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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祁遇詹在無奈中又重複了昨日的事情,隻是這次時未卿醒得比昨日早很多。

“祁遇詹,我有些餓了。”

祁遇詹以為他還會再說什麼,等了一會兒卻什麼也沒有,便去給他取衣服去了。

然而他轉身之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時未卿的眼神突然變了變。

或許是昨日的吵架,今日上午誰也沒來打擾,這個府裡誰也不敢在時未卿不知道消沒消氣時惹他。

時仁傑看他近來聽話,也沒在這個時候刷存在感,避開了去。

沒人來,卻有消息傳進來。

正房門關嚴實後,紀二稟告:“主子,時慧瑤不知又在打什麼注意,她昨日派人到孔行鏡衙門找他,不過人沒找到,我打聽了一下,孔行鏡近幾日告假在家,沒有出府。”

“告假?”時未卿冷笑一聲,“是遮羞吧,發生了廣盛樓那樣的事,孔指揮使要是還讓他出來就是豬腦子。”

紀二也記著那晚刺客的仇,“那孔行鏡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

時未卿揮了揮手,“嗯,這事先盯著,什麼也不用做,到時候就知道我的好妹妹要做什麼了。”

紀二看見手勢,關門出去了。

祁遇詹放下手中的史記,看著身旁拉著自己衣襟的心上人,“怎麼了?”

方才倨傲的表情已經沒了蹤影,此時他的麵上是一些緊張和局促。

時未卿遞上繡好的帕子,抿了抿嘴唇道:“看看這個。”

祁遇詹接過,在空中展開,將繡有圖案的一角放在掌心,探身在時未卿眉心輕輕吻了一下,“好看,比之前的竹子葉子要好很多。”

“隻是——”

祁遇詹話鋒一轉,時未卿浮上欣喜的心也跟著一緊,“隻是什麼?”

祁遇詹笑著捏了捏時未卿的耳朵,“小小年紀不要說臟話。”

想起了什麼,時未卿小聲嘟囔,“我不小了,都可以……”

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小,祁遇詹絕佳靈敏的耳力也沒有聽清,“可以什麼?”

時未卿仰頭靠近,在祁遇詹唇上碰了碰,“往後我不說了。”

下午,樊魁的消息也送了進來。

時未卿倚靠著祁遇詹看完信,驕矜地冷哼了一聲,“淩非何動作還挺快,僅一天就把安和縣官員押來了。”

這封信不需要回,祁遇詹把信扔進矮桌上的小銅缽裡燒了,“夜長夢多,知府和時大人都知道了,他下手不快不行,要不是安和縣還要留著官員,淩非何能把全部官員都抓牢判罪。”

“祁遇詹。”時未卿突然突然喚了一聲。

“嗯?”祁遇詹看過去,以為他要說什麼。

時未卿確實有話說,他動了動腿,鑽進祁遇詹的懷裡,道:“你為什麼這麼了解淩非何?”

祁遇詹怔了一下,隨即解釋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吧,我知道一些沒發生的事,所以淩非何和封單明的性情我都了解,不隻是淩非何一人。”

說完,他笑了一下,“我隻喜歡你,所以彆吃醋了,要不然都酸了,我都怕抱著你把我自己也變酸。”

“才不會。”時未卿收起眼底還沒來得及顯現的占有欲,他手臂環著祁遇詹的脖頸,直起身,與他鼻尖相對,“沒有酸。”

祁遇詹蹭了蹭他的鼻尖,把越來越粘著他的人抱在了懷裡,說起正事,“民田案既然開始審了,淩非何對我之前送的東西應該沒了懷疑,現在時候也差不多了,晚上我去一趟布政司衙門,把我們收集的所有罪證送過去。”

一切事情都在按照計劃進行,計劃前進一步,也就說明離目標近了一步,時未卿突然收緊手臂,把臉埋在了祁遇詹的肩窩裡。

“嗯,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祁遇詹輕輕拍了拍時未卿的後背,沒說什麼安慰的話,時未卿此時也不需要,他隻要身前之人陪著他就好,想到此,他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

天黑了之後,估麼著時間差不多了,祁遇詹換了夜行裝備,拿上滿滿一包袱罪證離開了。

這次包袱太重,放箭上帶不進去,罪證又事關緊要,他隻能再次潛入進布政司後衙,親自送到淩非何院子裡。

之前來過一次,祁遇詹已經摸清了淩非何的位置,提前確認好暗兵六衛的位置後,順利摸進了那個院落。

祁遇詹發現,這次布政司附近隻有兩個人,怕人在院裡麵,他又提高了警惕。

第111章 第 111 章

祁遇詹調整氣息停在了院牆下, 仔細辨認院裡是否有情況,房內說話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中。

兩個聲音都不陌生,祁遇詹認出來, 是在淩非何和六一, 聽著他們話裡說的內容, 眉頭一皺,凝神聽了下去。

淩非何坐在主位上,此時臉上有些茫然和關心, 疑惑地看向六一,“他怎麼了?安和縣的案子還沒說完,怎麼就離開了?”

六一哪敢直接告訴淩大人侯爺對他的感情並非什麼兄弟之情,更不能說侯爺聽到淩大人定了一門假親事不高興了。

六一把頭低下去一些,免得暴露表情,絞儘腦汁地為自家侯爺找補,“侯爺可能乍一聽了民田案, 對安和縣官員竟然敢做下如此惡行而生氣, 出去散散怒氣。”

“這樣, 我還以為是他舟車勞頓有何處不舒服了……”

聽見封單明在布政司衙門的一瞬間, 祁遇詹心中警惕驟起,房裡的聲音還在繼續, 他沒再打算聽下去。

這幾日他讓樊魁密切關注封單明蹤跡,沒想到還是給漏了,現在竟然悄無聲息地到了梧州, 要不是今晚來這一趟,碰巧被他發現, 隻怕還不知道人已經到了。

忌憚封單明和他不相上下的武功,祁遇詹打算快速解決手裡的罪證。

好在院裡的人都在房裡, 祁遇詹沒發出任何聲響地躍過院牆,輕聲把包袱放在了院門內側的牆根底下。

起身正準備離開時,耳中聽到了一陣輕盈接近於無的腳步聲,輕功越好腳步聲越輕,祁遇詹肯定能有此功力的人必定是封單明。

腳步聲本來就小,等祁遇詹發覺時,封單明已經離他很近了。

很顯然,祁遇詹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然而現在他不管是動於不動都會被封單明發現,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耳中響著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祁遇詹提氣準備躍上房頂,從他相反方向離開,不管怎麼樣,越早動作才越有可能甩脫封單明。

現在時機未到,不適宜和他正麵對上,免得被認出身份,壞了計劃。

隻是祁遇詹忽略了封單明的身份,他是暗兵台中最善隱匿的,也對氣息極其敏感,他氣息一變,封單明就發現了。

他腳尖剛離開地麵,便聽到封單明的腳步聲突然消失,此時祁遇詹意識到他被發現。

封單明發覺院內有人,而那人氣息陌生,並非跟在淩非何身邊之人,他立時做出反應,躍進院內,同時口中喝道:“什麼人!”

祁遇詹聽見聲音時已經躍至屋頂,但他沒有任何停留,他能感覺到有人追在身後。

出了布政司衙門,封單明一直緊追不舍死死咬在身後。

封單明在輕功上還略勝一籌,不說會不會被追上,就說照此下去一個晚上也甩不開此人,祁遇詹想著還在等著他早點回去的時未卿,臉上不由發起了愁。

同時也感歎道,不愧是掌控暗兵台的主角攻,實在是太難纏了。

突然祁遇詹靈光一閃,又繞回了布政司衙門。

既然硬碰硬解決不了封單明,那就來點迂回的戰術。

再次回到了那個院子,祁遇詹看著聞聲出來查看,被六一和另一個青年護在身後的淩非何,心裡默念了幾聲得罪了。

祁遇詹對著院中三人快速撒出藥粉,又避開他們要害出手手中暗器,而後便快速離開了。

行出一小段距離後,祁遇詹發現身後沒了封單明的身影,回頭遠遠看了一眼院中情形。

封單明果然隻顧著攬著淩非何避開藥粉和暗器,顧不上追他。

說起來這一時讓人難以躲避的招式還是和知府派的那個刺客學的,這招其實對於封單明並不成威脅。

但他關心則亂,對淩非何的感情讓他不能忍受淩非何在他麵前受傷,若是有危險一定會第一時間去救他。

這也導致封單明不能立即分辨出藥粉和暗器都無毒,不過稍後他就會發現,這也是祁遇詹敢用這個方法的原因,此法既不會傷到淩非何,又給他爭取了離開時機。

隻是氣惱是少不了,不過祁遇詹也不在乎,到時候大不了表明身份時放低些姿態,和淩非何道個歉。

他突然想起來,要論起來他和封單明還是有血緣的堂兄弟,封單明比原身大,說起來淩非何還是他堂嫂,雖說沒有害人心,但這麼做也不太對。

祁遇詹摸摸鼻子,心道罪過罪過,看來這歉是非道不可了。

收拾妥當回了正房,祁遇詹正要與時未卿說此時,發現人沒在外間。

一般來說,時未卿這個時間應該在外間繡東西或者是處理手下事務,他不應該這麼早睡。

聽著內間的呼吸聲,祁遇詹眼眸劃過一道暗芒,他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斂起眼瞼走進內間,祁遇詹發現燭火暗了很多,火焰穿過紅色燈罩顯得氛圍非常曖昧。

不止這些,祁遇詹微不可察地嗅了嗅,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祁遇詹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在帳幔前加重腳步,裡麵的人似乎察覺到正在靠近,呼吸驀地亂了一瞬,祁遇詹捕捉到這一變化,意識到呼吸的主人在緊張。

隨即裡麵的呼吸變得急了一點,似乎有什麼東西忍耐多時了。

祁遇詹沒在遲疑,一把掀開帳幔,蜷縮在被子下的人映到了他的眼底,這次與前晚不同的是被子裡的人正對著他。

祁遇詹邁著修長有力的腿兩步走到床邊,膝蓋一彎坐到床上,他俯身靠近時未卿,拇指輕輕劃過那顆暗色孕痣,輕聲問:“又難受了?”

