子上,開了酒壇往上麵倒酒,為回去做準備。

外袍被酒液浸濕,散發出陣陣酒香,祁遇詹終於停下了手,歎息浪費了酒和衣裳。

也幸虧不是時未卿做的,出門前及時換了一身衣服,否則這手他可下不去。

待足了時間,未時過一些,祁遇詹帶著滿身酒氣被侍從扶回了念林院,見到時未卿時,他還避開侍從對著他眨了眨眼睛。

時未卿調整情緒,臉色變冷,眼神也沉了下去,指著祁遇詹對方頭領道,“把他洗乾淨送回左廂房。”

說完,他便甩著袖子帶著怒氣回了正房。

等祁遇詹收拾好翻窗回去時,時未卿坐在外間羅漢榻上,正專心致誌地繡昨晚沒繡完的帕子,沒有察覺內間的響動。

他輕聲靠近,拿走時未卿手裡的繡繃和針線,坐在了他身旁,“好些了嗎?還疼不疼?午膳吃了多少?”

時未卿微驚了一下,放開手依次回答問題,“已經好很多,不疼了,午膳吃了兩碗。”

“嗯,看來有乖乖聽話。”

時未卿耳尖微紅,手指還比了個二,祁遇詹手掌環住那隻手腕,低頭在上麵親了一下。

見此,時未卿舔了舔嘴唇,另一隻手扶著祁遇詹的肩膀追了過去。

祁遇詹挑眉,扶住纖細的腰,輾轉廝磨撬開柔軟的嘴唇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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