時未卿長睫顫動著睜開眼睛,握著祁遇詹的手掌貼在臉頰蹭了蹭,小聲道:“難受。”

祁遇詹指尖移開孕痣,不知是燈罩映射還是他的錯覺,這顆孕痣看上去顏色比第一次見時豔了很多。

沒有給他繼續想下去的時間,時未卿見他沒有動作,自己起身鑽進祁遇詹懷裡,把那隻手主動放在了腰胯處。

他仰著微紅的臉,頂著一雙霧氣蒙蒙的黑眸,開口道:“夫君,我難受。”

祁遇詹:……

很好,看來小反派已經掌握拿捏他的密碼了,不僅如此,他的誘惑手段好像還比之前還進步了一點。

“乖一點。“祁遇詹感覺他突然沒了脾氣,隻剩下無奈和寵溺的情緒,但為了懷裡人身體著想,他讓自己冷酷起來,不被誘惑過去,“前晚剛結束,頻繁縱欲你身體受不了,今天就一次。”

第112章 第 112 章

祁遇詹取出帕子擦著手, 道:“好了,我去打點水了。”

時未卿已經渾身無力,他輕喘攬住祁遇詹的脖頸, 轉動身體側身靠在他的胸前。

驀地, 時未卿的動作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偷偷抬眼看了祁遇詹一眼。

見對方沒有動作,應該是沒有察覺到什麼,時未卿才半躺在懷裡, 臉在緊實的胸膛上蹭了蹭,“夫君。”

祁遇詹視線看過去,神情無動於衷,“撒嬌也無用,不可以再繼續,你忘了你的傷剛好。”

他打定主意,說一次就一次, 半點不為所動, 說著就要起身把人放在床上。

時未卿不想就此放棄, 張嘴還要再說什麼, 突然感覺體內有什麼在流動,濕漉漉地讓他頃刻間軟了腰, 整個人無力地癱軟在祁遇詹的懷裡。

“等一等。”

祁遇詹又坐了回去,問道:“又疼了?”

說完,他便把時未卿向膝蓋方向移了移, 又調整了姿勢,讓他在懷裡靠得舒服些。

時未卿攀著身前一隻結實的手臂, 道:“沒有疼。”

以為他還要繼續,祁遇詹親了親心上人有些汗濕的額頭溫聲哄道:“我答應你, 下一次隨你開心,今天真的不可以。”

時未卿從腰上取出一個圓瓷盒,塞到祁遇詹溫熱的手掌裡,而後牽起了他的另一隻手。

時未卿閉上眼睛睫毛顫得似蝶翼飛起般,說話的聲音也輕的幾乎聽不到,“祁遇詹,這裡也很難受。”

祁遇詹並沒有看手掌裡的東西,手順著他微弱的力道移過去,將掌心貼了上去。

寬大的手掌似乎猛然升了溫,燙得時未卿渾身一顫。

順著蜿蜒曲線,祁遇詹掌心擎住兩瓣軟肉,不知感覺到了什麼,他突然一頓。

這時,時未卿握著身前的那隻手,一點一點扳開手指展開手掌。

攤平的手掌中心靜靜趟著一個被襯得很小的圓瓷盒。

祁遇詹一眼認出那是什麼,那日紀二也給了他兩個,並告訴了他用法,“用這個?”

時未卿沒解釋什麼,隻點了點頭。

祁遇詹又氣又無奈,難怪他躺在床上沒有換寢衣,是他低估這個小反派誘惑的手段,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後招。

收回另一隻手掌心在上,祁遇詹攤在小反派麵前。

對上時未卿的眼眸,祁遇詹示意他看仔細觀察掌心,意有所指道:“我看已經提前做過準備了,這一盒新的似乎用不上了,或者用過的那盒拿出來繼續用應該也夠。”

似乎對自己做的事十分了解,時未卿驀地紅了臉頰,聲音有些顫抖,“那就不用。”

隨手把圓瓷盒扔到一旁,祁遇詹歎了口氣,他懷裡抱著的人就是不叫那兩個字,也能讓他心軟得一塌糊塗,沒辦法,還是退了一步,“最後一次。”

恢複了一些力氣,時未卿直起身雙臂搭在寬闊的肩上,黑眸沒有任何閃躲地看過去,“你一直忍著洗冷水澡,我也心疼,我可以的。”

“知道什麼是食髓知味和老房子著火嗎?”

食髓知味,既經曆過一次之後,還想要再次嘗試。

而老房子著火,是一旦勢起,便火光衝天,不可遏製。

時未卿知道前者的意思,後者第一次聽說,但這兩個詞放在一起,又是現在這個情況,很容易猜出來語義。

他道:“我知道。”

聽見這話,祁遇詹語氣一轉,他抵著時未卿的額頭,壓低嗓音和音量又放緩了語速,滿是一副隱忍克製的模樣。

“現在我還可以忍,但若再繼續下去,我不清楚會怎麼樣,還是未卿想要看看我的忍耐力最高在哪裡?”

不舍得再嚇唬他,但再任由時未卿如此下去,祁遇詹怕自己失了自控力,隻能先裝一裝可憐試一試。

這招挺有效果,時未卿一聽了這樣的話神情立馬變了,那雙水潤的黑眸裡映出了愧疚,“我沒想那樣。”

祁遇詹也適可而止,“那就乖乖的,出時府前彆再誘惑我了。”

時未卿緊抿嘴唇沉默,片刻後開口道:“我答應你。”

“真乖。”祁遇詹碰了碰眼前那雙紅潤的唇瓣,手掌掐住時未卿腰兩側,將他雙腿曲著擺放到自己腿兩側。

又將那雙白皙的手臂環在自己脖子上,祁遇詹手掌繞道時未卿身後,低聲囑咐一句,“未卿,抱穩了。”

還沒等時未卿理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猝不及防間,突然弓起身體低低叫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他收緊手臂把臉埋進祁遇詹的肩頸裡。

又是一個亂七八糟的夢,晨練後泡在裝滿冷水的水桶裡,止不住回想昨晚又甜蜜的折磨。

看著自己越來越精神的兄弟,祁遇詹強製性把那些畫麵甩出去,思考下一步計劃。

想到計劃,祁遇詹從早上就開始猶豫,他要不要直接和淩非何相認,這樣就可以把計劃時間縮短,提前解決時仁傑牽起的親事,把時未卿帶出時府。

他們原來的計劃是,等到淩非何查到時仁傑罪證後退婚,如此既可以和時仁傑撇清關係,又可以免得讓時仁傑對淩非何防備起來。

但昨晚罪證剛送過去,淩非何和封單明態度不明,要過幾日才能看出來,也或許無需他說出來處就能達成合作。

祁遇詹衡量一番,謹慎起見穿越之事少一個知道少一分風險,決定再等幾天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為了更了解一些哥兒,祁遇詹昨日查看了一些這方麵的書,書中解釋,到一定年齡哥兒會有一些反應,而且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反應程度也不同。

祁遇詹是做好了準備,但他的預想中,時未卿的反應不應該這麼頻繁,這次才相隔隻有一天的時間。

排除他為了引誘而故意為之和故意放任的某些小動作,祁遇詹總覺得他的反應有些異常。

心裡擔心著時未卿的身體,祁遇詹泡完冷水澡去找了紀二一趟。

*

布政司後衙。

昨晚封單明攬著淩非何躲開藥粉和暗器後,六一立即上前查驗,片刻後就發現了其中的玄妙。

暫時確認不了那個未知身份之人的目的,封單明怕他再殺一個回馬槍,又指揮六一將附近的□□和六五喚了回來查看布政司周圍是否還有祁遇詹的行蹤,他自己則留下保護淩非何。

六一離開了,他也沒閒著,想起祁遇詹停留過的位置,正要過去查看,突然發現自己的手還在一個細腰上握著。

封單明視線上移,隻見腰的主人正雙臂抱在胸前笑吟吟的看著他,“怎麼樣,有沒有你那些知己小郎的腰好摸?”

封單明觸電般收回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成拳抵在唇上,“咳,淩大人,你知道的,都城那些傳聞都是我在外麵偽裝身份才故意傳出來的,那些人我都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你可莫要汙我清白。”

“逗你呢,這都看不出來。”淩非何清朗地笑了一聲,笑聲散在空中後,他眼中浮起擔憂,問道:“你方才怎麼了?離開的那麼突然?”

該說不愧是上司和下屬,封單明和六一想法沒差多少,淩非何和他都是男子,哪敢在沒把握的時候捅破那層窗戶紙,告訴他是因為吃醋了,又什麼名頭也沒有不能控訴也不能阻攔,這才心裡悶得在房裡待不下去。

說起來,那人武功極高,就連他差點也沒有發現,想起這個,封單明繼續剛才要做的事,一邊向牆根走,一邊模糊不清的一句帶過解釋的話。

“沒什麼事,安和縣那些官員氣得我胸悶,出去透透氣。”

這話和六一的不謀而合,淩非何沒再懷疑,跟在封單明身後,“這是做什麼?”

封單明轉頭,等淩非何走到身邊後才繼續搜索,解釋道:“那未知身份之人在此處停留過,不知他要做什麼,過來看看有沒有留下線索或痕跡。”

“是那個嗎?”淩非何指著院門口幾乎和陰影融合在一起的黑色包袱道。

封單明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淩非何身上,聞聲分出去一小部分,走過去查看,“不是你身邊人的物品,那就很可能是那人留下的。”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拿起來,而是在手上帶了一個一副手套之後,才準備就都打開。

這還是他身後之人為他研製出的東西,封單明轉頭,“淩大人退後些,免得這包袱有危險。”

淩非何沒有客氣,讓他退後他就退到了站在院中的蘇然身邊,站好後一起隨意地道:“好了,你開始吧。”

封單明:……

這個樣子還不是他縱的。

封單明轉回頭,小心謹慎地打開包袱,半盞茶過去後,發現沒什麼危險,裡麵隻是厚厚一摞紙。

那處地方昏暗,看不清紙上的字,等他把東西拿到燈火充盈的房內,看清那些字說的都是什麼後,驀地怔在了原地。

須臾,封單明放下手中的紙,把包袱裡的紙全部翻出來快速過了一遍。

看著他臉上衝天的怒氣,淩非何也愣了一下,走過去頭湊向那些紙的方向,問道:“怎麼了?那些紙上……這群欺壓百姓危害國家的蠹蟲!”

怒氣過後,兩人開始震驚於這些可以顛覆鄂州官場的罪證本身,一張一張一個字也不漏地連夜查看起來。

這兩個人早就把送罪證的人拋之腦後。

一夜過去,晨陽劃破長空光芒出現,那些罪證終於被看完了,淩非何和封單明以及暗兵六衛剩下的三人眼中都留著因熬夜而來的紅血絲。

第113章 第 113 章

“叩叩叩——”

“大人, 是我。”

蘇然按照昨晚的吩咐,帶著另一個侍從端了一些魚粥進去,粥碗在每人麵前放下, “各位大人, 先用早膳吧, 這粥煨了一晚上,睡前吃一些剛剛好。”

說完,蘇然沒有做多停留, 帶人離開了。

那些罪證裡有些是暗兵台調查過的,有些是聽到風聲,其餘的是沒有聽說過的,看過的五人沒一個懷疑那些紙上內容的真實性。

五人潦草喝了一些粥,沒有人離開,怒氣殘存,胸腔裡又升起沉痛, 剛看完那樣的東西, 誰也沒心思去睡覺。

淩非何手指在袖口亂動, 想起了剛到梧州那晚射進房裡的那支箭, “此人會不會與上次送東西的是一人?”

封單明對某些字眼特彆敏感,轉頭看向淩非何, “什麼送東西?”

六一立時領會到自家侯爺的意思,趕急解釋了一遍那晚發生的事,而後請罪道:“屬下保護不力, 請侯爺責罰。”

六|四和六五趕忙跟在他身後,跪在主位兩人之前。

封單明剛把臉沉下去, 張嘴還沒說話,就被淩非何半路攔了過去, “誒,封單明,說好這段時間人歸我管,既然是在我這犯得錯,罰什麼也該由我來定。”

封單明不可能掃他的麵子,隻是停在這不上不下的地方有些難受,隻得無奈地閉上了嘴,眼睛瞪向底下偷看的三人。

彆以為他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

三人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跪好,淩非何看了一眼,道:“就罰你們戴罪立功,找出來送東西之人,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都要查出來,行了,先起來吧,坐著一起繼續討論。”

知道這件事就這麼揭過去了,三人應聲坐下。

六一想起心裡一直的懷疑,道:“屬下猜測,淩大人或許猜得沒錯,這兩次應該是一人所為。

一個是他們送的東西相同都是鄂州官員的罪證,另一個則是兩次能在六衛眼皮子底下來去自如無人察覺,必是武功高強之輩。

大魏朝武功高強之人屈指可數,且是各有名頭分步在不同州府輕易不會離開,同時出現在梧州地位可能性很小,眼下屬下心裡就有一個深覺可疑之人。”

淩非何手指停住,捏住袖口,沉吟道:“你是說大俠張三?”

六一垂眸,神色認真,“是,就是張三,淩大人可還記得在廣盛樓說書人說得,張三懲治貪官為民除害又武功高強的傳言,若此傳聞是真,張三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封單明又暗自瞪了六一一眼,他怎麼能和他未來夫郎這麼有默契,那些他都不知道。

六一一僵,眼神和封單明對上後努力使眼色,他真不是故意的。

封單明無動於衷地收回視線,六一隻覺他的仕途可能到此位置,有此危機感,他不敢再隨意開口,在淩大人麵前再出聲。

封單明咳了一聲,開始找回存在感,“昨晚之人應該是個年輕男子,說起武功程度,我沒有與他交上手,辨不清誰高誰低,但他輕功隻比我略輸一籌,發出的暗器連六一也無法躲,若以此來說,此人武功應該不低。”

淩非何又添加了一些遺漏的東西,“昨晚那人留下的藥和暗器俱是無毒,應是無傷人之意,如此看來,此人對我們並沒有敵意。”

封單明想起那個場景現在還有些心悸,不讚同道:“他的暗器差點傷了你。”

淩非何搖搖頭,旁觀者清,站在他的位置看得分明,“他的目標是你,藥粉和暗器都是要把你引開,好自己脫身。”

他總感覺昨晚之人對封單明有些了解,但這隻是第六感,無法證實,未免擾亂思路,淩非何沒有把懷疑說出來。

應了那句當局者迷,封單明聞言沉思片刻,道:“確實是要脫身,否則他不會再繞回來。”

沒再糾結這一點,淩非何繼續道:“昨晚那人,是個年輕的男子,武功高強,且無意與我們為敵,此行隻為送東西,現在想來確實符合張三的那些傳聞,我們現在可以先查他。”

封單明對此沒有意見,安排道:“謹慎起見,那些我們誰都不確認的罪證還是需要查證一番,交由六|四和六五。”

他又看向座下的六一,道:“你更熟悉張三一些,查尋蹤跡的事就由你來負責。”

暗兵六衛三人皆抱拳應聲,“是,侯爺,屬下領命。”

事情終於有點頭緒,讓他來梧州的目的不至於一籌莫展,淩非何鬆了些神色,困意上湧掩口打了哈欠,“你三人跟著熬了一夜,先去休息,查東西也不急於這半天。”

三人互看一眼,六一偷偷瞄向封單明,見自家侯爺沒有反應,心裡有了譜,帶著另外兩人道:“謝淩大人。”

封單明擺了擺手,讓三人離開,轉頭對淩非何道:“你也困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淩非何站起身,毫不注意形象隨性地伸了個懶腰,“封侯爺,走吧。”

封單明眼中帶著明顯的縱容,點了點頭,“走吧。”

兩人房間挨著,是封單明美名其曰便於保護後來調整的,回去路上,封單明起了惜才之心,“不管是誰,此人手段驚人,有些事就是連我都不清楚,那紙上卻寫得清清楚楚,事情結束後,他要是沒有問題,把他招納進暗兵台,此人必是一員強將,表弟如果能有此助力想必會更輕鬆一些。”

想想朝廷現在的情況,淩非何歎了一口氣,附和道:“確實,有這樣的人才,直接根據罪證查證搜集證據就好,無須再審問,直接抓獲,將會節省很多時間。”

大魏朝現在還是太弱,時間越多才能做更多的事。

就像如今的民田案,把罪證直接擺到安和縣官員麵前,誰也無法逃脫無法牽扯無辜,直接下獄,待核清民田案裡牽扯的民田和稅糧等,即可將獲罪官員羈押到都城結案。

隻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民田案暗中上有知府牽涉其中,淩非何顧忌時仁傑並沒把他抓起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怕現在把知府抓起來惹惱時仁傑,或打草驚蛇對他起防備。

鄂州是左丞相的根基之處皆唯他首是瞻,梧州更是重中之重。

時仁傑親自坐鎮在此,下麵一個富庶縣有這樣的事發生,做為一行省巡撫並對其掌控在老謀深算的老狐狸,淩非何不相信這其中沒有他的參與。

既如此,就不宜動知府,現在把安和縣那些賬本清算了,看看那些人到底吞了多少東西才是緊要的事,其他都好說。

即便有不得已原因讓某些官員逃避也不要緊,因為等時仁傑獲罪後,那些人一個也跑不了。

*

祁遇詹牽著身旁走路姿勢有點奇怪的時未卿,視線掃了好幾眼,終歸是沒說什麼,就當是給他留點臉麵。

畢竟他剛醒時看見自己,耳朵紅得幾欲滴血。

也不知道這個小反派昨晚誘惑他到底是哪來的勇氣。

正想著,祁遇詹另一隻放到時未卿耳上輕輕捏了捏。

時未卿轉頭停下,臉上閃過疑色:“怎麼了?”

祁遇詹搖頭,“沒事,看起來很軟,就想捏一捏,走吧,去用早膳。”

“嗯。”走著走著,時未卿不知道想起來什麼,臉頰染上了摸粉。

發現時未卿該有膽子的地方也不止是害羞,祁遇詹對他不再像之前一樣,刻意讓他脫敏,隻覺他現在這樣剛剛好。

所以他對時未卿越來越隨意,任他赧然也不再乾預,隨他反應。

隻當沒發現時未卿的變化,祁遇詹拉著人慢慢向小膳廳走去。

上午,祁遇詹估麼時間離開,去做一些甜食糕點。

時未卿等此時已經等了很久,把門口守著的紀二喚了進去。

“關門。”

紀二應了一聲,把門關好走到書案前站定,“主子。”

昨晚之前,時未卿一直想的都是怎麼循序漸進,不把人逼得太緊。

現在他理解祁遇詹的顧慮,最主要的怎麼誘惑也繼續不了下一步,時未卿又心疼這幾日比之前更難忍受,不忍心再做什麼。

所以,時未卿放棄了,就按祁遇詹說的,一切等到出時府以後。

現在他找來紀二,是讓他找一些改變反應的方法。

時未卿也覺得這幾日有些頻繁,而且反應還大,想起他昨晚一直沒用上圓瓷盒裡的東西,耳朵就泛起了熱意。

“主子,我正要準備研究清火的藥方,這個正要和你說,張頭領早上來找我說得也是這個問題,讓我配出一副不傷身的藥來。”

“他找過你?”這個問題之事驚訝,並不需要回答,時未卿轉言:“往後這樣的事不用問我,直接按他說得做。”

“是。”紀二道:“如今我正在研究古藥方,已經有了一些頭緒,清火之藥還需要幾日才可完成,請主子再等一等。”

時未卿擺擺手,“無礙,你儘力便可。”

怕祁遇詹回來撞見此事,說了幾句話,時未卿就讓紀二出去了。

第114章 第 114 章

外頭陽光正好, 墨翠院的窗戶都打開通風。

時仁傑看著書案上的信,閉上眼敲起了桌子,他靠在太師椅上, 不多時後, 眉頭微動, 似是又要謀算什麼。

“甲大。”

被支起的窗子輕微晃動,一個身影突然出現,跪在了書案前。

時仁傑睜開眼, 麵無表情道:“把這幾日卿兒和淩非何私下通信之事透漏給夫人。”

“是。”話音落下那道身影又悄無聲息離開了,隻在書房內留下一道風,彰顯他來過的痕跡。

一炷香後,時寬敲門而入,行禮後徑直回道:“主子,昨日下午安和縣官員被羈押到之後,淩大人公開審案, 言明徹查之後會給安和縣村民一個交代。

時仁傑不以為意道:“他初到梧州的第一個案子, 不管結果怎樣, 都要在明麵態度上給百姓一個交代, 要不然這官他就做到頭了。”

時寬略微遲疑:“聽說淩大人在都城頗有才名。”

時仁傑輕蔑一笑,若細看那神態和時未卿有個九分相像, “世上有人有才卻也愛權勢,還有傳言也不儘可信,聽一聽就好。”

習慣使然, 時仁傑還是問了一句,“他查到哪了?”

回想收到的消息, 時寬回道:“正在查賬冊卷宗之類,主子放心, 該毀的都毀了,餘下的那些是林觀親自監督做的,必不會查出問題。”

時仁傑點頭,“此案我不會出麵,盯著點知府彆讓他亂說話,若保不住就不保了,好有繼續查,好端端的安和縣村民怎麼會來梧州告狀。”

“是。”時寬見沒其他事,正要退出去,臨走前被時仁傑叫住了。

“讓人把這封信送出去。”頓了一下,時仁傑補充道:“彆讓人發現。”

*

翌日晚上,布政司衙門。

淩非何剛看完安和縣漕糧賬冊,停在了難解之處,準備休息一會兒繼續看,這時門突然被敲響。

“叩叩叩——”

“進。”

淩非何抬頭看向門口,幾息後,封單明轉過屏風走了進來,淩非何看著他還算輕鬆的表情,問道:“查到什麼了?

本是麵無表情一身閒人免近的氣勢,聽了這句話後,瞬間冰雪消融,封單明也沒賣關子,道:“還記得我來梧州的目的吧。”

“自然記得。”淩非何點頭,封單明昨日便說了,他來梧州是要查漕糧被劫案。

封單明一直盯著漕糧被劫案發生過程中無故離開的漕兵,見他們有了動作,他帶著暗兵五衛從堯州外跟著的漕兵一路到了梧州,等漕兵安置在了城外莊子上,封單明才留下五衛自己進城找淩非何。

昨晚收他到五一傳來消息,漕兵有不同的舉動,似乎在等著什麼人,便連夜出了城,直到現在才回來。

“在莊子外守了一夜,什麼也沒發現,但今日有了進展,莊子上來了一個溫潤的年輕男子,那男子到之後沒多長時間,莊子裡的漕兵全都動了起來,一盞茶後,他們竟從地窖裡搬出幾十袋糧食。”

漕兵所搬的糧食和封單明在糧船上一致,他立即確定,莊子裡不止有漕兵,還有未知數量和不在賬冊登記之內的漕糧。

這說明一個問題,漕糧被劫案背後的主謀不止勾結藩王和私養漕兵,還暗吞漕糧。

就不知這漕糧數目為何,能不能養得起邊疆的軍士。

“是漕糧?”封單明能想到的問題,淩非何也意識到了,“你來得正好,也剛好解了我的疑,我道安和縣搜出來的和六一帶回來的賬冊數目對不上,有些漕糧不翼而飛,原來症結在這。”

淩非何指著書案上核算出的一個數目,愉悅地笑著,道:“封侯爺,邊疆軍士的糧食有著落了。”

封單明湊過去看,驚道:“這麼多?”

淩非何表情突然沉了下去,“這還隻是核算出一部分,而且這僅是安和縣一縣,怕是其他縣也有發生如此之事。既然漕糧和漕兵在一處,這兩個案子定有牽連,幕後之人不是同夥就是一人。”

“你來梧州的目的是謀反案,其中提及了齊王和鄂州巡撫?這兩人又是要糧又是要兵,果真是要謀反。”

封單明想起在堯州外看見的祁遇鄺也就是齊王嫡子,和他身後領的私兵,而他派得七衛跟蹤祁遇鄺,若是沒錯,現在應該到了薑州。

將此事說給淩非何後,他道:“這兩個案子幕後之人和時仁傑脫不了關係,就不知徐番有沒有參與其中。”

想要證實這個猜測,淩非何又問道:“那個年輕男子身份查到了嗎?”

“徐番若是也在其中剛好給他一起端了。”魏帝一係對左丞相厭惡至極,封單明發泄一下,而後搖頭道:“那個人十分熟悉梧州,而且異常警惕,在白日裡不便跟太近我現在又不太方便露麵,最後把人給跟丟了。”

從上一個案子到漕糧被劫案,時間太緊,封單明麵具用完了沒機會回都城取新的,好在傳信四衛捎過來了。

想起四衛原本的來意,封單明道:“我把四衛也調來了,他們快馬加鞭,大約兩日後到,到時候李雄聽的事交由他們查。”

他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了一句,沒說的是這麼長時間過去,李雄聽凶多吉少。

即使不明說,淩非何也有了準備,他怔了一下,而後道:“多謝侯爺。”

“和我還這麼客氣。”順嘴說了一句,封單明沒當回事,他正在思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送罪證之人如果是張三,他是否清楚背後主謀暗吞漕糧之事?”

淩非何接道:“民田案是他最先發現的,我傾向於張三知道。”

這不算猜測依據,封單明十分信任淩非何,也沒多問,繼續道:“我還沒和你說過,應天分部發現漕糧被劫案的原因也是有人去送了消息,現在一看,和你這兩次收到罪證的過程極為相似,不知是否為一人所?”

淩非何也陷入沉思,而後沉吟道:“或許不是巧合?”

封單明越想越心驚,“若真是張三,隻他一人就牽連了很多東西,罪證來源,被暗吞漕糧下落,兩個案子主謀,這還僅是我們猜出來的,肯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所以一定要把人找到,事情才會明白。”

門外又響起敲門的聲音,六一應聲進入書房,行禮拜在兩人麵前,“淩大人,侯爺。”

“坐。”封單明坐直了身體,問道:“可有消息?”

第115章 第 115 章

“屬下尚未查到張三蹤跡, 但查到了他在梧州既附近州府劫富濟貧都做了什麼,以及他懲治那些貪官,張三做的這些事和罪證中的一小部分對上了。”

六一從胸口取出幾張紙, 那上麵是他記錄的張三做的每一件事。

看過之後, 淩非何道:“每一個罪證都能對得上, 且沒有不在罪證之中的,這不太可能是巧合,這些能讓我們更加確定張三就是送罪證之人。”

“嗯, 人若沒錯,就繼續查下去。”封單明思索道:“時間尚短看不出來什麼,但若細想,張三也在有意躲起來,否則他不會不露麵。”

淩非何同意他的看法,“應是有什麼顧忌,如果他是一個江湖人, 那麼他可能便如傳聞一般, 嫉惡如仇卻又不願參與進官場之內, 如果是某個勢力……”

說著淩非何陷入沉思, 輕聲自喃:“太後……勳貴……藩王,梧州乃至鄂州官場傾覆對哪個勢力有好處?”

封單明耳力也不弱, 淩非何聲音說得小,他也聽得清楚,“鄂州官場傾覆表弟可以把官員都換成自己人, 即便他們插上有兩個人也沒有太大益處,最後隻有堂弟對朝堂增加了掌控力, 收獲和付出代價不等,那幾個勢力無人會做這樣的事, 應當不是他們。”

淩非何手指按頭,皺起眉頭,“這樣看來,張三明顯是友非敵,那就更不可能是其他國家的人,除了這些,我實在想不出張三還能是什麼身份。”

“那就繼續查,我同樣也沒有任何頭緒,找人是急,但也把自己逼得太緊。”封單明想了想,轉頭道:“六一,你不是說石幫和張三有關,去查查石幫,讓六|四和六五把罪證先放下,你們一起找人。”

“是。”六一領命離開了。

瞧著他的臉色還是不太高,封單明看著書案旁空了的碟子,起身道:“我去取點東西。”

淩非何還在苦苦思索,隨意地點了點頭,不多時,封單明手中端著一碟糕點回來了。

“先吃點糕點,我記得你說吃點甜的心情會好很多。”封單明正要將碟子放在淩非何麵前,發現他在給誰寫著信,便將碟子放在了他手邊,坐了回去。

淩非何將筆放下,不客氣的捏起了一個,慢慢吃了起來,“其實還好,我不會鑽牛角尖,想不通自然會放一放,做些其他的事放鬆放鬆。”

放鬆的事明顯指的是寫信,封單明眼神立馬變了,給誰寫信能變得放鬆?

這麼想的,他也問了出來,“在給誰寫信?”

又拿起一個糕點,淩非何道:“給時仁傑的嫡子。”

“嫡子?”封單明反應過來,這下變成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淩非何都沒給他寫過幾封信,這時仁傑的兒子真是好的的麵子。

他上前拿過筆和紙,道:“我來吧,你看了一天東西,歇一會兒,彆忘了你近兩年字的風格都是臨的我的字帖。”

*

念林院。

時間還早,祁遇詹和時未卿兩人還沒準備睡覺,都坐在榻上忙著自己的事。

祁遇詹放下從紀二那借的醫術,低下頭去,看著枕在他腿上看賬本的時未卿。

他晚膳後還是在書案上正正經經查賬,結果沒過一盞茶就跑到了他身邊,又從靠坐著變成了枕躺著。

榻邊燭火跳動,光線忽明忽暗,祁遇詹將手掌蓋在了那雙黑眸上,“躺著看東西,對眼睛不好。”

聞言,時未卿聽話將賬本放在一旁,“那我明日再看,燈光不明,你也不要看了。”

“好。”祁遇詹移開手,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直起身道:“要洗漱嗎?”

時未卿轉身,修長瑩白的手臂從袖中伸出,環在了祁遇詹勁瘦的腰上,他把頭埋進結實的腹部,悶聲道:“再等一等,還不想睡。”

“嗯,那就再等等。”祁遇詹手落在時未卿的後背上,想起今日從侍從口中聽到的話,“白日,侍從讓我故意聽見你和淩非何私下裡傳信,還瞞著我,這件事你猜是時大人做的還是徐氏?”

“哪裡的侍從?”時未卿沒動,還是那個姿勢。

祁遇詹道:“看服飾,是後院的。”

時未卿須臾間猜了出來,“應該是父親用某種方式告知了夫人,夫人又用這種伎倆讓你知道。”

“怎麼辦,我的小郎要找彆人了,我這個麵首有些著急,是不是該和你再吵一架?”祁遇詹思考他們下一步戲該怎麼演。

時未卿不想“吵架”,吵架就代表著這人又要離開半日,他動了動,起身坐了起來,“現在吵架有些合適,這個時候你應該先假裝不知道,暗中觀察機會,到時候抓到證據才好對峙,那時候再……吵架。”

“說得有理,就這麼辦,那我這幾日就在念林院找證據,時候到了再去前院。”祁遇詹笑著親了親時未卿的鼻尖,提醒道:“明日淩非何該回信了,要是不想出……吵架,就小心點不用讓我發現了。”

那句口誤,時未卿聽得清楚,他轉過身把自己塞進背後寬闊的懷裡,靠著溫熱的胸膛道:“你都聽出來了,就會哄我。”

祁遇詹收緊手臂,靠在榻邊,聲音慵懶低沉,“不哄你哄誰。”

時未卿轉頭,揚起下巴在祁遇詹的側臉碰了碰,他的眼眸點點星光,之中除了越來越淡的陰鬱,還浮起了驚人的占有欲,“隻能是我。”

祁遇詹低頭和他額頭相抵,回道:“當然。”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隨後是紀二的聲音。

被喚進去行禮後,紀二舉起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掌櫃的遞進來一份消息,另有一封給張頭領的信。”

祁遇詹接過後先查看了肖掌櫃的消息,時未卿在他懷裡,他打開兩個人剛好一起看。

“有人在四處打探張三的身份。”時未卿皺起眉,誰會查張三,想著這個問題,“是淩非何?”

“彆急,看看樊魁有沒有提,如果是淩非何的人在打探,他用的就是暗兵台的人,樊魁見過能認出來。”

肖掌櫃沒說其他,就說了這一件事,祁遇詹拆開了樊魁的信。

時未卿一目十行,快速找到了答案,舒了一口氣道:“是他。”

祁遇詹拇指撫按住時未卿的眉心,看他還是有些擔心,解釋道:“不是淩非何也沒事,外麵知道我身份的人隻有樊魁,他不會說出去,至於張三的身份,淩非何和封單明要查出來一些他們才能付出信任,他們查到的都是我讓樊魁安排好的,不會查出其他。”

知道這個身份和其他指的是齊王三子的身份,時未卿聽這話才放下了心,看向紀二囑咐道:“你告訴肖叔不必插手,有消息傳進來即可。”

紀二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第116章 第 116 章

樊魁信中後半部分說的是有人查張三之事。

前半部分說了今日跟著林觀有了發現, 樊魁在城郊莊子裡發現了堯州外失蹤的漕兵和一直查探的漕糧,不僅如此,還遇見了暗兵台的人。

前些日子林觀出現在糧商許家, 而且許家主對待林觀態度過分熟稔和懼怕, 祁遇詹察覺二人對話又另有含義。

自那日以後, 祁遇詹就讓樊魁盯緊了林觀,沒想到不到半月就查到了消息。

祁遇詹記得書中時仁傑謀反之事敗露,被押解回都城審查, 他在三司會審時把罪責全部推到了齊王和時寬身上,死咬謀反、暗吞漕糧和私養漕兵與他無關,又揭發淩非何哥兒的身份,狀告淩非何殺人滅口。

漕糧是判定時仁傑謀反罪主要的證據,書中被他提前轉移,淩非何和封單明二人慢了一步,多翻搜查, 把梧州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一粒不在官冊的漕糧。

沒有漕糧為證, 左丞相又在朝堂中運作, 要不是左丞相通敵賣國罪被及時揭露, 時仁傑差點被保下。

若漕糧仍是下落不明,權相一黨仍會被扳倒, 但邊疆急缺糧草,蠻夷虎視眈眈隨時準備開戰,事關邊關百姓安危, 如今找出漕糧就成了當急之事。

看完信,時未卿移開視線停在了空中某處, 片刻後道:“安和縣的漕糧現在應該無人去動,再過些時間就不一定了, 父親向來謹慎,民田案正在審查之中,若是安和縣有官員知曉此事,漕糧有暴露的可能,父親一定會轉移到其他地方。”

書中安和縣的漕糧被轉移了,也就說明那些官員有知情的,就是不知在不在淩非何的布政司大牢裡。

城郊莊子裡的漕糧數量不明,書中一年以後才謀反,莊子裡沒被找到應該是被吃完了,畢竟一千漕兵加上八千向齊王借的兵,人數不少,需要的漕糧不是小數目。

祁遇詹不確定借糧商許家藏匿的漕糧是否都在莊子裡,避免另有其他地方,還需要樊魁盯著。

近來事多,隻他和樊魁分不開身,城郊莊子漕糧就在那,隻要沒人轉移,不急進去探查,可以等和淩非何二人合作以後交給他們。

衡量急緩,祁遇詹找出了最急的事,“如此看來,安和縣的漕糧比較急,最好能趕在時大人轉移之前找到。”

時未卿臉頰被親了一下,轉頭看向把他從懷裡挖出來放在一旁的人,“給樊魁回信?”

祁遇詹並沒有自己離開,而是站在榻邊把人撈起,單隻手臂托起時未卿的腿根,帶著他一起走向書案。

祁遇詹一邊走一邊解釋,“嗯,不止樊魁,還有封單明,也要告訴他們,我們不方便去安和縣,淩非何可以,民田案結案後,他借著推行攤丁入畝的政令到安和縣,不會引起太大懷疑。”

本來時未卿開心於對方離開也沒把他留在榻上,在感覺到身前腿間和身後兩團軟肉被觸碰幾下後,麵露些許窘迫。

已經有了幾次經曆,他還是不能自然麵對,把臉埋進了對方的肩窩裡,小聲問道:“你在摸什麼?”

沒有預想中的觸感,祁遇詹確認懷中之人現在並沒有反應,便收回了手,坐在太師椅上回道:“一會兒要出去,你沒事我才能放心走這一趟。”

隨著祁遇詹的動作,時未卿兩條長腿叉開坐在了他的腿上,放在幾天前這個姿勢早就回有反應,或許是前晚的疏解,今晚他沒有什麼動靜。

“我沒事,感覺今晚應該不會……”

時未卿緊抿嘴唇,話也停在了這。

“你這膽子也就那麼大,敢做不敢說。”祁遇詹把撲到他懷裡的時未卿攬緊,看著他紅彤彤的耳尖,自動閉上了嘴,用之前還沒乾的墨寫了要送的消息。

把時未卿放回榻上,祁遇詹換上夜行裝備,裝好兩份消息後,又站在了榻邊上。

因著時未卿的身體反應,他這兩天都不敢深吻他,看著眼巴巴瞅著他的眼神,祁遇詹捏起時未卿白皙的下頜,在那雙紅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難受了就去內間等我,我很快回來。”

“嗯。”

時未卿沒說其他,用鼻腔發出了一個短音,顯得這個聲音又軟又粘。

祁遇詹抬起手臂捂住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歎了口氣道:“彆看了,再看我舍不得出門了。”

“真的?”

一瞬間時未卿彎起了唇,拿下遮擋視線的手掌,祁遇詹收回手,蜷起被睫毛掃過有些癢的掌心,看著他如同月牙兒形狀的眼睛。

心想,真實要命了,這小反派怎麼這麼會招他,突然不想走了,可能是最近憋得狠了,他甚至生出了直接把人辦的想法。

但他還是忍住了,隻不過要收點利息。

顧不得什麼反應不反應,反正有也是他解決,祁遇詹一把撈起纖細的軟腰,對著時未卿的嘴唇如狂風暴雨般侵略性極強地襲了過去。

“唔……”

猝不及防間,時未卿沒防備喉間溢出了一聲,但接下來卻沒了,因為他的聲音全都被祁遇詹吞了下去。

一吻結束後,祁遇詹直接把人悶在了懷裡,送到了床上,又拿起被子把時未卿捂得嚴實。

祁遇詹看著一團被子,勾著嘴角,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沒看到,他走之後時未卿才從被子裡翻出來,忽略他嫣紅的嘴唇和淩亂的呼吸,看他亮晶晶的瞧著還在飄動帳幔的眼神就知道他此時心情有多好。

祁遇詹先去找了樊魁,還是之前和他約定的地方,留下信之後,背著弓箭去了布政司衙門。

到了地方,祁遇詹小心又熟門熟路地尋了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他發現府外隻有一個人,這樣的情況,他肯定封單明一定在裡麵。

祁遇詹站在屋頂上向淩非何書房外射一箭,之後沒任何遲疑,轉身便離開了。

正因為這份利落,封單明出去之後連人影都沒抓到,遑論去追了,六三倒是發現了蹤跡,不過武功相差太多,直接被甩開了。

六三回去稟告後,封單明皺眉,“又被他跑了,淩大人,你說他是知道我們在找他?還是昨日對我有了防備?”

“不管哪個,他一定在梧州內。”淩非何接過蘇然取下的箭,先拆下來打開看了,說話間把紙條遞給了封單明,“你猜的沒錯,張三果然知曉安和縣藏有漕糧之事。”

這個時間祁遇詹早已距離布政司衙門老遠,自然聽不到淩非何和封單明對他身份的猜測。

可能比以往更要歸心似箭,祁遇詹這次出去速度很快,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了。

第117章 第 117 章

心裡記掛著時未卿, 祁遇詹進了念林院沒去洗漱,直接先回了正房。

他反手剛把窗戶關上,帳幔已經被一隻白皙的手掀開, 手主人眉目如畫的麵容隨之露了出來。

祁遇詹視線落到地上, 眉頭微微動了一下, 長腿一動幾步邁到時未卿麵,將他抱起來,穿過帳幔放回了床上。

他一邊將手掌摸向瑩潤的腳掌, 一邊無奈地道:“不穿鞋就罷了,足衣怎麼也脫了,這時候著了涼容易生病。”

一隻腳被抬起,時未卿手臂拄在身後保持平衡,仰著頭道:“急著見你。”

感覺到腳心的溫熱,他腳突然抖了一下,垂眸看著自己的腳睫毛顫動, 又道:“癢。”

細細把他全身掃了一遍, 祁遇詹低笑一聲, 把手鬆開了, 似笑非笑道:“不難受還要勾我?”

時未卿起身鑽進祁遇詹懷裡,紅著耳朵小聲道:“你剛離開就想你了, 沒有騙你,也不是要……”

祁遇詹眉尾揚起,手指捏住時未卿的下頜, 抬起後俯身舔了一下,“讓我嘗嘗這嘴吃了什麼, 怎麼這麼甜。”

時未卿黑眸一閃,把頭又仰高了些, 問道:“嘗出來了嗎?要不要再嘗嘗?”

祁遇詹眼中已經帶上了詫異和疑惑,小反派今晚是怎麼了?平日裡害羞的很,現在身體沒有反應,臉色紅得不行還在誘惑他。

“想要了?”祁遇詹想了想又問:“還是想我親你?”

時未卿沒說話,緊抿著嘴唇,用一雙黑眸靜靜地看他,耳朵紅得幾欲滴血。

祁遇詹猜出了他這副想說不敢說的模樣是什麼意思,把人抱了起來,道:“剛還敢讓我嘗,現在怎麼不說話了?嗯?”

“都想要。”時未卿怕眼前這人再說什麼逗弄他,閉著眼睛直接把心裡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其實時未卿最開始是因為今晚沒有反應,想要祁遇詹親一親他,但聽了那話,隻要是與這人有關的,他貪婪的都想要。

不知情的祁遇詹狠不下心拒絕這個模樣的小反派,道:“就一次。”

時未卿睜開眼睛,黑眸中星光閃閃。

見他點頭,祁遇詹將他放回床上,“我去洗洗手。”

把夜行裝備換下,他洗完手又順便端回來一盆水,之後便履行了承諾。

一夜安睡,祁遇詹再睜眼時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

感覺胸口發悶,祁遇詹一低頭看到了一個烏黑的發頂。

時未卿正伏在他胸前緊緊抱著他,後背一起一伏呼吸規律。

見他睡得正香,祁遇詹沒有動他,剛要抬手幫他整理一下背上散亂的長發,他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祁遇詹突然感覺到腰被抵上了,這時,原本安靜躺在他胸前的人,腰開始無意識地亂蹭起來,喉中還不時發出細微嗚咽的聲音。

再猜不出來這是怎麼了,祁遇詹就白活這麼多年。

怕人突然翻身摔到床上,祁遇詹放下空中那隻手,打算攬住時未卿的腰,視線被遮住預估錯位置,手掌落在了兩團軟肉上。

感覺到掌心濕濡的觸感,祁遇詹又頓住了,勾起的嘴唇放了下去,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能把寢褲和寢衣都打濕,這需要多少的量。

他剛看完與哥兒有關的醫書不就,了解什麼情況是正常的什麼情況是不正常的。

而且昨晚剛幫他解決一次,按他的規律來說,現在不應該是這個反應。

眼下,時未卿明顯是非正常狀態。

這種情況不能再讓他繼續睡下去,祁遇詹輕輕拍著時未卿的後背,道:“未卿,醒醒。”

“嗯?”

時未卿雖是做著夢,叫了幾聲便睜開了眼睛,隻是還沒有完全醒透,嗓音還帶著夢中的曖昧撩人。

祁遇詹顧不上欣賞這些,攬著時未卿的腰肢,坐起來靠在床壁上。

坐好之後,祁遇詹把人抱在了懷裡,手指輕輕拂開發絲,一邊細細觀察他的麵色,一邊低聲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嗯,難受。”時未卿半闔著眼睛,手在祁遇詹身上,摸索著什麼。

精致的臉上顏色紅潤,額頭溫度也隻比平常高一些,但也在正常範圍之內。

清楚他哪裡難受,祁遇詹掃了一眼那隻亂動的手,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任由時未卿牽引,幫他舒緩難受之處。

祁遇詹突然想起什麼,視線又落回了他的臉上,確切地說是落到了那顆孕痣上。

那晚之後,祁遇詹就在心裡留了一份提醒,他時不時會注意著時未卿的孕痣,昨日看還沒發覺什麼。

祁遇詹掀開帳幔一腳,迎著透進來的光線,此時看去,那顆孕痣竟是比昨日豔了很多。

他可以確定,這不是錯覺。

這時,他的手被時未卿引到了後麵,指尖傳回的觸感讓祁遇詹感覺到熟悉,或者可以說,與那晚的觸感一模一樣。

到現在,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出在哪。

祁遇詹低頭看著舒服地眯著眼的小反派,眼眸深邃地看著他,原來那晚他並沒有用圓瓷盒裡的脂膏,而是他自身的反應。

既然是自身的反應,那麼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即便時未卿當時什麼也沒有解釋,祁遇詹仍然可以對這一點肯定。

在大魏朝,孕痣是一個哥兒生養能力的判彆標誌,從出生開始顏色就不會再有變化,而現在,時未卿孕痣的顏色竟然發生了變化。

為了什麼,不用問也能知道,於孕痣有關,隻會是子嗣的問題。

而時未卿身上的反應,很多可能是副作用帶來的。

至於方式,祁遇詹肯定這一點時未卿自己一定會很清楚,他已經不急於立刻詢問清楚,反正人就在他懷裡,跑不了。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到幫他解決完現在的問題。

半個時辰後,時未卿已經完全清醒了,一身清爽的地坐在剛換過的床鋪上。

這期間,祁遇詹一反常態,沒說幾句話,就當是給他提醒了。

換完衣服,祁遇詹走到床邊坐下,對上了時未卿無措又慌張的神情,他不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麵上還是維持著冷峻的臉色。

時未卿做為書裡的小反派,向來膽大妄為,什麼都敢做,這次如果不讓他認識到不對,印象深刻不敢有下次,祁遇詹怕下次會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比如背著他再犧牲一些什麼東西,甚至是生命。

帳幔之內的氛圍越來越冷,兩人之間就是在一開始有沒有這樣過,時未卿越來越慌了,張口低低地叫了一聲,“祁遇詹。”

一聲之後,祁遇詹還是那個表情,眼睛都沒眨一下。

時未卿驀地紅了眼眶,想靠近又怕把人惹得更生氣,試探地把手伸出去,又喚了一聲,“夫君。”

“彆不理我。”

第118章 第 118 章

祁遇詹心一下就軟了, 寵了這麼長時間,最看不得的就他這個模樣,但這是原則性問題不能輕易鬆口。

怕再看一下就破功, 他斂起眼皮, 移開了視線。

“夫君。”時未卿猩紅的眼中慌亂無比, 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開始退儘。

祁遇詹手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還是沒動。

“你說隻要說夫君二字就會心軟的。”一瞬間即將失去祁遇詹的恐懼襲上心頭,時未卿手指不可控製地顫抖, 他手指在空中抓緊,似乎要將什麼緊緊攥緊一般,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他渾身僵硬地一點一點挪向床邊,嗓音顫抖聲音哀戚,“夫君,你抱抱我。”

錚。

祁遇詹猛然聽見心裡頭有什麼東西崩斷了,他抬眼伸出手臂, 將已經貼到他的人撈起來放到了腿上。

時未卿還沒坐穩, 便雙臂環住了祁遇詹的脖頸, 緊緊貼了上去, 聲音沙啞,剛剛拋到腦後問題也放到了明麵上, 從一開始他就察覺並猜出了兩人之間是因何會這樣。

“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你彆生我氣, 彆不要我。”

時未卿是一個有傲氣的人,祁遇詹從沒聽他對誰認過錯, 即使是書中臨死前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現在卻對他認了錯。

祁遇詹心裡的那點氣到底消了, 手臂落在了他的腰上,將人護好,“說吧,瞞著我什麼了?”

聽著平淡的聲音,時未卿不敢再有任何隱瞞,從王府嬤嬤的藥方到紀二按照古藥方做出的藥丸全部合盤托出了,“紀二已經喂活雞吃過,沒有發現其他反應。”

“雞和人能是一回事?不確定人食用有沒有不良反應的藥你也敢吃?”沒想到這裡麵還有這一層,甚至他擔心的事也已經發生過了。

剛消的怒氣瞬間騰起,祁遇詹舍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隻能自己咬著牙忍著,“時未卿,你就沒有想過,你如果真有什麼我該如何!”

“我提前和紀二確認過,藥材無毒,不會威脅生命,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失去生養能力。”

時未卿看了一眼祁遇詹,小心翼翼地繼續,他臉色不好,他用臉蹭了蹭祁遇詹的鬢發,小聲道:“我知道你不會在意我是不是好生養,就是這樣我才敢去試一試,我是想為我們留下子嗣,但我更舍不得你。”

被這撒嬌討好將怒氣吊在了半空,哽得難受,祁遇詹直接氣笑了,“這麼說你是覺得自己做得對,看來你這錯認得也是不情願了。”

時未卿額頭與他相抵,態度可以說非常有誠意,道:“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做這樣對身體可能有損傷的事,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做這樣的事。”

這小反派把狡黠全用在了這上麵,祁遇詹心裡歎了口氣,既然目的達到了,也不必再冷著臉。

見他臉色緩和了,時未卿一直懸著的心也放回了原處,“夫君——”

“噓,先聽我說。”祁遇詹食指抵在時未卿柔軟的唇上,擋住了他未儘的話語。

組織了片刻道:“未卿我希望你能知道,往後與我們有關的任何事,不管是好是壞,我都希望你能和我商量,我不想你獨自一人去犧牲什麼和承受什麼,因為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保證,我也如此。”

時未卿怔了怔,直起身黑眸定定地看著祁遇詹,回神後雙手握住他嘴唇上的那隻手,低頭抵在眉心,如同向佛祖許願一般,閉著眼虔誠地道:“我也保證。”

感覺到手背上的指尖沁涼,祁遇詹反手將兩隻手握在了掌心,調起內力給他捂暖,看著蒼白的小臉,他親了親那顆孕痣,低聲問:“嚇到了?”

時未卿眼眶現在還紅著,他抿了下嘴唇,坦誠地點了點頭,道:“以後不要這樣了,我真的害怕。”

“好。”祁遇詹看著那顆孕痣,想起時未卿早上的反應,道:“看來,最近這幾天的反應都是因為那古藥方製出來的藥,之前一直以為是哥兒到了年齡該有的反應,還去找過紀二,他告訴我幫你疏解就好。”

祁遇詹頓了一下,想起來紀二給的兩盒脂膏,反應過來,“紀二說的疏解和我理解做的疏解是兩回事吧?他的方法才能解決你的問題?”

知道會提到這個問題,時未卿臉色紅潤起來,道:“是。”

雖然說得是問句,其實祁遇詹已經有了答案,時未卿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紀二的方法在時府多有不便,以我的方式對你的反應沒太大用處,頻繁縱欲又太過傷身。”

祁遇詹把聲音放慢放輕,聽著和緩不強勢,“在時府暫時不要吃了,出去再繼續,好嗎?剛好也多給紀二一些時間,確認那藥是安全的。”

其實看時未卿孕痣的顏色和反應,都是在往促進生養的方向發展。

祁遇詹感覺得到,那個古方藥或許找真的可以改變哥兒的生養。

到目前為止時未卿沒有其他不良反應,但他還是擔心會反生,對時未卿的身體有損傷。

時未卿還記得這藥不能停下,便將這件事說了出來,他想了想道:“現在我和你一起商量做決定。”

時未卿頓了一下,語氣變得鄭重認真,“我希望繼續服用,這藥不能生養是最壞的結果,若真如此我也不後悔。而且紀二正在調製解決反應的藥,過幾天就能調製出來。”

祁遇詹道:“能不能生養事小,我不想你因此受傷。”

“紀二每天會為我診脈,有問題他會及時發現。”時未卿看向他的眼神異常的堅持,“祁遇詹,我想要繼續。”

他的態度堅定,讓祁遇詹鬆動了一些,“把紀二找過來,如果解藥沒有問題,我就不再反對。”

讓方頭領把紀二叫來,兩人去了榻上等他。

紀二進來了,卻帶來了意料之外的反應,“主子,解藥出現了一些問題,還需要一些時日。”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見情況不對,紀二直接找了個借口,抬腿跑了。

紀二剛一關上門,時未卿立即轉頭看了過去,眼中帶著祈求,“夫君。”

大魏朝對暗色孕痣的哥兒是什麼態度,經過銀樓那個哥兒的事後,祁遇詹非常的明白。

時未卿不可能一直不出門,隻要麵對眾人就總有人會對這一點指摘。

既然現在有且僅有一次機會,即便有失敗的可能,他也不應該阻攔,“我可以同意,但你也要答應我兩件事。”

時未卿隱隱能猜出來他會說什麼,還是問道:“答應什麼?”

祁遇詹道:“脈象和身體出現其他問題立即停止繼續吃藥,以及在時府不許故意誘惑我。”

前一句沒問題,後一句話裡的意思不需要明說,時未卿也能聽得出來前,知道對方也是為他考慮,他不再想進行到下一步,能維持了現狀也好。

“我答應你。”

祁遇詹挑眉,顯然沒想到時未卿會這麼回答,“這麼痛快?”

時未卿猶豫半晌,閉上眼睛直言道:“我心疼你總是洗冷水澡,送上門,你都不肯,我不想你忍得太難受,隻能答應你。”

祁遇詹悄聲靠近,熾熱的氣息噴灑在時未卿的臉上,他低低笑了一聲,眼中帶著挪揄,“嗯,經過此事,膽子變得大了一些,隻不過,要是睜開眼睛說這話就更好了。”

時未卿正處在羞赧中,感受到祁遇詹的靠近直接鑽進了他的懷裡,把臉埋進了肩窩裡,小聲道:“那你還要等一等。”

“等一等也無不可。”

話是這麼說,祁遇詹緊箍著他的腰,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當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按照計劃,原本超不出十天,淩非何和封單明就會相信,送罪證之人是站在時仁傑和鄂州官員對立麵的。

這這段時間內,淩非何和封單明會對他們打好信任基礎,而想要和他達成合作。

現在因為此事計劃不得不做出更改,祁遇詹等不及他們二人慢慢產生信任,他要把和他們見麵的時間提前了。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加快速度解決時未卿的親事,離開有頗多限製的時府,用紀二說的那種疏解方法解決他身上的反應,不至於縱欲太過頻繁而傷身。

*

亥時,布政司衙門。

六一查到了孔指揮使對張三的通緝,以及李四的事,正在回來稟告。

第119章 第 119 章

“因李四之故, 孔指揮使撤了對張三的通緝,梧州內都在傳李四親口在孔府承認了張三是他的兄弟,還有傳言說他們二人是隱世門派之人, 特被師門派下山鏟強扶弱。”

六一繼續道:“屬下查證了一番, 隱世門派的傳言沒有實證, 並不可信,張三與李四的關係卻為事實,這是屬下從孔指揮使嫡子房內找到的東西, 是當時李四留下的。”

封單明接過六一遞出的紙條,快速看了一遍,道:“此憑證可……”信?

最後一個字改沒說完,封單明發現了異常。

“嗯?這字跡……”他突然轉頭對一旁的淩非何道:“昨晚那張三送來的那張紙在哪?”

淩非何去起身走向書案,邊走邊問:“我我去取來,有發現?”

“嗯,我感覺字跡有些熟悉。”封單明跟在淩非何身後走過去, 六一聞言也跟了過去。

兩張紙被鎮紙展開, 平攤放在書案上, 這麼兩相對比看過去, 他們三人立刻發現了問題。

淩非何道:“是一個人的字跡,六一說的沒錯, 張三和李四是兄弟。”

封單明轉身靠著書案,看著六一問,“還有查到什麼?”

六一回道:“其他屬下暫未查到, 孔指揮使通緝張三的原因是打傷了他的嫡子孔行鏡,這位孔少爺有惡霸名頭做的隻是一些幫其他幾個梧州有名的惡霸做惡行善後, 算不得貪官汙吏,此事與張三行事不符, 屬下直覺能從其中查到線索。

但屬下目前尚未查到張三為什麼要打傷他,孔行鏡因攪亂時仁傑嫡子親事,被孔指揮使強行告假關起來了,近幾日此事難有進展。”

封單明又問道:“石幫那邊怎麼樣?”

“六五一直在石幫盯著,從告完狀之後,石幫一直很老實,沒人亂跑,他們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搶奪被馮碼頭占去的地盤上了。”

“看上去石幫沒問題,然而有時候太正常了也會有問題。”暗兵四衛已經到了梧州,現在人手充足,封單明吩咐道:“留一人盯著石幫,一人盯著孔府。”

“是。”六一說完走到了一旁。

“五二。”

“屬下在。”六一身旁的一個身著粗布麻衣,高個麵容也非常普通的年輕男子應聲道。

這次跟著六一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人,他是暗兵五衛的五二,被封單明安排盯著那個跟丟的年輕男子。

五二一直在年輕男子消失的附近查探,今日查到了消息,他上前行禮道:“侯爺,今天下午那年輕男子偽裝成商人,帶著一商隊從北城門出去,落腳在了另一處位置極其隱蔽的莊子上。”

“屬下查探一圈,那莊子一個未建成的校場,可以容納千數士兵,那年輕男子領的也不是商隊,而是修建校場的匠人。”

封單明聲音沉了下來,“建校場?看來年輕男子的幕後之人是要在此處養兵,就不知這餘下的兵從何處來。”

“餘下的兵要麼從衛所裡來,要麼私下募兵。”淩非何突然抬頭,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還有齊王,即是意圖謀反,藩王必會屯私兵。”

封單明點頭,他同意淩非何的猜測,“校場如果真有了士兵,對我們行事必定是個大阻礙,而且如果謀反事起,對梧州百姓也是危害,好在發現及時,能讓我們提前找應對方法。”

淩非何此時發現,梧州之事隨著知道的越多,處理起來也越棘手,而且還越查越多,這梧州水深的讓人心驚,即便在冷靜從容,他也有些感到壓力劇增。

封單明時刻注意著他,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情緒變化,讓兩人出去後安撫道:“不用擔心,現在是我們占得先機,他們在明我們在暗,小心行事此行一定會順利解決。”

淩非何呼出一口氣,靠在封單明身旁的書案上,“借你吉言吧。”

“隻是張三是個不定數,找不到他總歸是個隱患。”他手指輕輕敲著桌麵,麵露憂色,“他對我們知道的太多,而我們對他知之甚少,太被動。”

封單明抬起手臂,想環住淩非何的肩,猶豫了一下,從他身後繞了回去,落在了靠近他的那個肩膀。

他拍了拍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至少現在他看上去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淩非何還要說什麼,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蘇然走進來道:“大人,六三來報,後門有一位年輕男子求見,屬下去確認了,那位男子自稱為時仁傑嫡子身邊的統領,大人見不見。”

“這麼晚他來做什麼?”淩非何從記憶力找出對方,有些驚訝。

驟然升起的危機感讓封單明極其敏感,他立即問道:“時仁傑嫡子身邊的統領,和你很熟?”

“不熟,我和他隻見過一麵,我也奇怪他來找我做什麼。”

淩非何沒注意到封單明的細微不對勁,想到對方的身份,補充了一句,“此人是時少爺的麵首。”

隨後把上次廣盛樓發生的事和封單明說了。

“麵首?”封單明瞬間拋開心裡的酸意,那個統領來了興趣,“這位時少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告訴你,他怕是也不想與你成親吧。”

他的語氣太過殷勤熱切,引得淩非何看了他一眼,“這門親事本也是權宜之計,時未卿此人並非善類,和我不是一類人,我能看出他不喜我,隻不過我沒看明白他為何要與我頻繁通信,還在信中表現得與我極為親近。”

那一眼讓封單明把自己的心情壓了了下去,看上去不那麼明顯,“想不通就不用想了,正好人送上門了,不如先看看他來做什麼。”

“嗯。”淩非何點點頭,對著蘇然吩咐,“把人帶到正廳。”

祁遇詹跟著蘇然從後門走了進去,布政司衙門他來了兩次,都是從屋頂上走,這次雖然不是從大門進,也算是光明正大了。

蘇然不是話多的人,祁遇詹與他也不熟隻見過兩麵,也沒話說,兩人一路無言。

祁遇詹磊落自然地走進了正廳,任由屋內二人打量。

他的步伐輕盈,一看就是內功深厚,封單明打量起他的高大身材,越看越覺得這個他身形有些眼熟。

封單明收起了隨意敷衍,正起了神情,眼中閃過懷疑和提防。

等祁遇詹走到離他們不遠不近的距離,淩非何開了口,坐在正位上道:“不知郎君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祁遇詹聞聲停在原地,應淩非何的示意留出一個安全的距離,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的臉上掛了一個表示友好的微笑。

“在下姓張,二位可以稱呼張某為張頭領,若不習慣也可直呼張某姓名,張三。”

話說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明示,聽不出來就是傻子。

很明顯他們兩個聰明的很。

封單明和淩非何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裡看到驚詫之色,沒想到一直在找卻找不到的人,竟然突然出現在了麵前,而且還是主動的。

封單明站起身,抬步走過去道:“你是張三?”

話語未落,封單明已經一招擊過去,祁遇詹見他走過來就早有防備,迅速出手擋住。

兩人在正廳內遊走,短短幾息已經過了一百多招,六一在一旁看得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知道張三武功高強,但一直不相信能比得過侯爺。

但現在眼前很有衝擊力的畫麵告訴他,不得不信,張三確實能與侯爺打成平手。

封單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兩息之後,他收手站回了淩非何身旁。

正廳內靜默,沒人出聲。

剛才封單明出手一看就知道是試探,畢竟還有防範有人假冒的風險。

現在封單明已經確認了身份,祁遇詹等著他們兩人的反應。

他看著淩非何站起來和封單明交流了一個眼神,環顧了密閉性並不好的環境,提醒道:“想必二位有話要說,此處好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知二位是否需要換一處?”

淩非何從封單明身後走出,出聲道:“去我書房。”

祁遇詹跟著一行人走進書房,一路上他能感覺到封單明和六一的防備。

不過他也能理解,一直找的人突然自己找上門,換他,他也會懷疑那個人的目的。

不過他們把誠意也擺出來了,書房是重地藏有諸多機密,就這麼讓他進去,也算是示好了。

開頭一切順利,都在按照祁遇詹在心裡演練的進行,那麼他也就可以繼續下一步了。

第120章 第 120 章

之前兩次祁遇詹僅從窗戶匆匆一瞥, 對淩非何的書房布局有大致了解,這次踏進之後,他發現立在中間的屏風不知何原因被撤走了, 整個房間一覽無餘。

祁遇詹第一時間注意到書案上的兩張紙, 一眼便認出那是他留下的。

不著痕跡頓了一下, 祁遇詹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步伐未有一絲停滯。

隻在心裡驚歎淩非何和封單明兩人能查到這個程度,要不是他張三的身份行事隱秘, 沒幾個人知道,怕是早就被他們找出來了。

這也從側麵證明了淩非何和封單明都不蠢。

他們是書中主角,可以說都是聰明絕頂的人,做為隊友絕對是非常靠譜的。

當然如果有絲毫謊言和隱瞞的事情,以後被察覺出來都會破壞掉信任。

一開始直接坦誠布公才是最快速和最佳的方式,書案上那兩張紙條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書房裡隻剩下祁遇詹和他們二人,其他人都離開了。

“請坐。”

這裡是淩非何的地方, 封單明把主位讓給他, 淩非何對著祁遇詹伸手示意, 態度並未輕怠, 把他放在了一個同等地位上。

“等等,我還需要一些東西。”祁遇詹態度從容地坐在左下首, 在他開口前先他一步出聲,“麻煩幫我準備一些酒。”

聽聞此言,封單明第一反應看向了祁遇詹的臉側, 好似在尋找什麼痕跡。

見他如此,淩非何喚來蘇然去取酒。

易|容|麵|具出自於暗兵台, 他們用的多了很容易能看出破綻,之前光線和距離等原因, 封單明一直沒往那方麵想,現在這突兀的一句莫名地勾起了他敏銳的直覺。

“難怪我們遍尋不到,原來張頭領易了容。”

祁遇詹狀似無意道:“這還要多謝暗兵台的東西,封侯爺。”

封單明瞬間渾身肌肉緊繃,眼神眼神淩厲了起來,就在祁遇詹以為他會暴起時,他又恢複了方才的神情,隻是語氣不那麼友好,“看來張頭領知道的不少。”

暗兵台統領少有人知道其真實麵目和身份,聽到這話,淩非何也戒備了起來。

一時間書房蔓延起緊張氣氛,這氛圍不太適合友好協商,祁遇詹笑了一下,緩和道:“二位彆緊張,我今晚可不是來找事的,而是尋求合作的,而商談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還請二位且耐心等一等。”

聽了合作二字,對祁遇詹的來意,淩非何心裡有了底,不管是真是假,先聽下去才能確定。

他回了一個溫和的笑,把剛剛封單明單方麵引起的劍拔弩張氣氛打散,“張頭領放心準備,我們等得。”

其實除了在廣盛樓,他讓時未卿不開心,祁遇詹為了給時未卿出氣,與他交鋒,其他時候,他對這個書中的主角受並沒有什麼惡感。

淩非何也想起來廣盛樓的第一麵情形,道:“張頭領似乎與在廣盛樓時並不相同。”

祁遇詹聽出來其中隱含的意思,他與時未卿的關係沒什麼可隱藏的,道:“我和未卿的關係並未騙淩大人,因身份之故才隱藏在他身邊,麵首一事非虛假之言。”

感覺這麼說話太累,他直接挑破了:“淩大人不必如此試探,想問什麼可直接問。”

這話說得倒是讓淩非何一怔,和朝中官員習慣了繞來繞去,他怎麼也沒想到祁遇詹會這麼直白,沒再繼續說,不過他的笑卻帶上了些真切。

封單明在一旁觀看,一言不發,等著看祁遇詹要做什麼,隻是聽他三言兩語就令淩非何改觀,看他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戒備,隻不過這戒備來自於情敵的危機感。

沒人說話,書房一下子靜了下來,封單明那道視線存在感太強,祁遇詹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他想說他有心上人,不用跟看骨頭地狗一樣看著他。

正想著,門聲響起,蘇然把酒端進來,放在了茶祁遇詹手邊。

他取了些酒液沿著麵具邊緣塗抹,不多時後,把一張完整的麵具掀了下來。

這麵具帶了許久,一拿下來,祁遇詹隻覺得一臉的輕鬆。

“祁遇隴?”

正感受著臉上的舒服,祁遇詹突然聽到淩非何驚訝的聲音,隨後又聽他立刻否決,“不對,你不是祁遇隴,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麵具還要用,把麵具規整放在一旁後,祁遇詹把臉大大方方地抬起,讓他們兩人看得更清楚。

“你不是張三?你是誰?”

淩非何越看他越像遠在都城的祁遇隴,不隻他這麼覺得,封單明也如此,他細細打量起祁遇詹的五官,這陌生又熟悉的麵容,在都城能見到很多類似的。

封單明眸光微動,“你與祁遇隴什麼關係?或者我應該問你與皇族有什麼關係?”

臉都露出來了就不是為了賣關子吊人胃口,隻是祁遇詹眼中閃過惡趣味,他起身走到封單明幾步遠的位置站定,行了一個皇族同輩之禮,道:“在下齊王三子祁遇詹,見過堂兄。”

封單明的母親福翎長公主與齊王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按照關係來算,這聲堂兄叫得確實沒錯。

也是這一聲把封單明叫得發怔,查來查去,他怎麼也沒猜到送罪證的人是意圖謀反的齊王的兒子,而且他還是這個態度。

祁遇詹沒有得到回複也沒在意,他自己直起身,邊走回座位邊回答淩非何的問題,“張三和李四都是我在梧州的假身份,至於齊王世子祁遇隴,他是我的親長兄,想必這個不用我說淩大人也清楚。”

淩非何也在驚詫之中,一時難以聚神,說起祁遇隴他倒是想起一件事,問道:“你就是延平兄請封的汝宣郡王。”

“正是。”祁遇詹想了想又道:“我與齊王關係並不親近,若不是長兄沒人會記得我到了年齡該封爵。”

祁遇隴是淩非何的好友,愛屋及烏,他對祁遇詹的觀感又改變了一些。

說是不拐彎抹角,但是沒說不能攀關係,見目的已經達到,祁遇詹見好就收。

剛好此時,淩非何和封單明也整理好了情緒,祁遇詹直接步入正題。

“我今晚來的目的是想要與二位達成合作,想必二位已經收到那些官員的罪證,第一次送的是見麵禮,前幾日送的就是我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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